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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谈不上好奇心充沛到惊人,可对于张代那一段我没有参与过的青春岁月,我自然是抱着万分想要知悉的兴趣,尤其我对张代说的他曾经对吴邵燕怀着无限愧疚这事耿耿于怀,只是我每每提起多番试探,张代都是语焉不详的一带而过。我不认勉强他,后面就没有再提。
但我其实还保留着对那件事最原始的探索欲望,现在听到吴邵燕主动提起,我忍不住竖起耳朵,还在心里面祈祷说吴白莲花啊你这会可不能扯淡一些废话,你快说重点啊说重点啊,快快满足我的好奇心啊!
鬼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这会儿失眠了,它好巧不巧的听到我这些祈祷,它刚好心情好愿意成全我吧。反正,吴邵燕像是彻底被张代激怒到暴走不管不顾的状态,她完全没有留给张代丝毫接话的间隙,她的声音就像是针尖般直通通到处乱刺:“张代你怎么能那么没有良心?你都忘了当初就是因为你,那晚你明明答应过来接我,你却最终失约没来,是你害我被那些禽兽带走,是你害我被那些禽兽强奸!是你害我未婚先孕,害我受尽了白眼和指点,害我无缘大学,你也间接导致我举家移民国外。要不是因为你,我原本可以在国内上个差不多的大学,大学毕业后找个差不多的工作,最后找个经济条件好点的男人嫁掉,我压根不会染上赌博的恶习,我压根就不会需要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子宫帮一个人渣生孩子,我压根就不会需要把我哥留给我的工厂败掉,我压根不需要过得像这样的卑微。我原本可以过公主一样的生活,却因为你的言而无信,过得猪狗不如!”
话说得太快吞咽不太过来,吴邵燕连番咳嗽了好几声,再开腔她的声音已然有些撕裂,但那气势节节拔高的:“我现在这么可悲这么落魄,都是你张代害的!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的青春毁了我的人生!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对我冷酷对我无情,但你张代凭什么?别说我问你拿80万,就算我问你拿800万,你也没要拒绝的资格!这些都是你欠我的,你该补偿给我的!现在你装什么大牛逼,装什么大爷,装什么高高在上!就算你在人前,再人模狗样,在我面前我麻烦你夹紧自己的尾巴当孙子!我找你要钱是看得起你,是给个机会让你赎罪,让你稀释你对我犯下的那些罪恶!”
我去,原来张代说的所谓愧对吴邵燕,是这么一回事啊?
亏我之前还动用了一堆的脑细胞,用迂回的脑回路去怎么惊世骇俗怎么想,却不想事情是这般简单粗暴。
抛开吴邵燕这朵白莲花的人品不计,就冲张代答应去接人最终失约这事,他确实该对此怀有愧意,不过吴邵燕这么上纲上线的用道德的绳索对张代进行诸多绑架,她是不是能耐大了点?
更何况,抠字眼看来,吴邵燕是晚上出的事,她这是大晚上的不出去会死么?
所有归根到底,又不是张代找人去搞她,她哪里来的底气口口声声骂张代毁了她?
无力吐槽下,我用余光往张代的脸上飘,我其实挺想看看在张代的心里,自从他得知吴邵燕参与伤害奶奶以及伤害他的骨肉后,他对吴邵燕的愧意还剩下多少。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张代的嘴角浮起淡淡不屑,他甚至没有给吴邵燕一个正眼,说:“当年那件事真相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可以继续自欺欺人,但不要自取其辱。我可以被蒙蔽一阵子,但不可能是一辈子。”
听张代这话的意思,所谓他愧对吴邵燕那件事,不像吴邵燕嘴里那么简单粗暴,又是有别的转机?
揪住这个点,我赶紧把目光移向吴邵燕,看她的反应。
就像是忽然被人点了定穴,吴邵燕以特夸张的表情凝住好一阵,她因为激动而有些赤红的脸再转回煞白:“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活该?张代你摸摸你的良心,看看是不是被狗吃了!”
将我露出去的手拿着捂进兜里,张代对匆忙赶来的安保人员淡淡说:“麻烦帮我把这位小姐请走。还有你转告一下物业那边得加强管理力度,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
忙不迭地对着张代点头哈腰道歉完,这两个安保人员上前去示意吴邵燕该走了。
刚开始那安保还算是客气,但随着吴邵燕像是被胶水粘住了般怎么请都走不动之后,其中那个女安保,终于上手去架着她,将她拽走。
被拖拽不过一米多的距离,吴邵燕的心理防线彻底溃不成军了,她提着嗓子语气已经变作乞求:“张代,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找你。三天内我弄不到80万,我会被弄死的。张代你就算不看我们同学一场,你也看在我哥的份上,就帮我最后这一次。张代你帮帮我….”
在吴邵燕鬼叫鬼叫的瞎嚷嚷中,张代仿佛没听见似的,他刷开门:“唐小二,快进门,外面冷得很。”
连回望一下都不曾有,我们一进去,张代就干脆利落把门给摔上了。
既然今晚好不容易吴邵燕把当时那事说开,那事就不是啥秘密的了,而张代又彻底与吴邵燕撕开了脸皮,指不定他这次能不藏着掖着的直接满足我彻底的好奇心呢。
蹬上棉鞋,我用挺随意的口吻:“张代,吴邵燕高中时怀孕那件事,真相到底是啥?刚刚听你和吴邵燕你一言我一语的,各有各说,听得我云里雾里的,一头雾水。”
就跟扶个行动不便老太婆似的把我扶到沙发坐下,张代给我倒了一杯热水执拗让我喝了两口,他才慢腾腾说:“我当初愧疚,大致和吴邵燕说的差不多,我放她鸽子导致她出事。但事实上,即使我不放吴邵燕的鸽子,她最终也会承受那样的结果。她刚刚嘴里面所谓的禽兽,是她的网友。当初她压根不是如同她嘴里面所说的那样跑出去帮我买考试资料,她是去见网友。而且即使我当日如约到场,我还是无法改变她后面要承受的际遇。她不是被强迫,她而是援交。”
我眼睛大了大:“援交?看样子吴邵燕以前的家境还不错吧,她至于么她?”
示意我继续喝水,张代不痛不痒一句:“吴邵燕好赌的恶习,高中就开始萌芽了。她赌老虎机,一天就输掉了她十几年的压岁钱,她为了填那个窟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再好的脑回路都赶不上这剧情的迂回,我撇嘴:“高中那阵汪晓东不挺把吴邵燕当一回事吗,汪晓东那么有钱,吴邵燕可以问他借吧?”
张代眼皮子懒洋洋抬了抬:“汪晓东这人,他可以花很多钱请人吃饭,也可以随随便便给这个那个散红包,却不太愿意给人借钱,很少有人能从他手里借个一毛半毛钱的。”
好吧,我见识过汪晓东在钱财方面那些怪癖,于是对张代爆的这个料不以为然。
我扯了扯嘴角:“吴邵燕弄不到钱,她大概要承受啥后果?”
泰然自若,张代气息稳稳:“可能是少只手指,也可能是少只手掌。不过汪晓东开赌场那个朋友是个同性恋,他对某些没有自知之明想要黏上他博取同情的女人很厌恶,他可能会下手更狠。”
对于吴邵燕,我是完全怜悯不起来,她就算是被大卸八块,我也只会认为她活该。
她这个结局,我算是喜闻乐见了。
我总觉得再提吴邵燕这种人,多少对胎教不好,我于是说:“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呗。说点开心的。我看妈妈论坛上很多妈妈说,三个月的胎宝宝可以感知外界的情绪了,别到时候把咱们宝宝的脾气给弄歪了。”
忙不迭地点头,张代很是自然把话题扯到了别处,反正我们侃大山,侃得蛮开心。
约摸一个星期后,从张代的嘴里我获悉到,吴邵燕被人砍掉了五个手指,但这不是她最终的下场,之后的人,被那个赌场的老板以诈骗起诉,她暂时被关押到了看守所去,等待她的,或者是与夏莱同样丧失自由把青春老死在监狱里面的结局。
彻底结束了以夏莱为首的妖孽群体后,我的生活变得平静起来。
临近年关时,郑世明终于带着柠柠回到深圳,在北大医院康复半个月终于出院。
可能是觉得深圳的医疗比佛山的稍强,郑世明就带着柠柠住在了深圳。
柠柠出院后,我和张代以及谢云前去去探望,柠柠虽然消瘦不少,可能重回郑世明身边的她心情开朗,精神状态很好,她用脆生生的声音给我们唱儿歌,把我们一众人的心都要融化。
到了饭点后,郑世明极力邀请我们留在他家里吃饭,我们拗不过就同意了。
张代这丫说他提前练习下怎么弄孩子,于是在我,谢云以及郑世明侃大山瞎掰扯顺道感慨时,他就在一旁给柠柠和欣欣拿这个拿那个。
虽然整个过程张代手忙脚乱,不过回到家之后,他意犹未尽说女孩子可爱,希望我最终生个女宝宝,最好能像我。
诶,我的想法却是生个小版的张代。
虽然各执己见,却无法阻挡我们对即将到来的孩子那些洋溢出来的热情。
张代还说,我们的第一次婚姻过于匆忙,仪式感不够,他不想再次委屈我,他想等宝宝出生,我身材恢复之后,我们再像大部分的情侣那般先是拍个结婚照,再细致筹措婚礼啥啥的。
这个忽然到来的宝宝,不仅仅只是改变我的生活状态,他还改变着我的心态,我莫名其妙的对那一纸婚书是否抓拿在手,变得没有那么在乎,我就挺干脆同意了张代这个说法。
孕24周拍完四维之后,一旦我状态好点,张代都会带我出去外面母婴商店溜达,我们就像是蚂蚁搬家似的往家里囤了一堆的货。
后面随着孕肚越来越明显,又水肿得厉害,我越发行动不便,我的活动范围又被缩小,只能在家门口随意走走。
怕是我无聊,戴秋娟时常带着孩子过来找我,有好几次是李达送她过来,我总觉得他们是有情况了,可戴秋娟说没这么一回事,这不过是顺路。
我知道感情这事欲速则不达,我要在这会儿参上一脚指不定直接把他们之间的小萌芽给折杀了,所以八卦几次后我再也不提了。
至于胡林,她虽没有戴秋娟跑得勤快,不过她偶尔还是会拎点苹果橘子啥的蹦跶到我的面前来。
尽管她春节相亲没成,不过她似乎已经完全接受汪晓东已婚的事实,她开始在一些婚恋网站注册账号,她的愿望是想赶在我的宝宝出生之前把自己嫁掉,她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挺诙谐,我可能因为孕激素影响笑点低了不少,我时常被她逗得笑出眼泪。
在戴秋娟和胡林没空来叨扰我的日子里,我就在微信上跟谢云哔哔几句,时不时跟她讨教点育儿经。
自从把张源这种不能与她匹配的男人抛诸脑后,即使谢云和陈诚也只是在相互了解浅浅交往的阶段,不过看得出来她比往年开朗不少,隔着微信我都能感受到她璀璨的明媚。
朋友凑堆支持让我避免孤独,身边的男人足够体贴细致照顾到我方方面面,整个孕期下来我心情畅快,日子犹如白马过隙飞快。
一转眼,我就经历了大部分的女人都该经历的时刻。
痛了足足36个小时,我顺产生下一个小版的张代,6.8斤,哭声嘹亮。
我被从产房推出来时张代一直守着我,连护士抱着宝宝经过他身边他都浑然不觉,后面戴秋娟抱着宝宝给他看,他丫的才猛然想起瞅瞅宝宝。
之前一直哔哔哔说看我肚子像是女宝宝的张代,一直期待能生个小公主的张代,他丫可能怕我觉得他不高兴,他小心翼翼抱着孩子,啰啰嗦嗦像个老头似的说什么生男生女都一样。
正虚脱得懒得说一句话的我,简直对他无力吐槽。
孩子的名字,用的是我此前就想好的,叫张驰。乳名,张代执意要用“小二代”,我虽然觉得听着很一言难尽,见他那么热乎张罗,我只能同意了。
在我生娃之前,张代买了一堆育儿书看,那些书他都能倒背如流了,可他怕自己理论优秀实践不过关,他最终还是请了月嫂。
对捣腾孩子这事张代挺热衷,反正我还没出月子,换尿布穿衣服包被子这些事,张代已经弄得很溜。
纵然月嫂走后,张代又给请了保姆,可我毕竟是纯母乳喂养,我也想参与孩子的每一步成长,我最终选择向博朗销假,暂别职场回家专门奶孩子。
为了孩子的营养,哪怕我对自己涨起来的粗胳膊粗腿的有些看不下去,我却不敢节食,任由自己的体重在日子推移中持续增长着。
身材没能那么快复原,之前说好的婚纱照只能一推再推,张代可能是觉得我也不愿以这样的形象去跟他扯结婚证,在那张足够重要的证件上留下我彪悍的身形,他没提先去领证这事。
因为小二代的到来,我觉得孩子他会让我和张代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的升华,更是固若金汤,我对那一纸婚书的在乎度越发稀薄,自然不会主动催促去拿证这事。
我无法预料的是,却是因为孩子,我和张代会变作剑拔弩张,生活也更迭起伏成一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