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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十七身上有多处伤口,都是金蚕蛊最后快死时疯狂扑咬所致,一旁虽有展颜听着口令执刀从中阻杀,然金蚕蛊就像是到了最后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对展颜是不理不睬,对阴十七一门心思地追扑嘶咬。
余佳丽是她抱起丢给叶子落抱走的,石屋内的圆石机关是她按下,瞬间将金蚕蛊与余佳丽阴挡成一里一外,所以当金蚕蛊那一对血红色的复眼变成暗红色,红得仿佛随时可滴出血来的时候,阴十七心中警铃顿时大作!
石门启动,由上往下阖上,速度在阴十七之前及时滚出石门外时,那是相当的极速,就像火箭般让人措手不及。
然再次当看到石门落下,这回还是她亲手启动,阴十七却有一种火箭突然变成了一列缓慢行走的列车之感,一个又一个的车厢以让人焦心的慢爬速度,看得她不自觉在瞬间愣神,然后她的手腕中招。
正是她大力拍下圆石机关的右手!
这是报复,更是泄愤。
当疼痛传入神经,痛感迅速蔓延全身的时候,阴十七痛呼一声后奇异地想到了这一点,而这一点无疑正是金蚕蛊被她夺走余佳丽后所要表示的愤怒。
从石棺到石门,她跨了四大步,一大步一息,因为时间紧迫,阴十七以前世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所未有地表现出她潜质里快跑的潜能,顺利只用了四息的时间。
在这四息里,阴十七深刻明白自已是在冒险,从一开始她就提出由她引开余佳丽,由展颜抱走余佳丽,但在展颜与金蚕蛊互相扑杀的过程中,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金蚕蛊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从上扑下,从左边窜到右边,前前后后,或者更复杂的一连串瞬移扑咬,它想杀展颜的心昭然若揭,却奇异地总能将它与展颜的扑杀战场不祸及余佳丽,既然要避过靠坐于石棺旁的余佳丽,连带着站在余佳丽身旁的阴十七也受到了它下意识地隔离保护。
以阴十七与余佳丽为中心,两人在无形中被圈出一个安全地带来,这个安全地带便如同孙悟空给唐僧所画的那个圆圈,只要不跨出,想长生不老的白骨精便永远吃不到唐僧肉。
展颜虽看不到,但声音却无比清晰,他清楚明白了金蚕蛊与他一般的心思,它与他同样有着想保护的人,所以在与金蚕蛊扑杀的过程中,他一样将战场绕开了中间的安全地带。
可惜那时的展颜看不到阴十七的神色,倘若他未蒙着双眼,仅余下耳朵听阴十七的口令的话,他便可以从阴十七的神色中察觉到异样。
阴十七滔滔念出口令的声音毫无起伏,依旧咬字清楚,清爽犀利,快速有郊,她将心中的主意隐藏得很好,不仅未让展颜听出端倪来,也让金蚕蛊丝毫未察觉出她的意图。
当她开口让展颜去救余佳丽,而她去引开金蚕蛊的时候,她明显感受到了展颜的愤怒,即便他刚刚跨过石门,一切情况还未明朗,他也抑制不住他心中的怒火,她明白,他这是在气她的自作主张,更气她的丝毫不将自已的安危算计在内。
她不知道引开金蚕蛊有多危险么?
不,她知道!
所以,她才不想展颜身处的险境更深一层。
听余佳丽述说着金蚕蛊为什么会不取她性命,而嘶咬她的双腿将她拖进石屋时,阴十七尚觉得那是一种黑苗血脉之间的联系而产生的本能。
当看到金蚕蛊为了顾及,而自动将她与余佳丽划入安全地带的时候,阴十七知道自已错了,金蚕蛊想要余佳丽陪伴它,不仅仅是本能,那已经发展到了一种几近变态的执拗。
这种执拗就像是一种强迫症,又像一种无可救药的强制占有,不管余佳丽愿不愿意,余佳丽都已成了金蚕蛊为过冬而储备的主粮。
余佳丽曾说过,余珍绘下了诅咒,长达余家长女三代的诅咒,而余佳丽已然是第三代,也就是说不管旁人最后是如何,反正余佳丽必然是一个死局。
当余佳丽说着她注定活不长久的时候,阴十七尚觉得余佳丽太过悲观了,事在人为,便是诅咒也有解开的一日,然直到这会她才明白,原来余佳丽并不是真的不想活,也并不是真的心怀悲观。
而是在余佳丽长达九年的成长岁月里,她已明白看透一件事情——余家长女终将在她这一代终结。
金蚕蛊可以控蛊,便是余佳丽没有阴差阳错被追入金圣洞,她也逃不过最后成为金蚕蛊禁脔的结局。
何况,阴十七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既然已经知道金蚕蛊对余佳丽的势在必得,她起先想让展颜抱余佳丽回石屋的想法瞬间改变,这样的情势表明,谁动余佳丽,谁便会成为金蚕蛊的头号敌人。
展颜已是金蚕蛊的头号敌人,阴十七难以想象,当展颜再根倨她的口令救出余佳丽后,金蚕蛊会怎样对付展颜,光用想的,便足以让她毛骨悚然。
她不能这么做,此刻形势让她不得不改变策略。
倘若说当时的阴十七没有想到自已被嘶咬被吞食的凄惨下场,并在心底深处泛起一股凉透的寒气,那是自欺欺人。
她承认,她怕死。
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机会,有了可以在不同的天地间再活一次,倘若有选择,阴十七其实只想当个普通人活着。
终归一句话——她怕死,她想活着。
石门终于尽数阖上,严严实实地将迅猛而凶狠的金蚕蛊彻底隔绝在石门内,余佳丽已成功被阴十七丢给叶子落,叶子落已成功接住余佳丽,并有点呆愣地看着石门以并不慢的速度关闭。
四大步四息,在这个短暂到几乎可以不计的时间里,没有阴十七的口令,展颜完全是靠着本能与练武之人对周身气流风向的掌控,及金蚕蛊迅移间所发出来轻微磨擦的沙沙声,他虽没有阴十七敏锐超强的感官,但已与金蚕蛊扑杀过无数来回的他,已然寻到了一些金蚕蛊扑杀的轨迹。
阴十七突然的行动,突然耳边失去清爽精确的口令,本来该扑向他的凌利杀气在刹那间消失,展颜心下一沉,已猜到一些端倪,紧追金蚕蛊于后,刀锋快速一斩,再一个横劈,他如愿听到一声极细极尖的嘶鸣声。
声音并不大,就像是一只突然被人踩到尾巴的小猫,喵的一声尖锐响起,金蚕蛊受到展颜佩刀劈中而受伤的嘶鸣声,仅仅是小猫那一声喵被缩小百倍之后的声音,小到不细听几乎可以忽略。
所以石门外的叶子落并没有听到,他只知道金蚕蛊想扑出石门抢回余佳丽,却在最后关头被展颜成功阻止扑杀。
展颜听到了金蚕蛊受伤的嘶鸣声,阴十七同样听到了,且看到了被展颜一刀横劈伤到的虫身即刻喷洒出金绿色的血来。
展颜成功扑杀,金蚕蛊不仅没有追回余佳丽,反而中了一刀,阴十七庆幸余佳丽成功送出,并按下石门将金蚕蛊与余佳丽成功隔绝之际,异象突起!
金蚕蛊没有理会劈了它一刀的展颜,蚕尾一扫,带着虫身的气味一阵小风迎面扑来,这让展颜本能地一退,就在展颜这一退之间,金蚕蛊已然扑向阴十七,准确带着狠劲地往她右手腕上奋力一咬。
阴十七几乎就在石门完全阖上之际,一声因剧痛而无法控制的痛呼声自她口中发出,也就是叶子落在石门外听到的那一声“啊”。
随着叶子落在石门外拍石门的声音,石门内的展颜已再次发起攻击,令金蚕蛊不得不松嘴,自阴十七的右手腕上离开,随之带出两条浅浅的血线来。
她低声去看,只见右手腕上多了两个深见骨的血窟窿。
金蚕蛊两个足有半指之长的獠牙沾满鲜红的血,可它犹不满足,退离的瞬间又回转,再次往阴十七扑过去。
可它快,展颜更快。
再次对金蚕蛊发起攻击之后,展颜另一只手已然准确无误地环抱起阴十七的腰枝,将她带离金蚕蛊至少五尺之遥,两人的背部几乎要抵到石门相对面的石壁上。
隔着石棺,两人一蛊相对而恃。
就在展颜知道阴十七已然被金蚕蛊咬到,且大量流血之际,他冲动之下便想取下蒙眼的布条,幸在阴十七及时阻止了他,并告诉他,金蚕蛊的血红复眼越发充满血腥,变得越来越深暗红,她怕血红复眼对普通人的迷惑力更深,她不能让他冒这个险。
阴十七不想展颜,展颜何尝能放下对阴十七的安危?
阴十七最后无法,只问了展颜一句——你信我么?
展颜僵住了,但还是回了一个字——信!
坚定,丝毫不动移。
这就是展颜对阴十七的态度,他信她,即便是在用性命在执行。
那个时候,即便现在躺在床榻养伤的阴十七想起来,也止不住高兴,还有不断冒出来的甜蜜。
几乎就在阴十七接过展颜撕下他身上衣袍而成的布条,粗略包扎上她右手腕上正泊泊而流的伤口后,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当看着本来紧追着她不放的金蚕蛊,在它必定生吞活食她的凶残架势下,肥胖却灵活的虫身突然一顿,凶猛嗜杀的攻击就像是一支已开弓的利箭突然在半空停下,并以奇怪的身姿再往前前行了一段,然后……歇菜?!
阴十七盯着金蚕蛊慢慢向她与展颜的方向爬来,似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儿迈着细碎的步伐,又像是喝醉酒的醉汉迈着外八字的蛇步,她边盯着边与展颜现场转播陈述。
展颜听着眉头渐渐笼上一层疑惑,可惜阴十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无法为他解惑。
仿佛过了半世那么长,金蚕蛊拖着一地爬过来的金绿色蛊血,终于抵达石棺正前方,仅仅人走过的十步,它硬是爬得又慢又艰巨。
这让阴十七胆量倍增,安抚了展颜不会有事之后,她又轻又慢地走着小猫步,绕过石棺,背靠在石棺右边的石壁上,隔着一小段距离看着似乎还在挣扎的金蚕蛊。
当看到金蚕蛊血红色的复眼在经过进化成暗红的颜色过后,竟是如同蒙尘的珍珠慢慢黯淡了下去,直到毫无光泽所言,连原本鲜艳的血红色也渐渐褪化成暗黑的颜色。
就像是失去视力后被抠挖出的两个眼窟窿,阴十七看着那样的血红复眼,犹如看着一副骷髅上的两个黑窟窿,毫无生气。
但随之金蚕蛊一颤一颤的虫身频动,阴十七知道金蚕蛊还没死,不过也离完全死透不远了就是,然这到底怎么回事?
阴十七大概与展颜说了情况后,展颜便取下了布条,在未见光芒的双眼适应一会后,他在离金蚕蛊尚有两步之距的地方蹲下身。
看了金蚕蛊那两颗还沾有阴十七鲜血的獠牙后,展颜又看向已同他一样蹲下身来的阴十七,视线落在那被她粗粗包扎好的右手腕上,只一眼便看得他皱起了眉峰,却没有说什么,只无声地再次从自已衣袍上撕了两条布条下来,又自身上掏出止血的药散来。
看展颜这架势,阴十七不用问也明白这是展颜想亲自给她重新包扎一次,从头到尾,极会看眼色的她十分乖巧地配合。
包扎好后,阴十七看着包扎得比她漂亮许多,且效果要好上许多的一圈圈布条,她边研偷瞄着展颜难看到极点的脸色,边止不住再去看了一眼金蚕蛊。
这一看,阴十七惊得瞬间拉起一旁的展颜,再大力地将他往后一推,本能地身子挡在展颜身前。
就像人有回光返照一样,大难不死之后的阴十七也深深思考起一个问题——难道蛊也有与人一样的回光返照?
在那个瞬间,阴十七只来得及将展颜往她身后推,又以身护在展颜身前,她推展颜让他退了两步,自已却是丝毫没有退上半步。
直到身上几处被嘶咬的疼痛传来,阴十七只看到那已没了血红复眼的金蚕蛊,竟然用它最后仅剩的凶器獠牙,以闪电的速度快而猛地嘶咬了她身上三处,那三处都被它各咬出两个血眼来。
腿上两处伤,臂上一处伤,再加上右手腕最严重的伤口,共四处伤口。
当金蚕蛊还想趁着死前捞个够本再往阴十七的劲上再嘶咬出两个血眼时,已反应过来的展颜已快刀斩恶蛊。
三处伤口,金蚕蛊只用了三息的时间,能在临死发出这样强悍惊人的反击力,着实将毫无准备的阴十七给吓懵了,她能在瞬间推开展颜是一种强烈的本能,自已丝毫未动上一动自救,则真的是被吓得一时忘了反应。
从而造就在金蚕蛊嘶咬的那三息里,阴十七木然得如同一座任人宰割的雕像。
幸在金蚕蛊也已是强弓之末,那最后三处伤口只有深深的血眼,并未有如同她右手腕上那样被嘶咬带出血肉来,但也足够让阴十七疼得呲牙咧嘴,连心肝肺都觉得剧疼。
在两眼一昏倒下之前,阴十七透过无力垂下,只余一条细缝的视线中几个刀影快如残影般晃过,再看到展颜一手抱着她的腰身,一手停下挥动刀锋之后,那残留于地上或被开膛或被破肚,最终被刀锋斩成数段的金蚕蛊。
终将完全闭上双眼,在完全失去意识之际,阴十七迷迷糊糊地想着——金蚕蛊终于死了,那余佳丽应该不会有事了吧?本来是冲着查案来的,怎么到最后竟成生死一线间了呢?
不带这么玩人的!
直到阴十七躺在床榻上养伤养了整整两日,也无人给她解答这个问题。
大家都很忙。
有的忙继续查案,有的忙照顾她,有的忙上方城叶家一趟,有的忙处理水月村那些村民的收尾等林林总总的事情。
可就是没来个人告诉她,案子进展到什么情况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