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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赵佶在乔贵妃中闲话,韦婉容亦在身侧亲自侍奉茶水。
那韦氏不知怎的突然问了一句:“官家,臣妾听闻您宠爱宫外一李娘子,何不接进宫里来?”
赵佶虽不喜韦氏,但始终敬重其品德,因韦氏确实教子有方,是个好母亲,便如实作答了,“并非朕不想,而是她生性散漫,不愿。”
乔贵妃在一旁不乐意了,“那李娘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天仙人物,倒是让臣妾有几分好奇了。”
韦氏也在一旁吹风,“是啊,能让陛下如此喜欢,到底是怎样的人才?”
赵佶哈哈笑道,“自是风流态度浑然天成,只要你们穿上一般的衣服,同师师杂在一起,她和你们会迥然不同,那一种幽姿逸韵,完全在容色之外。”说着自己便陷入了神思,回忆起初遇李师师的那一幕。
赵佶后宫佳丽万千,三千粉黛,八百烟娇。一日,他闲得无聊,在一个团扇上提笔写了“选饭朝来不喜餐,御厨空费八珍盘”十四个字,忽然文思枯竭,命身边的大学士续下一句,大学时特别会揣摩赵佶的心思,就续了句“人间有味俱尝遍,只许江梅一点酸”。正如此诗,李师师便是那一点酸。
传言,她气质优雅,通晓音律书画,眉宇间略带一丝忧愁,又偏生得妩媚风流,赵佶早就听闻其名,却一直碍于君王身份未得相见。自受到此诗蛊惑,便笃定了要去会一会这位绝代风华的佳人。
一日便穿了文人的衣服,乘着小轿找到李师师处,自称殿试秀才赵乙,求见李师师,终于目睹了李师师的芳容:鬓鸦凝翠,鬟凤涵青,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赵佶听着师师执板唱词,看着师师和乐曼舞,几杯美酒下肚,已经神魂颠倒,便去拥了李师师同入罗帏。这一夜枕席缱绻,比那妃嫔当夕时,情致加倍。李师师温婉灵秀的气质使赵佶如在梦中。可惜情长宵短,转瞬天明,他没奈何,只好披衣起床,与李师师约会后期,依依不舍而别。
自李师师被赵佶宠幸后,大家虽不言明,但都略知这李娘子被贵人相中,逐渐门可罗雀,也无人敢来访了。
韦婉容人见官家如此称赞,自是知不能再多言此事,也知道这女子在官家心里颇有一席之地。
可乔氏就不一样了,偏仗着宠爱追问,“那李娘子比清云宫的瑾美人如何?”
赵佶这才回过神来,答道,“论容色才艺,自是不相上下,只是瑾儿年轻,至今还有些孩子气,不似师师风情无限。若有一日她愿入宫,再来带给你相看。”
乔氏嘟嘴在一旁置气,赵佶也不理,知她向来娇惯,也不怪罪。虽是昏庸,但却最是怜香惜玉。若非生在帝王家,怕也只是个多情公子罢了。
没过几日,赵佶又心痒难耐,顺着密道来寻师师,见其愁容不展,便询问道,“师师,我来看你了,何事如此忧愁?”
李师师故作惊讶地道,“你怎么这早晚来了?”
这世间能让赵佶用“我”这样称谓的人只是不多,李师师也是个胆大的,知他欲享平民之乐,便用“你”来称呼赵佶。
“我思念你心切,恨不能厮守日日夜夜。”
师师低头莞尔一笑,无限春风无限风情。
“你有何事烦恼,说与我听听。”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近来得了一古谱,只是这上面的技法奇怪,我读不懂,这坊间有些名气的琴师我都询问了,无人知晓。”
赵佶心想,溪音昔日可是这汴京城最有名的琴师,便道,“我为你寻一人,或可助你。”
“何人?”
“我宫内有一瑾美人,昔日是清音阁的琴师。”
“可是溪音琴师?”
“正是她。”
“如此多谢你了,我若有幸得溪音琴师指点,琴技何愁没有进展?能否,相约宫外一见?”
赵佶思索片刻,虽不妥当,但只要师师喜欢,应了也无妨。
“好,过两日日我便派人送溪音来你这里。”
李师师见此事已成,微微一笑,扶赵佶入帷帐,天亮后方离去。
“柳儿,你去请林阁主来。”
“官家前脚刚走,要不要略等片刻?”
“无妨,去请吧。”
林阁主听闻李师师请他一叙,猜到前日所托之事或已成,连忙洗漱了来造访。
才一进内室,见李师师正起床梳洗,长发如瀑,面色微红,还有几分睡眼惺忪,迷离魅惑,衣衫轻薄如纱,隐隐可见其肌肤。
她慢慢走向林阁主,伸手勾起他衣服带子,林阁主忙行礼道,“不敢叨扰娘子梳洗,我去外面等。”
“这就不愿与我同处了,要知道,你可是有求于我。”
林阁主见她如此任性妄为,也不敢轻举妄动,恐惹她不悦,不帮自己了。
那李师师望着梳妆台上的几支钗,透过铜镜看着面红耳赤的林阁主,笑着道,“你过来。”
他上前依旧不敢抬头。
“你替我瞧瞧,哪支最好看?”
林阁主随手捡了一支,“这支吧。”
李师师纤纤玉手拿起钗,递与林阁主,“喏?替我簪上吧。”
林阁主未曾想她有如此要求,一时迟疑,李师师依旧没有放弃的意思,他只得接过,面无表情地为她戴上了。
“从没见求人这个态度,大清早的就让我看你这脸色。”
“在下失礼了。”
“罢了,不与你计较,想你曾经也是本娘子的春闺梦里人。告诉你一声,明日溪音会来此,此事成了。”
林阁主喜不自胜,声音都颤抖了,“多谢李娘子相助,某愿为娘子效犬马劳!”
“光动嘴可没意思,我要的郎君可还未给呢。这可不是君子行为。”
“娘子知我……”李师师打断了他,道,“莫要提你那过去情史,今日是今日,及时行乐方是人生要义。”
“我不解,娘子与我这才是第二次见面,为何……”
“你林郎当年名满天下,可惜我无缘相见,而今有此良机,为何不抓住?”
“这……”
“你不必忧虑,如今官家常来,你便是想与我怎样,怕也是没机会。不过玩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