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撒疯真

乌珑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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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厢房里自然没有展颜与阴十七两人,那会两人正在如厢房与列厢房中熟睡,当即真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已然亲眼目睹了他说与两人听的鬼影,而那鬼影竟是白兰芷的冤魂。

    在惊慌大骇之下,即真尖叫一声便要夺门而出,岂料未等他逃出厢门,他便被鬼影拌倒,一头栽趴在厢门槛内的门口。

    随着即真昏死过去,阵厢房内的油灯同时也被熄灭。

    所以当展颜与阴十七跑出列厢房、如厢房,再到阵厢房大开的厢门前,看到的便只是昏迷中的即真,并没有见到油灯仍亮着,也未见阵厢房内有其他的异常。

    莫说即真口中的鬼影,就是连一个耗子也未见到。

    阴十七道:“当时我摸过桌上的油灯,灯罩还残留着温度,这说明油灯确实在之前亮过,但却不能说明即真是真的有见过鬼!”

    展颜道:“你在怀疑即真说了谎?”

    之前展颜便觉得有人在装神弄鬼,但阴十七的想法更直接,她竟觉得装神弄鬼的人便是即真自已!

    花自来此刻脑子里有点胀,他听得愣愣的,听展颜这样问阴十七,便也直直盯着阴十七看,他想知道阴十七是怎么想的。

    阴十七笔尖在“即真”上点了点应道:“你曾说过,即真不可能真会被吓得疯了,最多只是一时被吓得疯言疯语,现今已过了一日,我想我们可以再去好好地问一问即真小师父了!”

    那么即真是不是有在说谎,便能很快知晓。

    花自来听得一知半解,这二十年来的所有问题在他脑子里绕了又绕,足足绕了好几圈,且看阴十七还得继续分析下去的架势,他觉得这圈至少还得再绕上数十圈。

    花自来被绕得头晕,索性什么也不再多想,反正有展颜与阴十七去想去分析,他只需知道结果及怎么行动便可,他指着阴十七方才圈下的“即始”、“即末”两个名字问:

    “那这两个人呢?刚才十七大略与我说过,是这两个小师父发现第三个死者‘小芝’的,你们也觉得这两人中在说谎,那么这两人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初听到小芝已成了凶手第三个杀害的对象时,花自来脑海里浮现的小芝生前那张活泼开朗的脸庞,一时间令他的心像是被无形的黑手抓着一般难受至极。

    不过短短不到两日,他也不过是去了一趟桫林县珑门客栈,回来听到的竟已是又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阴十七微扯了扯嘴角道:“这便更简单了,要查出寺中能让他们乖乖听话的大师太多,这样的大范围搜索,对于现在没什么时候的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比直接问更有效的查案方式了!”

    阴十七本来就在“即始”、“即末”两个名字上头各画了个箭头指向凶手,起先展颜只隐约猜到这箭头是什么意思,但现今听阴十七这样摊开一讲,展颜已肯定了自已猜的意思没错。

    便是花自来转不太过来的脑筋也看明白了箭头的用途。

    只要逼着即始、即末说出那天他们刻意隐瞒的事情,那么即便那人不是凶手,也绝对与凶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至于“无减”,阴十七在上面圈了个圈后,却不作声。

    展颜倒是想起了赵掌柜承认与悟品是通过桫林县铜数大街的桃花斋来互通消息,但在阴十七问及无减桃花斋时,无减却未有提及:

    “你觉得无减知不知道他一直在帮着悟品与赵掌柜传达消息?”

    这话是问阴十七的,花自来自然没搭话。

    阴十七沉吟道:“不可能不知道,但到底知道了多少便无法确定了,赵掌柜从未过问悟品这边的事情,也不知道无减到底知道多少,看来只有查问下无减才能知道。”

    那会无减没有主动说,因为是因为悟品是他师父的关系,而阴十七也没有问,那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要问这一点,所以当时无减说的都是实话,自然她也就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最后落在“无为”的名字上,阴十七顿了顿道:

    “至于无为,他与英小姐本是情深,却因着种种原因错过彼此,最后还阴阳两隔……白兰芷、英小姐、小芝更是无辜,好端端到寺里来斋戒,却因着与当年的姜珑儿差不多年岁而送了性命。”

    三人皆沉默了下来,为遇害的三条人命感到难过。

    展颜过了会,将怀里的紫色帕子掏了出来放在桌面上道:

    “看来找出这三颗佛珠的主人很重要!”

    花自来道:“不是说悟道大师丢了一串紫光檀佛手串么?”

    阴十七方才还讲差了这一部分,便由展颜言简意骇地与花自来说了一遍,听后花自来道:

    “那这悟道大师与屠大勇到底是谁在说谎?”

    到底是谁在说谎,亦或两人都没有说谎,最后决定由展颜再跑一趟屠大勇家再细查一遍。

    本来阴十七是想自已去的,但一想到自已骑马逢骑必摔的毛病,她便提议让展颜去,还着重要展颜细查一遍屠大勇有什么亲戚好友之类的,可以详细问一问屠大勇的家中境况。

    既然屠大勇坚决表明没有撞到过悟道,那么再直接查问他大概也是枉然,不会问出其他的结果来,所以阴十七让展颜绕到侧面去查,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展颜则在听到阴十七特别强调在他细查一遍屠大通的家中境况之后,他便似乎想到了什么。

    轻轻拍了拍阴十七的肩膀后,展颜道:

    “小心些。”

    展颜转头又与花自来交代道:“一切小心,照顾好十七!”

    花自来点头照单全收。

    展颜走后,阴十七盯着桌面宣纸上写着的“凶手”与“姜珞”互指的双箭头一会,便也与花自来出了如厢房。

    经过列厢房时,花自来特意去看了眼赵掌柜,发现赵掌柜因着前两日一直不分日夜地寻找姜念珑,以致根本就没有睡个饱觉,这会似乎是有了展颜、阴十七、花自来等官差的介入,赵掌柜心中瞬间有了点主心骨,眼皮一阖便睡了个天昏地暗。

    花自来轻手轻脚退出列厢房后关好厢房,转过身来便听阴十七对他说道:

    “即真、即始、即末、还有无减,在日暮前我们必须全查问完,日暮后姜景天一到,我们便到姜珞的坟地去。”

    花自来点了点头,后想到展颜,便问那展颜呢?

    阴十七却是肯定地说,展颜必定会在日暮前自洪沙县里赶回千光寺的。

    两人先去找了即真。

    即真自从被吓得够呛之后,便搬出了监院院,一直待在平常即字辈弟子所在的普通禅院里,两人找到所在禅院时,即真正呆在他的禅房,满嘴念叨着“有鬼有鬼”的说词,谁也不理,谁靠近他,他都得大叫一声。

    进了即真的禅房,阴十七与花自来毫不意外地听到即真的一声尖叫,然后开始叫嚷着两人不要靠近他。

    带着两人进即真禅房的即字辈小师父道:“两位差爷还是改日再来吧,即真现今这种情况实在不适合问话,还恐会伤到两位差爷!”

    花自来不甚在意地挥手道:“没事,即真小师父不会真伤人的,这位小师父且先忙去吧,我们也就待一会便走!”

    即字辈小师父见花自来、阴十七坚持,他劝告的话也说了,何况两人俱是官差,便也不再说些什么,只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便退出了即真的禅房。

    小师父一走,花自来便将房门给关了起来,连门闩都给闩上了。

    花自来送走小师父并关上禅房房门时,阴十七一直注意着即真,双眼毫无掩饰地直盯着呆坐在床角的即真。

    即真双目呆滞,双膝曲起,双手抱膝,低首垂目,自知道了他赶不掉阴十七与花自来之后,他便这样抱成一团摆出谁也不理会的呆痴模样。

    即真也装得很像,但他在听到花自来闩上房门门闩的声响中,睫毛控制不住地随着细微的声响而扇了一下,这个小动作完全落入一直注意着他的阴十七眼里。

    阴十七走近床榻,看着床角的即真开门见山道:

    “演一出这样的戏,即真小师父觉得有意思么?”

    然而即真听着这样嘲讽意味十足的话,却无半点反应,就好像他是真的被吓得痴呆了一般。

    关好房门后的花自来也走到床边,与阴十七并排站着,厉声道:

    “现在还这样好好地与你说话,是看在千光寺住持慈眉大师的面上,即真,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花自来这样强仗官势力压即真的言语,阴十七在这一刻听着竟觉得十分舒怛。

    奈何即真无动于衷,宛如花自来不过是在唱着独角戏。

    花自来一见恼了起来,一把抓住即真的手臂便将其自床角拽拖到床下。

    即真不过是个每日念经的小和尚,与手无寸铁的书生没什么区别。

    花自来却是不同,他可是个实打实的武夫,将即真拽拖至床下那可真不费半点功夫。

    即真也是装到底了,被花自来这样粗暴地对待,他仍保持着痴呆的面色,还开始又大声叫嚷起来:

    “有鬼!有鬼啊!鬼打人了!鬼打人了!”

    花自来一听气极,敢情是将他说成鬼了!

    还有,他哪里动手打人了?

    即真还在乍呼着:“来人啊!救命啊!鬼要吃我了!!!”

    花自来心里刚在窜火,即真这后几句直接泼上油让火烧得更旺,气得他举手还真就给即真一拳。

    即真被打得晕头转向,脑袋跟着身体一转便向侧倒向桌旁,额头正好朝桌沿“碰”的一声磕下去,虽没头破血流吧,但也够他弦晕好半会的。

    花自来还想再动手,却让一直旁观的阴十七阻止了:

    “好了,花大哥,你听听,房门外头有几个小师父闻讯而来了,可别把事情闹成私下刑罚,那样可就不好收场了!”

    这道理花自来自然都懂,刚才会给即真那么毫不留情的一拳也实在是被气得火遮眼了,这会听阴十七一劝阻,他便也收了拳头,慢慢让自已的火气降下来。

    瞧了眼坐在地上干脆抱着桌腿不放手的即真,阴十七对花自来道:

    “你去给外面听墙角的几个小师父好好说道说道,让他们不要再围在房门外了,至于即真小师父,让我来劝劝他吧。”

    花自来应了一声便去了,反正他除了会点暴力之外,他对这种装痴呆的人还真是没法子了,交给阴十七去想法子更好,他省得被气得肝疼。

    花自来一打开房门,便让几个即字辈弟子差些顺着门扇跌进即真的禅房里,还有想往禅房里瞧个究竟的弟子。

    花自来的动作敢快,那弟子刚将脖子一伸长,他便半扶半推地将那名弟子给赶出门槛外,再带上房门,让几个即字辈弟子便碰了一鼻灰也没看到。

    花自来去与几个小和尚谈一谈即真这种病症该如何处理、该由谁人来处理的大事去,阴十七则在即真身侧蹲身下来。

    安静地瞧了即真好半晌,阴十七方慢慢开口道:

    “那晚你到棋院之后,发现我与展大哥两人都不在,于是便先在行厢房里待着,直等到我们回到棋院,并各自回厢房歇息那会,你才自行厢房中出来到了阵厢房,然后你先是点燃了油灯,待油灯已有些温度,你再在阵厢房里闹出点动静来。

    那晚我虽睡得熟,但也在隐隐约约中有听到一些声响,你刻意制造出这样的声响,不过是为你接下来的装神弄鬼而铺路。

    铺得差不多之后,你便吹灭了你刻意点燃了好一会的油灯,再是大声尖叫起来,然后狠心将自已拌倒,脑袋往大开的厢门内地面一磕,你还真的被冷硬的地面给磕晕过来。

    不得不说做为一个戏子,你很是敬业,连被吓昏死过去这样的戏码也是真刀真枪地狠心上阵,像刚才花自来打你一拳从而令你磕到桌沿,其实于你而言应该算是小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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