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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下去投胎了。”
夷安纠结地转头,与这个仿佛真的有点儿彪悍,连妹夫有没有妾仿佛都要管管的秦王殿下客气地说道。
她只觉得生出了浑身的冷汗。
若薛平是个管不住自己的人,与什么人有了首尾,对上秦王,想必那下场不会很好。
“我问的是她的家。”秦王一张口,竟然就是要与整个罗家结仇的气势,格外有魄力,显然当日之事,哪怕是三公主已偃旗息鼓,他却一直念念不忘。
“还有太子在其中对吧?”秦王脸色分外平静地与夷安问道。
“是太子对表嫂心存恶念。”见秦王平静点头,夷安竟然看不出这位老大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只是却有些不安劝道,“表嫂还有后手,太子的名声只怕就要废了!”
顿了顿,她揉着眼角有些为难地说道,“咱们可以不将他放在眼里,只是若是舅舅行事太多份,却未免叫人诟病,毕竟如今他还是储君,若是您真的想做些什么,这就是大逆不道。何必为了一个早晚要没落的人,将自己搭进去呢?”
“若我只是等着看他的下场,那就不是兄长。”秦王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
他的目光落在正扶着薛平仰头说话的三公主的身上,面目柔和了些,平静地说道,“况,太子针对泰半是因我之故,竟连累了她。我若不出头一次叫人记住,下一回会谁再畏惧她?”
“您悠着点儿。”夷安不想说什么了,况也觉得秦王有理,微微点头自去了。
一夜无话,夷安只在府中太太平平地睡了一个晚上,心满意足,第二日萧翎与她早早起身,竟然收拾好了准备上朝。
“你今日倒是积极。”夷安一边看着萧翎给自己掰一个芝麻小烧饼,一边含笑说道。
“秦王今日第一天上朝,你知道的,多个人与他立在一处,总是瞧着势力大些。”萧翎将烧饼掰成了小块,见夷安低头吃,这才擦了手轻声道,“不然,我是不想去的。”
他正是新婚,薛皇后都开口叫他不必急着上朝,哪里愿意离开夷安呢?见夷安边吃早饭边拿出了府中的账册翻看,十分辛苦的模样,就用犀利的眼神看了夷安身后的青珂一眼,觉得丫头很不给力,这才握着夷安的手说道,“等回来,咱们一同用午饭。”
“我正想着回母亲那里去。”夷安头也不抬地说道,“若下朝,你与父亲一起回就是。”
叫她有些疑惑的,是薛义前往青海,这一次竟然没有随秦王回京。
虽然夷安与秦王询问,听的话的意思,仿佛是因青海没有了主将,因此命薛义镇守,只是瞧着那意思,仿佛还有些别的缘故。
“行。”对于媳妇儿总回娘家,清河郡王一点儿都不觉得什么,只要不是休了他回娘家,还愿意带着他一同把家还就行,此时点了头正要吃些东西,就听见外头有踉跄的脚步声,之后一个头上沾着泥巴草叶,分外落魄可怜的青年一脸悲剧地倒进来,见了萧翎夫妻,竟也没有从前那样恭敬地拜一拜了,饿死鬼投胎一样扑上了饭桌儿,抓了一个包子狼吞虎咽就开始啃起来,在夷安目瞪口呆之中据案大嚼。
“唐天?!”见唐天瞪着眼睛大吃,夷安顿时惊呆了。
唐天哪里有时间理会呢?大口地吞了三个包子,又捧起了中间的粥盆咕嘟咕嘟地喝了,这才一抹嘴儿打了一个饱嗝儿,躺在椅子上翻着白眼儿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了?”夷安见唐将军一脸要去死一死,便笑问道。
“知道在坑里是什么感觉么?”唐天可不毕恭毕敬了,龇牙与夷安问道。
“昨日,我叫人去救你了。”萧翎微微皱眉,嫌弃地看着落魄的心腹说道。
“王府是叫人救我去了,只是……”唐天觉得有些悲哀地仰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找着人,您不知道?”
萧翎昨日回来,听说唐天已经不在坑里,这自然是自己爬出来走了,还担心什么呢?此时便微微摇头。
“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挖了坑不填,末将掉进去的好冤呐!”唐天悲愤地与噗嗤一声笑起来的夷安告状道,“太不道德了!挖了坑,叫人知道哇!竟然还在上头盖了枝叶泥土,谁不都得中招?!”
与七皇子挖的那坑特别地浅,纯粹是忽悠人小腿短觉得那坑挺深的七皇子来的,七皇子跑了,唐将军是个身手敏捷的人,跳出了那坑自己准备回家洗洗睡了,谁知道会踩上另一个坑呢?
这也忒倒霉了些!
“坑不小吧?”夷安见唐天的模样,不由笑问道。
“折腾了一晚上,您说呢?”唐将军悲愤地抹了一把脸,顿了顿,又胡吃海塞。
“说罢,有什么事儿呢?”掉坑里这样丢人的事儿,爱面子的唐天竟然能拿出来说,娱乐大家,显然不是这样简单的。
唐天嘴里叼着一个丸子,噎得直翻白眼儿,此时急忙吞了,这才有些凝重地说道,“还真是有事儿。”
夷安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顺便使人往外头去端水给唐天洗脸。
唐天见众人都出去,这才有些凝重地凑近了夷安,轻声道,“末将觉得,那山里有蹊跷。”
“什么蹊跷?”夷安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与七殿下前往的那山就在京外三百里,虽然很近,然而那山中因不如其他山上百兽行走,树木茂盛,有些荒凉,因此很少有人前往。”
带了七皇子去这样的山头,唐天就没想过猎猛兽,毕竟七皇子的安危更重要些,他就想给跃跃欲试的七皇子逮两只兔子来着,此时便有些心虚地看了夷安一眼,这才低声道,“末将的一片心,王妃懂的。”他动了动嘴角,有些艰难地说道,“七殿下千金之躯,如何能涉险呢?”
况真叫七皇子对猎猛兽有了兴趣,这破孩子更不好带了!
“不必解释,我明白。”夷安对唐天知道轻重,没有仗着七皇子的信任肆意妄为往险路上走,还是十分满意的。
“那山头,坑也忒多了些。”唐天松了一口气,见小心眼儿的王妃没有记仇,这才皱眉说道,“况,那些大坑,叫末将觉得古怪。”
夷安扬扬下颚,叫他继续。
“那些坑叫末将瞧着,仿佛如同从前在战场上藏人之用。”唐天如今的身份,可不是与七皇子装傻得来的,而是真枪实剑与萧翎一同厮杀出来,自然更为敏感,见了这宽大遮掩的坑就觉得不对,此时将腰间的一把泛着冰冷白光的刀剑往夷安面前放下,这才继续说道,“既然有了疑惑,末将也自然不敢轻忽,因此回府又带了几队人连夜山上,那山头之上人迹罕至之处,竟密密麻麻不知叫人挖了多少的坑。”
他不是匹夫之勇的人,自然不会自己探查,不然叫人灭了口是小,这消息传不出来就是大事了。
“若是藏在那山上,只怕咱们是不知道的。”萧翎微微皱眉道。
“此刀是在其中一个坑里寻找到,仿佛是遗落在其中,末将仔细地看过那个土坑,壁上带着刀痕,只怕之前该有不少。”
“没有印记。”夷安细细地看了这些刀剑,见虽都开了刃,却十分粗糙,显然不是出自军中,眯了眯眼,便轻声道,“仿佛是私下铸造,还离咱们这么近。”
若是真的骤然发难,措手不及之下,未必不能成事。
“叫我疑惑的,却是此事为何京中不知?”夷安眯了眯眼睛,突然笑了笑,与唐天问道,“这山头儿平日里不是也该九门逡巡?”
“这是烈王殿下当初请旨,亲自看管。”唐天飞快抬头看了看夷安的脸色,见她含笑看来,心中一抖,便垂目轻声道,“这是许多年的事儿,烈王殿下这点的脸面,还是有的。”烈王号称掌八关,要开口管一个山头,又算什么呢?
当然,烈王殿下知不知道这山中事,就不好说了。
“原来是父王。”看着这么些刀剑,夷安又笑了。
“王妃?”唐天试探地问道,“今日,是不是上朝弹劾烈王谋反?!”他好容易找着了个机会,若是不用上干掉烈王,那还叫萧翎的心腹?
如此大事,形同叛乱,烈王再强也要去死一死,之后那一家子都得完蛋!
这以后的日子不是该太平了么?
“谁弹劾?你?”夷安将刀往桌上一掷,有些平静地说道,“这些,都要算到王爷的头上!”出面告自己的亲爹谋反,可不是一家子吵吵闹闹几句就能圆过去的,这萧翎日后在宗室不必混了,见唐天想到这个也有气无力,清河王妃便有些烦恼地与他说道,“所以我就说,做人,就得心胸开阔,光明磊落点儿!那是咱们的父王,孝顺来不及,你竟然要坑害?”
“什什么?!”
“难怪你只能打光棍儿呢!”清河王妃毫不犹豫地捅了唐将军一刀,见他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伤感到了极点,笑了笑,这才慢慢地说道,“以德报怨,才是君子之风。”
唐天脸色狰狞地转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感情他成了小人了!
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是小人的唐将军深呼吸,强作笑意转头问道,“那该如何?”
“你虽然在王爷的麾下,从前却是也曾巡查九门,今日上朝,不必说父王治下山头有什么异样,只说那山中荒凉,听说民间都喜欢烧出草木灰烬来以为养料,来年没准儿生机勃发,不如放火烧山,烧一烧,万物俱生不是?”
“烧山?”唐天还没有听过这样凶残的主意,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是若是有人在其中……”他迟疑道。
“烧山之前,你得往山上喊话呀。”夷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榆木脑袋,见他呆头呆脑地看着自己,便揉着眼角道,“无辜的人何必牵连其中,多喊几回,那山头本就人迹罕至,况是朝廷的旨意,无辜的讨生活不心虚的人,听了这个自然会下山走了。至于不下山的……”她慢慢地说道,“这是什么人,你该心里有数,对不对?”
“使人在山头围住,下山的都问明来历才好。”顿了顿,夷安笑眯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