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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意是,皇帝久病已入膏肓,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而这治了一年没有半点起效的原因,大概就是兰妃做的手脚。
顾亦之有一阵子没在朝中,记得他走时,皇帝身子骨还很硬朗,回来时却已经大不如前,他也不是没有疑问,只听说是生了一场大病,这宫中人人都在查缘由,却不见结果,不想居然是因为兰妃,可他还是难以置信。
“兰妃自入宫以来便深得圣心,宠冠后宫,她怎么可能会谋害皇上?砦”
顾行之嘴角牵出一抹深意,他起初也是不信的。江怀柔出身商贾大家,为人又贤淑大方,与皇帝看起来也是伉俪情深,两人怎么都不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样子。可她进宫近四年,在恩宠备至之下却一无所出,这一点蹊跷,不得不让人细查。
“不知道爹可否见过皇上的结发夫妻许氏?”
许氏逝世的早,他们这一辈没有见过实属正常。但顾承天三朝元老,尽管当时许氏还是王妃,想必他也是见过几次面,只是时光已老,这个许氏到底长的如何他已经记得不清晰,脑子里却总是想起兰妃的样子。
“兰妃似乎和许皇后颇为相像。”他皱眉说道。
顾行之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慢条斯理道:“不是颇为相像,而是几乎一模一样。”
这也是他偶然间发现的。上次去华策宫中,天气温暖,贴身服侍的公公见阳光充足,便将主子收藏许久的画卷拿出来晒晒太阳,以免潮湿。而他刚巧就看见了那一幅画,姐妹相依,其中一个是前皇后成氏,另一个他误以为是江怀柔,可细想江怀柔入宫立即便得了皇帝的恩宠,成氏与她水火不容,两人怎么可能同入一画?于是他去内命司走了一趟,果不其然,那人不是江怀柔而是当今皇上的结发夫妻许氏鳏。
画像递到顾承天面前,他眯眼一看随即就想起来了,是,这确实是许皇后。而如今的兰妃和这位早早逝世的许皇后几乎如同孪生,也怪不得皇帝会对她如此恩宠了,原来是像极了旧人。
画像辗转到顾亦之手里,他看了两眼只觉得这若真是许皇后,兰妃和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旁边的顾欢喜按耐不住好奇,也偷偷瞥了两眼,心里嘀咕着,兰妃看起来不像心肠歹毒的人啊。
“相像又如何证明皇上的病情是兰妃所为?”
顾亦之抚了抚袖子,娓娓道来,“不知爹可否记得,兰妃当年不是选秀进宫,而是圣上下旨亲召,初初便是为嫔妃。巨贾江家,纳她一个妃子,明为收拢实则是皇上思念许皇后思念的紧,所以才找了模样相似的兰妃来解苦。可碍于兰妃身家远离朝堂又资产庞大,我们皇上怎么可能敢让她怀有龙胎,这便是兰妃为何入宫近四年,却迟迟没有子嗣的原因。”
顾欢喜愕然,“大哥的意思是说,皇上是故意不想让兰妃有身孕?”
同为女子,她当知道若是在有生之年没能和心爱的男子育有一男半女,那该是多么大的遗憾。况且,兰妃看似恩宠无限,可却是替着别人的皮囊,半夜躺在身侧的人,手里抱着是她,心里想着却是别人,这样的真相只怕更让她心寒。
“这件事兰妃怕是也才知道不久。”顾承天沉默许久,断然出声。
皇帝的病情在兰妃生辰左右有过好转,却在之后不久,急剧下降。可见那时候才是兰妃真正插手。
“是,早前皇上确实只是积劳成疾,久久不愈是因为他也想偷偷懒,顺便试一试太子的能力,而后来,却是真的无心再起了。至于皇上至今都没有怀疑过兰妃,大概是以为兰妃淑德兼备不会谋害他吧。”
顾行之话毕,依旧面色淡然,他捏了捏衣袖,望向高堂之上的人。
只见顾承天面容疲惫,食指揉了揉脑袋,大概是觉着自己真的老了,圣心如此难猜,他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亦之,你当以为如何?”
顾亦之显然还没从这桩宫廷秘事中缓过神来,突然被点名,他也是不知如何才好。顾家扶持的是三皇子华策,可按照自家大哥所说,皇上和许皇后如此相爱,怕是这皇位最后还是要给太子华雍的。
“不如,先听听大哥怎么说?”
毫无疑问,顾行之在这一家子当中心思最为缜密。
“耗着。”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不痛不痒的字。继而又分析道:“皇上偏爱太子我们已经失了先机,但好在还有一个兰妃,她必定站在我们这一边。况且皇上如今还是十分信任她,有了兰妃的帮助,这结局,仍未可知。”
顾欢喜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朝中形势瞬息万变,可这一切说在自家大哥的嘴里,好似不过一句话,他笃定又自信,虽说叫人安心不少,可她仍旧不明白一个点。
“大哥,你为何如此执着扶持三皇子?”
顾行之脸色微变,他目光如水望过来,明明温润,却叫人不敢再多话。
“自古贤臣,当辅佐明君。”他目视前方,如是说道。
太子华雍虽然长华策几岁
,但为人却没有华策沉稳老练。他性情急躁,好面子,对治国之道虽颇有见解但多为空话,实施起来均是难题,而华策在这个方面就显得实在很多,他虽寡言生冷,但心里却明白,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要想国泰民安,必先富足百姓。
顾欢喜耸耸肩不再问话,虽然她不知道顾行之哪里看出华策有明君的样子,但她相信自家大哥的眼光,他说好便是好。
于是这件事就在顾承天的默认中过了去,而后三人又谈论起她及笄的安排,大到那天的礼仪规模,小到那天的行程路段,事无巨细,顾承天一一落实过后,终于拍案定下。
三人正要走出书房,顾亦之想起自己要去岭南,问了自家大哥一句:“大哥,我请命去岭南,对三皇子可会有影响?”
说没有一点影响是不可能的,毕竟兵权握在手中才是稳妥。可他方才已经有了盘算,立贤不立长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扶持华策上位,他们走的是明君正道,不用兵权也无妨。
“无碍,你只管去。”他面上淡淡说着,心里却是另一番光景,纵然再心有成竹,可也难保万无一失。顾亦之请命镇守岭南也好,远离朝堂,若是日后出了事,他也好脱身。
思及此,顾行之脚下一顿,又回过身来朝顾承天说道:“爹,孩儿也到了适婚的年岁,您也该操心操心了,若是有一天圣上赐婚,您可别急着推辞。”
顾承天脸色一喜,没想到这最着急的居然是平日里最不近女色的大儿子!他笑呵呵应下,并没有注意到圣上赐婚这几个字。可顾欢喜确实机敏的注意到了,一双灵动的眼睛望向自家大哥,她有种直觉,大哥心中已有人选,而这个人选怕是非同一般。
月末,宫里不用上早朝,一家人都呆在府中显得其乐融融。这几天又是夜里连绵大雪,到了早上便停,下人们清早便在院子里扫雪,耳边尽是唰唰唰的铲雪声,倒是也颇为好听。
顾唤之回来的时候,进府见到全家满员,他甚是心虚的笑了一下,华光流彩。
顾欢喜一看她这个美人三哥就莫名的高兴,只见她从顾承天身后跳出来,哼哼两声道:“三哥!你也晓得今晚小年回府啦。”
顾唤之扯扯嘴角,赶紧将手里顺道拿回来的烟火爆竹塞给她,他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妹,他现下是当真得罪不起。
顾欢喜笑眯眯接过,一看是热闹的玩意儿便很欢喜,扑上去,“三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顾承天见他们兄妹感情如此好,倒是心里有些不爽快了,坐在椅子上轻咳了两声,眼尖的看见那烟花上写着大大的南字,他沉声道:“江老爷子回来了?”
江老爷子自然是江予安的爹,江家大部分的产业都在江南地区,他也多在那边操劳,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怀。
顾唤之点点头,随身坐在一旁,顾承天又是问了他几句话,一一答好。没过一会儿,李婶说可以吃年夜饭了,一堆人进了内堂,等到热乎乎的饺子上桌,众人开始夹筷子。
几杯酒水下肚,旁边的管事说了几句吉祥话,领了赏钱出去了,然后便是丫鬟和家丁们的拜年,顾承天心情好,均是发了厚厚的红袋子。
一家齐聚,欢声笑语,大概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怎么今年又吃到彩头了。”顾唤之吊儿郎当从嘴里吐出一枚铜钱。
记得去年的彩头也是他吃了,可今年并没有发生什么好事,所以他对这个福气已经无感。然而旁边的顾欢喜看了却很是眼红,生猛的吃了一个又一个,愣是把自己撑得要死。
散席之后,李婶告诉她,今年就放了一个彩头,她当真是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