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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水听后一时不言,左手在桌沿处不断摩擦,看不透心中在想什么。
“赵兄弟还有什么顾虑?”鬼脸道士等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我虽是初识,但贫道绝非贪财之人,若赵兄弟不信,贫道大可在此以祖师爷的名义起誓——斗里明器我等分毫不取,只要齐老太一条性命便可。”
“妾身也一样。”
“赵兄你这就有点…”孟青遥面露不悦:“咱们也算打过不少交道,在下何时亏欠于你过?至于让道长他们立下誓言才行么?”
赵三水轻叹一声,回道:“非是小弟怀疑孟兄…还有二位的为人,实在是因为那斗里的东西,没人会不动心啊!”
“什么东西还至于人人都动心?”鬼脸道士不屑道:“是成山的金银还是夫差的娘们?”
赵老金闻言嘿嘿一笑:“道士还真让你猜着了,那斗里的宝贝,真就是个娘们儿!”
“啊?”
“活的。”赵三水淡淡道。
“二位什么意思?”何四娘皱眉道:“难道是说那古墓之中,有个活着的女人?”
“对喽~在斗里活了几百年,出来时还活蹦乱跳的,你们说稀奇不稀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鬼脸道士正了正身子:“如此离奇的异闻,二位介意说来听听么?”
赵三水点点头:“在下既然告诉了诸位,那自然没有要避讳的意思了,而且等诸位了解完这件事,也就明白为何这么多门派会蜂拥至此了。”
故事得从高平镇那座渡口说起。
高平镇的渡口名叫“太安渡”,这太安渡很怪,怪在哪呢?它不是建在河道的平稳处,而是十分匪夷所思的、建在一段河流湍急的地方。
激流摆渡,这本就是船运的大忌。
这还没完,在离太安渡百余丈的位置,依着河岸有座礁岩,高约二十丈,因形似个头颅,所以被当地人称为“鬼头礁”。
鬼头礁一直是当地人十分忌讳的地方,据说从河道方向看,鬼头礁的正面隐隐有张大口,位置恰好在水线附近,每逢河水涨落,鬼口处都会传来阵阵的呜咽声,好似那里是连通阴府的入口,正有无数亡魂脱笼而出一般。
而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渡口古墓,其实就是在鬼头礁那边。
鬼头礁后边连着的,是沿河陡峭连绵的山岩,那里常年河水拍岸,湿滑非常,又加上鬼头礁衍生出的诸多鬼怪故事,所以几乎成了片禁地,极少有人涉足。
然而极少不代表没有,大千世界总会有些吃饱了撑着的人,出于某种莫名其妙的目的,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高平镇这个吃撑了的人,就是蒋三碗,因顿顿要吃三大碗饭而得名。
蒋三碗今年三十多岁,家境还不错,但因为其双亲早早亡故,家中无人做主,所以到现在也未成婚。
而且蒋三碗这个人长相奇丑,配上他游手好闲的性格,活脱脱一个混不吝,在镇子上也没个朋友,整日就是四处闲逛溜达,偶然遇到盘子顺的良家妇女,还会忍不住调戏一番,惹得四下邻里谈论起他时,皆是白眼翻着、嘴上骂着。
半个多月前,蒋三碗吃过早饭照例出门做他的街溜子,然后无意中从镇民口中听到一个消息,说是离鬼头礁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座洞口,那洞口本来是隐在水位之下的,但因为天旱水减,所以不知何时从水下露了出来。
两个镇民表情神神秘秘,还说那洞口深处,似乎有女人徒歌(清唱)的声音传来。
说到女人,蒋三碗直接就上了心,然后当天夜里借着皎洁的月色,孤身去了鬼头礁。
赵三水说着顿了顿,然后叹道:“这人胆子当真不小,镇民口中的禁地,他居然敢晚上一个人去。”
“去了之后呢?”鬼脸道士三人此时都听得入迷了。
赵三水摇了摇头:“那夜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不过…不过第二日蒋家宅子里,便多了一个女人。”
“啊?!”何四娘惊讶道:“那女人莫不就是赵老大说的…”
“对,活了几百年的女人,在下听说那女人好像是新朝前后生人的。”
“生于两汉交替之际…”鬼脸道士捏着手指头算了算:“距今得有四百多年了,这可能么?人居然还活着?!”
“千真万确,镇子上绝大多数镇民都见过那个女人,而且还…亲手烧死了她。”
“人被烧死了?为何?”
“东秦州今年遇到场百年难遇的大旱,四里居民本就人心惶惶,而这个‘奇怪’的女人偏偏在这时候出现,自然被人们与天降不祥之兆联想起来,于是乎十日前,愤怒的镇民闯入蒋家,联手把女人抢了去,然后就在太安渡附近架了堆火,直接将其烧了祭天了。”
“天呐!光天化日之下把人烧死,还有没有王法了?”
“噗!王法?”赵老金没憋住笑:“何四娘是混盗门的么?天高皇帝远的,你和刁民谈王法,还是在胡人的地界?”
“我乐意!”何四娘没好气别过头去,这个赵老金说话不仅直,还处处都是噎人的话语,自己若不是有求于他,真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抽他两巴掌。
“暴脾气,我喜欢!”
“大哥你少说两句吧,哎?咱们方才说到哪了?”
“说那女人被烧死了。”鬼脸道士回道:“可是贫道有些好奇,蒋三碗都给女人拐进家门当媳妇了,难道会任由镇民将其抢走?”
“没办法,因为镇民闯进蒋家时,他已经疯掉了。”
“疯…是贫道想的那种疯么?还是被镇民逼疯的?”
“之前便疯了,也就是他从鬼头礁回来、到镇民上门这几天,但具体是哪天没人知道。”
“他家里也没个下人什么的?赵兄弟不是说蒋三碗家境还不错么?”
“家境好也经不住他败坏,到如今蒋家实际上已经没多少底子了。”
“他娘的这可够操蛋的。”鬼脸道士边沉吟边思索起来,片刻后说道:“也就是说,那个女人早已化成了灰,而关于她底细的唯一知情人也疯掉了,所以赵兄弟你们到底还想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