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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就像是裸着,没有任何遮挡,被连发的机关枪扫射穿孔成稀巴烂,我的唇终于被我咬破,血顺着嘴角侵入我的口腔内,却无法将我干燥的喉咙染湿。
我干巴巴的:“好,我滚。”
我抬脚正要走,夏莱上前一步拉着我,她的脸上是尴尬和担忧的混合:“唐二,张代他担心奶奶有事,心情不好,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不让我走,夏莱又一副和事佬的样,她对着张代:“唐二是什么人,你心里面就没点底吗?这事说不定是张妈和邵燕看错了,唐二又怎么会推奶奶下楼?她平常多孝顺的一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张妈,她吞吞吐吐:“可能她是怪老太太说她身体不好,不能生小孩,一气之下才推的,我在楼下,听到她们起了冲突,没多久老太太就滚下楼…”
张妈的话还没说话,夏莱就把她吼住:“张妈你唯恐天下不乱的瞎说什么!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一边去!”
被夏莱彻底喝住,张妈战战兢兢地退到了一边去。
夏莱张了张嘴,她似乎还想说什么来着,张代满嘴的冰渣,他冷冷道:“夏莱,你让她走。”
迟滞再三,夏莱缓缓松开了我的手。
把浑身仅剩的那丁点力气,全部拿出来,我努力挺直了身板,转身大步流星往前走,为了不让任何人听出我脆弱的饮泣我拼命咬唇,在不久前被我咬破的地方痛得要命,这些疼痛却无法覆盖心像是被刀割火烧的凌迟。
打的回到鲸山,我站在紧闭的大门前反复踱步几圈,再去花园那边看看我第一次过来,给老太太带来的兰花,她养得不错,大冬天的那花也足够翠绿欲滴,我弯下腰去想要用手摸一摸,一阵风吹来,很多花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钻进我的鼻子里,我又是一阵阵的反胃。
真是要命。
我觉得我再不吃点东西,我的胃都要跳出来了。
尽管没有多少吃东西的欲望,我还是开着车在蛇口沃尔玛那边买了几个生冷的馒头,拼命往嘴里面塞,又喝下半瓶矿泉水,才慢慢驱车回沙尾。
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我才发现,我的手肘和脖子,以及腹部,都有深浅不一的擦痕,红成了一片。
穿好衣服出来,我拿着红药水正要给自己擦伤口时,夏莱给我发了信息过来,她一顿的长篇大论。
唐二,奶奶已经从抢救室出来了。医生说她的脑部因为剧烈撞击有淤血生成,她暂时没醒,不过她暂时心率正常,你不用担心。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是那种因为冲动就对老人家动手的人,张代他肯定也是信你的,只是他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奶奶是他世界里最最重要的人,他急起来乱说话,你别放心里去。等奶奶醒了,他不那么焦躁,我再跟他好好聊聊。这几天你跟他就都先冷静冷静,吵架影响感情的。
尽管夏莱这个信息,怎么看都怎么为我考虑,大多数站在我的立场,可我还不至于那么傻,真的蠢兮兮的认为我和张代有个干戈对峙什么的,夏莱会与我站同一战线。
我不清楚她是否知道我和张代对峙的来龙去脉,可我清楚就算让她知道张代在与我婚姻续存阶段,背着我与吴邵燕暗度陈仓,在关键时刻她选择的站队仍然是张代。
他们才是一家人啊。
而我唐二,终究不过是一个过客,一个外人。
握着手机迟缓了将近五分钟,我最后给夏莱回复了不带标点符号的两个字:谢谢
发完之后我再拿着手机翻来覆去,我很想继续给张代也发一个,我很想说,张代找个时间我们见面详聊,把该捋的事捋清了。
可我终究是心软。
是的,即使那个男人,将我的心揉碎摔在地上再狠踩几脚,我依然无法特别冷酷,在他守在他至亲的人病床前时,通过任何形式在他面前蹦跶。
手最终颓然地垂下去,我最终丧失给自己擦药的兴致,任由那些还不至于要我命的伤口空着裸着,回到床上裹着被子,却任然无法阻挡这个凛冬带给我的寒意萧瑟,我瑟瑟发抖了不知道多久,才缓缓入眠。
可能是灵魂出窍,我意外地好睡,闹钟响了又响都无法叫醒我,我彻底清醒过来已经过了八点半。
已经混沌到不知时日,我想着我昨晚没去公司,我蹦起来要下床去洗漱换好衣服时时,我才想起周末已至。
睡得越多骨头越懒,没有了去处没有目标,我喝了一瓶牛奶再躺到床上,睡到用锅铲都铲不起来。
睡意迷离之际,有阵断断续续沉闷的拍门声,鼓噪在耳,我实在被吵到忍无可忍,用手撑着混混沌沌的额头,我捏着手机看时间,走出去将铁门拽开。
没想到,站在我面前的人,是吴邵燕和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
以往每每见到我,那些心无城府般的热情已经全然不见,也不再用那能让我起一串串鸡皮疙瘩的甜腻声音喊我嫂子,吴邵燕略显倨傲地朝我挺了挺她的孕肚,她再看看我平坦的腹部,她冷冷一笑:“早知道你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我在确定怀上宝宝那一阵,就该逼张代把你甩了。难为我还忍你那么久,拼命忍受你那高高在上的鬼样子,还要对你和颜悦色,我呸!”
她这是干嘛?
以胜利者的姿态,登门入室,对我耀武扬威?
可惜我不仅仅看腻了她白莲花的戏路,对她忽然张开血盆大口要多腹黑有多腹黑的把戏,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漠然,我懒得看她一眼,也懒得应她话茬,作势就要把门摔上,但吴邵燕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眼疾手快,用他壮硕的手臂一挡,再重重一推,他一副忠犬的模样,护着吴邵燕,将我挤到一旁,彻底踏入了我的领地。
那个男人一声不吭,把门重重地拍上,他将手背在后面,凶神恶煞地盯着我,那阵势似乎在告诉我,只要我对吴邵燕稍有不敬,他就会亲手撕了我。
而吴邵燕,她好像也因为有这个男人壮胆,她自认我不能拿她怎么样,她的火焰更是嚣张,她反客为主道:“我们到那边坐着慢慢聊。”
说完,她径直走过去,拉过一把椅子,优雅万分地坐下来,她的手放在孕肚上反复抚摸,她睥睨着我,趾高气昂:“你对我的态度好一点,我会劝张代跟你离婚时,在经济上别太亏待你。要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我真的不是想配合她,我只是不想让她坐脏了我的椅子!
把手机揣到兜里,箭步上前,我盯着她凛然道:“你起来!”
像是耳聋了,完全听不到我的话似的,吴邵燕自顾自的,她神淡气定下满满得意,她像是看着一个****一般看着我:“我哥走没多久,张代去云南出差的事,你没忘吧?有天晚上你打给张代,他气喘吁吁告诉你他在跑步,你还有印象吗?”
犹如瞬间被锋芒扎背,我的身体差点难以自控颤抖起来,还好我最终强行撑住,装作若无其事冷若冰霜:“没有。麻烦你滚出这里,要不然我报警,告你私闯民宅。”
嘴角勾起淡淡的鄙夷,吴邵燕的眼眸里闪烁着同情的光芒:“看来,你不仅仅蠢,你还脑子不好使,健忘。不过没关系,自从当妈之后,我忽然变得特别心地善良,我好心提醒你一下,那晚你打给张代,他说他在跑步,其实他吧,正伏在我身上运动得满头大汗呢。你的电话打来,非但没把他吓软,反而让他更神勇,我差点叫出声来,被他用手捂住了嘴,要不然你就可以通过电话,知道我和他之间到底有多激情四射了。”
似乎有电锯在身体里面对着骨骼不断磨锯,我却还不想让吴邵燕占据上风,我随即反唇相讥:“是么?就算张代真的把你干了,那又怎么样?你用的枪,不过是我唐二用腻的次品。还有,你当妈了有没有变得善良我不清楚,但我确实觉得你变得更****了。谢谢你让我涨见识了,我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这么没有羞耻心的女人,能把一个已婚男艹你这事,当成是莫大的恩赐。呵呵呵呵。”
在过来之前,吴邵燕大概设想到,当她给我说起这事时,我的反应说不定是抱头痛哭还是怎么着吧,她没有想到我还能战斗力这么充足的跟她互怼,总之她被我呛得一脸发白,她的唇不断颤动着:“你的嘴巴怎么那么脏!”
我冷笑:“再脏也脏不过你。张代上没上你我不清楚,但就冲你把偷人当光荣当恩赐这茬,你就脏得天理难容!”
我的话音刚落,陪着吴邵燕过来的男人突兀冲过来,他凶巴巴瞪着我:“你最好说话客气点!”
将目光转到他脸上,我盯着一阵:“在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耀武扬威当孙子,滚到一边去,要不然我一脚把你踹下楼去!”
我还以为是多牛气的人呢,被我这么一个低喝,这个男的就像是刚刚出锅的莲蓉包,要多软有多软,要多好捏有多好捏,要多怂有多怂,他有些讪讪然的站到了吴邵燕的身后去。
或者是感觉自己的气场被这个****男影响到了吧,吴邵燕调过头去骂了他一声废物,再转过来对着我,她轻咳一声,再将她那些不要脸的气场聚了聚,她再次嘚瑟渐露:“随你怎么嘴硬,也改变不了你看不好你老公的事实。他跪拜在我的裙下,说到底还是你没本事。”
我直接怼:“我再没本事,也强过你不要脸。”
本来就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被我呛上两次,吴邵燕已经完全适应,她洋洋自得:“上次奶奶请我和晓东去鲸山吃饭,我胃口不好提前告辞,张代那晚没回家,他是陪我呆在酒店里。要不是他怕被你查岗,要回公司做做样子,估计那天他都不愿从我身边离开。他一回去就跟我不断地煲电话粥,后面要不是他同学生日,你死皮赖脸跑过去,他不到场不好看,他那天一整天都会陪着我!你都输到头了,还不知道自己输,像个****似的被蒙在鼓里,真是可笑。”
我当然没忘,吴邵燕说的那次,我给张代打电话,他一直在通话中,而我拨吴邵燕电话,也是通话中这样的事。
就算我没有亲眼目睹张代和吴邵燕身体交缠在一起,现在似乎所有的一切铁证如山,都在向我昭示着我像个傻叉一样遭受了背叛,却浑然不觉。直到被人杀上门来,台子都快要拆了,我才蓦然发现我就是一小丑。
可再是小丑,我也不能让吴邵燕觉得她是大放异彩的主角。
眸子一暗,我淡淡应上一句:“确实,你赢了。”
以为我是心如死灰,破罐子破摔给她的染坊添颜色呢,吴邵燕眉飞色舞:“那当然。你输的一败涂地,彻底输给我了。你总算是看明白了。”
我语气更淡:“人至贱则无敌,你不赢谁赢。”
被我迂回的冷不丁再来一呛,吴邵燕的脸色再变得铁青:“你再嘴硬,也改变不了你狼狈落魄的事实!我现在怀着张代的宝宝,他什么都听我的。我让他回家不能碰你,他就怎么的都不碰你。我让他晚点回家早点出门躲着你,他就照做不误。哦,对了,上次我给他买内裤,让你亲自带回去给他,他把内裤扔了这事,他后面跟我道歉了,他说他就是给你这个****女人做做样子,别让你像个脑残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惹得他心烦。”
停了停,吴邵燕慢腾腾的覆着肚子:“我和张代,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在一起,他爱我,我爱他。还有我要告诉你的事是,汪晓东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当初怀的其实就是张代的孩子,我们有一次做的时候,套套破了,他弄了很多在里面,我就怀上了!可我当时怕耽误他的前程,我只能编一个特别拙劣的理由,让他不要被这一切所误。要不然,张代在他18岁的时候,他就当爸爸了!如果我不是为他考虑,后面有你唐二什么事!还有,我吴邵燕随随便便就能怀得上,我能给张代生宝宝,你却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你一个不过是张代寂寞时候用来发泄欲望的工具,你凭什么跟我抢他!”
虽然没有把所有的目光都倾注在吴邵燕的脸上,可我眼睛的余光却丁点不漏的,看着曾经像一朵与世独立的白莲花般的脸,从一派天真纯粹简单的款,彻底变成尖酸刻薄,我不得不叹这个世界上,演技这东西,简直比化妆品还要好使,还要更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意气阑珊,满怀索然,我懒得再跟她废话,我只想像请鬼怪那边,麻溜让她从我这里滚蛋,于是我直接掏出手机,飞快地拨打了这一片区的报警热线,说:“沙尾派出所吗?我这边是39栋顶层….”
我话还没说完,吴邵燕冲着站在她后面的怂蛋男人嚷嚷:“你还愣着着做什么,干活,给我好好招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