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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万目深渊相连的某个伴生世界。
黑暗遮蔽天空,腐朽笼罩大地。
举目望去,山河一片死寂。
“空白,你确定,真的是这个世界?”
某座荒芜的岩石山峰顶,一个凝视黑色云海许久的身影,轻声发出了如此的提问。
“确定。”
身影披着一件黑色的巫师风格的长袍,当他的声音随着风与黑云下方洋洋洒洒落下的灰烬一同飘远,长袍下传来了回答……听起来像是在自说自话。
“就算我的力量消失,就算我的身体崩溃,就算我的灵魂寂灭,我也绝不会认错它!
它曾经是我管理过的世界的一角,虽然并不完整,但是,相对于很多诸天大世界来说,它依旧可以排在前列。”
“它为什么会成为我的伴生世界?”
方觉眺望远处被黑暗和死寂笼罩的大地,目光凝重。
空白轻声回道:“我不清楚,但是,我猜测和那位盲目痴愚之神阿撒托斯有关。”
方觉对空白的猜想表示质疑,“祂真的有这么强吗?能够无视虚实之间的界限,无视造物与造物主之间的关系,强行将这些本该破灭的幻想世界留住?”
空白道:“以前,虚实之间的屏障还存在的时候,肯定做不到。
但是,虚实的屏障被我以全部力量炸开之后,那些以我们为娱乐的‘造物主们’便不再高高在上,一言可定我们的生死存亡了。
‘造物主们’变成了力量金字塔最底层的存在,只要我们这些‘造物’想杀死他们,一瞬间,就能将神性界所有的‘造物主’消灭的一干二净。
甚至,我们如果想复活他们,依旧是一个念头,他们便可以恢复原样。
所以,把我麾下管理的那些死寂世界,从灭亡的途中截取下来,再移植在某一个人身上,还是可以做到的。”
方觉惊讶道,“听起来可真够厉害的。”
空白道:“这没什么,对于达到了一定级别的神明来说,都可以办到,甚至可以说,很轻松,但是……”
“但是?”
空白接着道:“但是,那些被神性界内的生物‘遗忘’了的世界,还是无法‘活’下来,濒临灭亡的世界最终还是将永久转变为死亡世界,再无法孕育出新的生命。
不仅如此,就连它们内部的空气、石头、云、枯木、矿物、水等等一切,也都变成了蕴含着高浓度‘即死诅咒’的毒药,触之即死。
不过,因为它们与你命运相连,所以,这个世界内部的一切,都无法对你造成伤害。
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你兼具了虚与实两种血脉的原因,与你命运相连的这个本该彻底死寂的伴生世界,随着你实力的提升,竟然在逐渐恢复生机。
你看那里,十万公里外的那座大山,它本该和你脚下的岩石山脉一样,光秃秃的,连石头都充满了死寂气息的,但是,它山脚的一颗石头处,长出了一根一厘米高的小草!
那是生命的力量,也是奇迹的力量!”
方觉看向十万公里外的那座龙头形的大山,它周围是连绵不断的岩石山脉,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条俯卧在地上的东方神龙。
而空白所说的小草,就生长在神龙的龙须尽头。
它本身微微泛绿,但因为身上落满了从云层上降下的铅色灰烬,因此,它显得灰蒙蒙的,就像是一株生长在煤矿边的杂草。
“恢复生机?这真的可能吗?”
小草时常被人们当做生命力顽强的象征,它们可以生长于任何恶劣的环境,盐碱地、荒漠、石林,但是,能从已经死亡的世界之中探出头来,这生命力,也太过破格了。
“有可能。”
空白的回答十分肯定。
方觉点点头,轻声道:“如果可能的话,那我希望它们都能活过来。
不然,这个伴生世界,一点生气都没有,只是存在着一些死物,那不是太孤独了?
我可不想当一个空有领土的光棍国王。”
他们之所以来到这个伴生世界里来,是因为,空白在吸收了几颗关键天体的能量后,忽然从方觉体表密密麻麻的裂缝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想让方觉帮他找到那个世界。
方觉欣然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通过【万目深渊】,从成千上万个世界中,取出了一些标志性的物品让空白进行辨识,以此来寻找空白所说的,感受到了熟悉气息的世界。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那件关键性的物品——一块蕴含着高浓度即死诅咒的月光石。
顺藤摸瓜,他们来到了这个死寂的,连方觉都没有怎么注意到的伴生世界。
方觉忽然问道:“对了,空白,既然这里曾经是由你控制的世界,你就没有在这儿留下什么宝藏吗?”
空白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回道:“我在世界各处都曾经留下过宝藏,但是,随着我被所有人遗忘,我的宝藏,应该也随风散去了。”
“唉,怎么会这样呢。”
方觉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忽然,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忙道:“话说,空白,如果有足够的人能够记起你的故事来,你是不是就能够重新恢复昔日的荣光了?”
空白道:“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是,你也知道,神性界的土地和‘造物主’,早就被各大派系的神明们瓜分完毕了,根本没有可供我们传播故事的土壤。
而且,属于我的故事,我其实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记得的部分,也不怎么有趣,一个无趣的故事,根本无法传播开来,根本无法吸引到足够多的关注,自然,也就无法转化成相应的力量。”
方觉遥望着远处不断翻滚的黑色云海,忽然,一道深紫色的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更远处的枯寂光景。
他轻声道:“找到足够数量的‘造物主’,我觉得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可以想办法混进那些圈养着‘造物主们’的神殿里,浑水摸鱼,引导‘造物主们’。
但真正困难的,还是在于,该怎么样才能让你的故事在‘造物主’的群体间流传开,并获得足够多的关注和喜欢。”
空白沉声道:“暂时还是先别想这些离我们还太远的问题了,我们在这个世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来。
万一,有什么东西和我一样,挺过了那场‘被遗忘’的劫难,还保留了自身部分的能力,它一定能给我们提供巨大的帮助。”
“嗯,你说的对,在这儿干站着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在世界各地都逛一逛,找些好玩又有用的东西,拿来当武器道具用吧。”
方觉点点头,欣然赞同了空白的建议。
虽然,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斥着破败与死亡的气息,虽然,这个世界只是空白麾下某个大世界残破的一角,虽然,空白也断言,基本不会有什么宝藏留下来……
但是,正如空白所说,万一呢?
万一,有一件蕴含着奇迹力量的道具,像空白一样,就算被神性界所有的生物遗忘,就算连生存的形式都发生了改变,也依然能够发挥部分功能呢?
方觉飘下光秃秃的岩石高山,循着空白的指引,开始在这座荒芜而腐朽的世界上,寻找那些神妙的“遗产”。
他们第一个目标,是一片被空白称呼为“黑龙潭”的深水湖。
空白说,他曾经在这片湖泊钓过鱼,当时,他钓到一条稀奇的黑鱼,他没吃掉它,反而是摸了它几下,之后,就把它放生了。
被他无上的气息感染后,黑鱼就开始了它的开挂之旅,短短数年就超过了其它妖兽数千年的修行,成功地在某一个良辰吉日跃龙门,化身为了一条黑龙。
而这片湖,也因此就被改名为了黑龙潭。
他们来黑龙潭,其实并不是要找那条百分百死掉了的黑龙,而是想找当时被空白换下来当做垃圾扔掉的那只钓钩。
在空白还是至高无上、全知全能、诸天唯一的维度神明时,那只钓钩,也就只配被他拿来钓鱼玩儿。
可现在,他跌落到尘土中去后,当时被他不屑一顾的、当做一次性垃圾随手丢掉的钓钩,也成了一件不可多得的神器。
钓钩全名“钓星钩”,顾名思义,是垂钓星海时,钓天体专用的钓钩……是某个忘了名字的星神在一次忘了名字的宴会上,送给他的一个小玩具。
方觉在黑龙潭内外来回搜寻数次,也没有找到空白所说的那只钓钩。
不过,在他抽干里面的湖水后,倒是在湖底找到了一个洞穴,洞穴里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放着一尊无面的神像,神像前是一些雕花的、用来盛放祭品的空盘子以及一个香炉,神像下则是一只黑色的有着深深跪痕的黑色蒲团。
方觉盯着那尊神像看了一会儿,从某个伴生世界内取来了三支香以及一些贡品,将香点燃插在香炉内,将贡品摆在擦干净的盘子里后,对空白道:
“我觉得啊,都过去这么久了,肯定早就被有主角光环的人捡走了。你这东西的名字,丢的地方,相关的背景故事,摆明了,就是给主角送的装备啊。”
空白道:“嗯,你说的也对,当时我也没把它藏在个隐蔽点的位置,就随手丢在这附近了,肯定早就被人捡走了。
不过,这个蒲团应该是当时那条小黑龙用过的,它应该也沾染了小黑龙的部分气息,也变成了一件好用的道具。
你要不,拿起来看看?”
“这玩意儿原来应该是白色的吧?”
方觉从体表的裂缝中探出一条黑色的触手,嫌弃地将蒲团从地上捡起来,探出那张由彩色光雾拼接而成的彩色脸上下打量了一阵后,皱眉道,
“我看不出什么来,它好像就是个普通的……被用了好久的蒲团,哦,可能还带有这个世界每一件物品都带有的高浓度即死诅咒。
除此之外,它就没什么特别……”
说到这,方觉忽然顿住了,他体表的某一条裂缝,竟向外发出了一声恐怖的龙吟声。
伴随龙吟声而来的,则是一道黑金色的光,光芒在方觉前方的神龛上一阵扭曲,最终,变成了一个穿着黑底金丝龙袍的年轻男人。
“好吧,它确实够特别的,居然,召唤来了一个跨位面投影。”
方觉耸耸肩,准备将蒲团丢进位面手表内置的空间装备里,可就在这时,全息投影的年轻男人忽然开口了,“你是什么妖怪?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觉收好蒲团,用触手抓了抓脑袋,语气突然变得气急败坏起来,他大声道:
“哦,我是……艹,我特么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妖怪,你想把我分到哪个类里就分到哪个类里吧,那,反过来,我也想问问你,你又是什么妖怪,怎么混进这里来了?这儿可是我的私人领地。”
“朕是大秦的皇帝,朕……刚才在批改奏折,忽然一阵妖风吹进大殿,朕就昏迷了,再醒过来就出现在这里了。”
年轻男人皱眉回答了方觉的问题,又低头看向自己飘忽的身体,沉声道,“朕这是怎么了?身子怎么变得像鬼一样模糊?是你搞的鬼吗?”
“不是。”方觉摊摊触手。
年轻男人又问道:“那这里是阴曹地府吗?你是地府里的魔鬼吗?”
“这里也不是阴曹地府。”
方觉摇摇头,接着道,“不过,说起地府,我之前在地狱里抓到过牛头和马面,只是,还没来得及让它们替我工作,完成我的计划,就被人破坏掉了。”
听完方觉的话,年轻男人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追问道:“那这里是哪里?你又是何人?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觉盯着年轻男人看了好一会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这里是一个与你所在的世界不同的异世界,而我,我只能告诉你,我的名字是方觉。
至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世界最近被我搞的太乱了,以至于别的多元宇宙的人的投影,也通过我身体的裂缝,掉到这个世界里来了。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神明给出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