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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犹如箭在弓上一触即发,迷情涌动像潮水翻涨,我趴跪在枕头上,承受着张代一次又一次的冲撞,欲望和希冀编织成一张网,将我网罗其中。
在节节攀附高峰的途中,我居然出现幻觉,我的眼前幻化出我抱着一个粉雕玉琢小宝宝的情景来,眼眶竟然不知道迸红发热。
张代释放之后,我没有心情享受激情动荡后的余韵,我急急忙忙用枕头,学着网上的教程,将自己垫高了一些,又把脚举了起来。
这样的我,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放在烤架上的烤鸡。
怕我累着吧,张代用手拍了拍我的大腿:“唐小二,你放下来吧。”
我扯了扯被子盖过来一些,将他的手摘掉:“我再举一会,你别哔哔。我在妈妈论坛看的,都说这样有效。你先去洗,别管我了,我掐着时间呢。”
迟缓了几秒,张代将身体倾了倾,他将我的大腿压在他的身上,说:“那我帮你顶着。”
停了停,张代又说:“唐小二,其实怀孕这事,还是得讲缘分,你不要太执着了。”
我撇了撇嘴:“我就是想当妈啊!”
似乎有些无奈,张代抓过我的手揉了揉:“你倔起来的时候,真像一头牛。”
我郁闷不已:“干嘛,张代你不想要小宝宝吗?”
身体再往我这边倾了倾,张代倒是干脆:“想。”
我白了他一眼:“那不就得了。”
举了一阵子,我拿过手机来,正要看看时间来着,但手机的屏幕突兀一闪,亮了起来,郑世明的名字,就在上面跳跃着。
循着这个电话的响声,张代条件反射地将目光投过来,离得那么近,他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手机屏幕。
见张代表情有所滞停,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张嘴说:“郑世明找我,可能是有工作的事。”
神情重新变回生动活泼,张代点了点头:“那你先接电话,我去洗澡。”
我怕张代多想,赶紧的蹦起来,抓住他的胳膊:“你等会再去洗嘛。我接电话又不用多久。”
说着话,我连忙将郑世明的电话接通,凑到嘴边,客客气气道:“老郑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可能是因为我的客气,郑世明在那头有缓缓的怔然,他好一阵子才说:“唐二,对不起啊。我刚刚出门办点事,回来才知道柠柠用我的手机给你打了电话,我看通话记录,还聊了十几分钟,她没有打扰到你吧?”
余光不曾从张代的脸上撤离,我惜字如金:“没有。”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这个电话,对我而言才算是打扰,郑世明带着淡淡歉意:“那我庸人自扰了,你先忙。”
我把电话放下来,张代神情如常:“讲完了?”
怕他误会,我破天荒的啰啰嗦嗦:“今晚我在小区散步,郑世明的女儿打给我,说她幼儿园要演话剧,她想让我给她做搭档。郑世明怕他女儿打扰到我,他就打过来问问。”
哦了一声,张代随手去翻捡衣服:“洗澡睡觉吧,都快十一点了。”
既然张代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再继续掰扯下去,好像显得我跟郑世明真有点啥似的,我松了一半的劲:“嗯。”
收拾完,我回到床上静坐了一阵子,张代才慢悠悠上来,他坐在床沿上,径直把灯关了,又将被子往我这边递了递,说:“唐小二,我明天要出差。”
我拽着被子一角:“啊?又出差?去哪里啊?”
在黑暗中,张代的声音像一块磁石:“上海。那边有个数码展,中州在那边设柜,我得去盯着,大概呆个七八天左右。”
我知道他出去,都是为了工作,可我仍然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哦,去那么久。”
张代的手摸索着伸过来,拍了拍我的手背:“怎么,舍不得我?”
我口是心非抬杠:“切,你这段时间到处奔,我都习惯了好吧。你去就去呗,记得给我带礼物就行。”
手拿了回去,张代躺下来:“好,我会的。明天我要早点出发,睡觉。”
没多久,张代的鼻鼾声均匀响起,而我明明也挺累的,却不知道为啥就是睡不着,在辗转反侧十几圈之后,我只能数羊,不知道数到几点,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等我醒来,睁开眼睛,张代已经穿戴整齐,他拎着个行李箱,轻手轻脚正要下楼。
朦胧的睡意在顷刻间消失殆尽,我急急忙忙从床上蹦起来:“张代,你就要出门啊?”
回望我一眼,张代的步履不停:“我要先回公司处理点事。”
滚下床去,我来不及蹬上棉拖,就追上去:“你干嘛不叫醒我嘛。”
步伐更快,张代应:“看你睡得沉。”
我觉得我走得挺快的,但无奈张代的腿长,我一顿小跑,快到玄关处才追上他:“我送送你啊。”
以最快的速度换上鞋子,张代转过身来,他迟滞两秒出头,才缓缓伸手扣住我的后脑勺,他凑过来,在我的额头上轻描淡写碰了碰:“外面冷,你不用出来。我走了。”
大概是真的特别特别赶时间吧,张代还真的这么急匆匆地走掉了。
隔着玻璃窗,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原本只是淡淡的失落,变成了浪花,越吹越厚,越厚越浓,漫过心头。
郁郁寡欢的,我重回到床上,不管怎么样翻来覆去的都是睡不着,于是我爬起来,拎上背包买了点吃的喝的,跑去莲塘爬梧桐山。
耗在山上,我总算是熬过了这个孤独的周末。
可能上海这次展会,真的是特别重要,反正张代不像以往出差那样,每每会抽出一个半个小时的陪我扯淡,他好几次打给我,没说上两句,就又有事忙,我生怕耽误他时间,会让他整得很晚,我就主动提出他要真的忙,没有必要循规蹈矩非打给我不可,他可以在空闲的时候发个信息告知我他安全就好。
挺听话的,张代接纳了我的意见,他果然开始给我发信息,都很简洁。诸如“我刚下班,睡了”或者“我刚忙完,晚安”之类的。
看到信息,我初初会打一堆堆的字,事无巨细到让他注意别着凉啊啥的,但发送之前又觉得自己啰嗦,一般都会删掉重新打几个字,好的晚安。
害怕回家,一人独对着空荡荡没有一点儿生机人气的大厅,这一周下班后我基本主动留在公司加班,做完手头上的布线之后,我也会帮工程部新来的几个实习生焊接线路板,时间倒也过得轻快,一转眼周末又如期而至。
星期六我加了一天班,八点多我忙完出来,开着车回家路上,我默数着张代出差的日子,算着他是不是明后天就会回来,我靡靡的精神为之一振,心情好起来,我买了好些水果回家。
刚刚洗好水果出来,正准备开吃,我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以为是张代打过来的,我内心竟然有压抑不住的激动,急急抓过来扫了一眼,不想打给我的却是夏莱。
压制着内心小小的失落,我勉强语中带笑:“夏莱。”
夏莱那头,音乐吵哄哄的,她的声音纷夹其中,有些模糊:“唐二,我在红树林这宾果清吧,你过来一起玩吧。”
虽然我做了四年业务,因应酬的缘故,夜总会酒吧啥的,也算是时常浮游,可在我的消费观念里,在没有客户应酬往来的情况下,跑到那种一瓶啤酒要卖三四十块的地方瞎混混,简直是跟钱过不去,还要外加被那些吵哄哄的音乐炸得头晕目眩的。
除非我傻,才会想去那种地方玩儿。
想都没想,我婉拒:“我今天回公司加班了,我刚刚下班回到家里,晚饭还没吃呢,我就不过去啦,你玩得开心点。”
吵哄哄的音乐声,渐渐减弱,夏莱应该是跑到外头去了,她的声音总算清晰一些:“唐二,你没吃晚饭就更要过来了。我点了一大桌子吃的,我一个人干不掉,你过来帮忙消化消化。”
虽说夏莱盛情邀请,可我见识过她发酒疯的样,张代不在深圳,我更是没有能招架住她的底气,我继续:“我有点累呢,不想动。”
忽然变得有些幽幽然,夏莱情绪很是低落:“唐二,你真的不来吗?我觉得特别孤独,就是想找个人陪我坐坐而已。我今晚肯定不喝多,我们就喝点果汁好不好?张代不在深圳,我又不能找张源,省得被他骂。除了你,我找不到能说话的人了,诶。没想到,连你也不愿意搭理我。”
顿了顿,夏莱轻呼了一口气:“我今天给我暗恋的那个已婚男打电话了,他借口他忙,对我很冷淡。我的心特别难受,才出来透透气。既然唐二你也不太愿意搭理我,那我就继续享受孤独吧。”
听夏莱这话,她情绪不太对头,我怕她会有个三长两短,只得勉强说:“我换个衣服,过去找你。”
一听这话,夏莱总算是高兴了一些:“真的哇?那我等着你。”
把沾了点焊锡膏的外套脱下,我换上一件干净的,再围个围巾,匆匆出门。
二十来分钟后,我在宾果音乐清吧一贵宾卡座里见到了夏莱。
跟我像是要去东北过大年,把自己裹成一只粽子似的迥然不同,夏莱穿着一黑色蕾丝镂空长裙,涂着个热艳红唇,看起来要多惹火有多惹火,她再往手上夹支烟,慵懒而妩媚,吸引了一大票男人时不时飘来的目光。
安然自得接下那些轻浮的注视,夏莱凑到我耳边,说:“唐二,我给你点了红粉佳人,没啥度数的,你就当喝果汁那样随便喝喝。你要喝不惯,要喝什么我们再点。”
我不知道这个酒吧用的调酒师,到底是英式的还是美式的,但管它什么式,我都觉得一杯这么丁点的鸡尾酒,就要百几十块的,简直贵得惨绝人寰,既然夏莱都点了,再让她点别的就是浪费钱,于是我忙不迭摆手:“不用,就喝这个就好。”
红粉佳人的度数,在鸡尾酒中标识是“3”,比长岛冰茶还要低一个度,我这么个平常能一口气喝个七八杯长岛冰茶都慨然不倒的人,它对我而言是小儿科。
可上个礼拜,叶医生才说我有卵泡生长,张代出差前我们有那啥那啥,我虽然忐忑我未必那么好运,却也不敢拿宝宝的事冒险,我嘴上说着客气的话,端去那杯鸡尾酒,唇碰了碰,其实并没有汲取多少入喉。
在昏暗的灯光下,夏莱的眉头轻蹙:“唐二,你喝不惯啊?大口大口喝嘛,这里又不是茶庄。”
深怕夏莱等会又用我难以抗拒的词措劝酒,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最近不太方便。”
若有所思一阵,夏莱恍然大悟般:“哦,我懂了,你跟张代最近有计划要孩子对吧?”
也不等我作答,夏莱一副完全了然于心的样子,她眉开眼笑:“我懂。奶奶要知道这事,不知道该多高兴。这样吧,我给你喊。”
说话间,夏莱挥手招来一服务员,那服务员俯过去,作细听她吩咐姿态。
夏莱指了指我,说:“给这位唐小姐,上两杯纯真玛丽。”
待服务员远去,夏莱嘴角带笑:“唐二,纯真玛丽里面没有任何酒精,你可以放心喝。”
虽然我就一孤陋寡闻的小土妞,可我也略知纯真玛丽是血腥玛丽去掉伏特加这个基酒的另外一款鸡尾酒,它只能算是一个比较重口味的饮料,所有我是能喝的。
点头,我也笑:“好的,谢谢。”
咬着吸管,夏莱慢腾腾地啜了一口她面前的红粉佳人,她抬着眼帘瞥我:“唐二,你嫁给了张代,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对着我,不用太客气的。”
伦理上,夏莱说得对。但伦理归伦理,伦理上的维系,也无法让我和夏莱的关系那么迅速地从生疏变成熟络。
更何况,慢慢接触下来我发现,夏莱她虽然谈不上有多超凡脱俗,但她不像张代那般丝毫不受家世影响,该有的地气都接的上。她多少还带着张大有那种贵气凛然,时不时会迸发着忽远忽近的距离感。
我倒不是自卑使然,我只是对于与我气场不太相一致的人,在骨子里面都有潜意识,要敬而远之。
可偏偏夏莱,她是张代他姐,这让我不得不打破自己的陈规,一次又一次与她接触。
但那也只能是求同存异罢了,我深知我应该永远无法和夏莱,能去到多亲密的境地。
不过在台面上,我该做做的样子,还是要做。
咧开嘴我笑笑:“嗯,我知道的。”
挪过来,挨着我坐近了一些,夏莱没有在刚刚那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她而是说:“唐二,我给你说啊,我今天给那个男的打电话了。自从他结婚之后,他真的对我冷淡了好多,我跟他说什么,他都是很敷衍的样子。你说,会不会是他的老婆,教唆他,让他不要跟我来往太多的?”
我最害怕的尬聊,终于席卷而来。
纵然在之前,我已经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夏莱这么开口说起,我迟滞一下才说:“可能他真的忙吧。而且夏莱,他都….”
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夏莱抓住我的胳膊摇了摇:“唐二唐二,你听我说嘛。”
有些尴尬,我只得嗯了一声。
夏莱这才放开我的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其实,我有的时候,会有错觉,他也喜欢我,他也在爱着我,他只是碍于世俗的梏桎,才不得不选择了另外一个女人陪伴身侧。”
如果在我面前,说着这番执迷不悟话的人是戴秋娟,我早已耳光子摔过去抽她丫的,顺道骂一句:“你丫的脑子缺口进水了啊,那个男人都结婚了你丫的醒醒好不好!”
但偏偏对象是夏莱,我跟她没有熟到那种可以推心置腹,可以让我决意打破她臆想症的地步。
更是尴尬,我只得嘿嘿笑着,端起面前的纯真玛丽喝着,掩饰自己的无奈。
完全陷入自己的情思世界里面不能自拔,夏莱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坐立难安,她继续倾诉着说:“我现在特别恨他身边那个女人,都怪她,毁掉了我最美好的爱情!”
越听越觉得口干舌燥,我很快将面前那两杯纯真玛丽喝个精光。
再次招来服务员,夏莱又帮我要了两杯,她仍旧嗦嗦叨叨说个不断,但她的叙述还是跟上次那般毫无长进,又是抒情多个剧情,我听着听着,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可能真的是最近忙得要命,睡得又晚,张代没睡在我身边我睡眠也不太好,我越坐越觉得睡意越浓,耳边吵嚷嚷的那些音乐,似乎也成了催眠的伴奏,我不得已,强撑着抬了抬眼皮,硬着头皮说:“夏莱,我眼睛有点困了。”
夏莱那张惊艳的脸,在我的眼帘里面渐渐有重影演变着,她的嘴角勾起善解人意的笑容,她的声音传进我的耳膜有些模糊:“好呢,唐二,既然你都困了,那你等等我,我去上个洗手间回来,就一起走。”
困意就像是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风雨,我用手顶着额头,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态地倒趴在桌子上,只管睡得天昏地暗,我勉强从喉咙里面吐出一个字来:“好。”
用芊芊手指覆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夏莱说:“你要实在太困,你就趴桌子上睡几分钟,这个点酒吧人正多,洗手间肯定要排队,我可能没那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