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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浩阴阳怪气,江临岸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挑了挑眉,问:“有事?”
“这话不该我问你?扔下新婚妻子不管跑去河南,一走就是这么多天,你妈都快把我电话打爆了知不知道?”
“还有网上那段视频,姓沈的和你大哥…这他妈都算什么事啊?”
不怪于浩会有这么多问题,可江临岸完全不想回答,他把头埋在文件里面,只抬手指了指门口:“我现在真的很忙,有些事等空一点再跟你解释!”
于浩瞪眼看他,大概料到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无所谓,你不肯说的话我就去问老彦,老彦应该也知道一些事。”
他拍拍西装下摆出去,临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
“哦对了,老爷子已经出院了,在家休养,我昨天晚上刚去看过他,情况不大好,既然你回来了,自己抽个时间也去看看……”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于浩再度关上,江临岸才抬起手臂撑住额头。
正午的阳光从身后斜射进来,可他竟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几个小时后,江家大宅。
江临岸的车子驶入电子门的时候守门人都惊了惊,因为自身世曝光之后他便没再回过宅子,算算时间起码有几个月了,宅子里新来的下人大概都没见过传说中的“二少爷”到底长什么样子。
江临岸也很低调,把车子开到主楼门口。
时至傍晚,厅内静悄悄,他直接去了二楼靠南面的那间卧室,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声音。
江临岸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推开门,却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透过那道门缝远远看着,看着床上的老人。老人已经睡着了,背对江临岸躺着,只留给他一个隆起的背影和花白的后脑勺,旁边桌上摆了许多药瓶,一张轮椅靠墙摆着。
窗口夕阳照进来,在深色的家具和地毯上留下一道道金光。
江临岸从小就不算讨人喜欢,倒不是说他有多调皮捣蛋,相反,他很安静,孩童时期喜欢一个人躲起来玩,长大一点便成天把自己闷在房间里,连下人都在背地里说“二少爷跟人不亲近”。
这话不假,他除了基本礼节之外很少主动跟人交流,就算对秦兰也是不冷不热的,跟江巍之间更是疏远得很,但是疏远不代表他心里没有人。
周彦曾跟于浩分析过,江临岸这种性格属于情感交流障碍,他靠智商应付生意场上那些人情关系丝毫没问题,但是一旦涉及身边的人,比如朋友,比如亲人,再比如女人,他就会立马变得“愚钝不堪”,而这种“愚钝”程度会与对方的亲近程度成正比,即对方关系跟他越亲近,他越不懂得如何正确处理。
他与秦兰是一例,明明是亲母子,但外人看着倒像陌生人,特别是甄小惋出事之后,江临岸更是对秦兰冷淡;而他跟江巍之间,以前是爷孙,“爷孙”之时尚且不亲近,现在呢?
江临岸搓着手指站在门口,苦涩发笑,现在大概要成仇人了。
正想着……
“临岸…?”
身后响起略带沙哑的声音,江临岸回头,见秦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母子俩也像是许久没见了,中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秦兰情绪有些激动。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打你电话也不接?”
江临岸低头抿了下嘴唇。
“昨晚回来的,有时间就过来看看。”
“那怎么不进去?”
秦兰作势把门又推得大了些,屋内所有景象都落入眼里,床上的老人似乎咳了一声,像是要醒了。
秦兰立即朝屋里轻喊:“老爷,临岸回来了,来看你…”可话音刚落江临岸就把身子往旁边闪了闪。
“不用叫他了,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江临岸几乎是一口气下楼走到门外,秦兰再追已经来不及。
你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明明心里藏了某样东西,可是不愿表达无法纾解,只能任其膨胀让之全部堵在身体里,可是身体只有那么大,填满之后无处可去,哪哪儿都涨得疼。
江临岸此时就是这种感觉,以至于秦兰再度打来电话的时候他都不敢接,但是手机铃声连绵不断,对方也是急了眼了,所以才敢这般纠缠,最后江临岸不得不按了接听键。
“临岸…临岸你先别急着挂电话,听妈说,听妈说好不好?”秦兰带着哽咽的声音瞬时填满整个耳腔,“我知道你心里还在生妈的气,怪我瞒了你这么多年,妈也知道你这些年在江家受了很多委屈,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要不留在江家我根本养不活你……这些年你觉得我好过吗?我天天担惊受怕,怕被人发现,更怕你不讨你爷爷喜欢,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看人眼色过了这么多年…半辈子啊,我叫你别争别抢,低眉顺眼,只是为了保住我们母子俩的一席之地……”秦兰说到后面哭得更大声,抽抽泣泣,声音在耳腔里回转。
江临岸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隔了一会儿秦兰的声音又继续。
“现在老爷子躺在床上,半边中风,医生说就算恢复好以后也只能坐轮椅,你大哥又走了,案子还没结,警察那边又迟迟给不了说法,公司几个股东天天上门闹,说公司里大事小事都没人处理……这个家算是瘫了一半,我一个人根本撑不住,所以这时候你应该站起来……临岸,妈说这些不是为了求你原谅,也不指望你能理解,只希望你能好好替自己想一想,老爷子下面也没人了,这种时候你该怎么做,怎么处理,我相信有些道理不需要我来讲……”
秦兰长篇大论,混着窗外的风声。
江临岸冷眼听着,随手摘了挂在耳朵上的耳机。
此时华灯初上,高架上挤满了车子,都是下班归家的行人,可是他的家在哪里?
沈瓷接到江临岸电话的时候也正在出租车上,她从郊区往市里赶。
“喂…”
“喂……”
两人声音在匆忙的路上显得低而哑沉,但只一个字后彼此又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江临岸先出声:“在哪?”
沈瓷看了眼窗外:“在回城的车上!”
“那一起吃晚饭?”
沈瓷低头看了眼膝盖上的包裹,用厚厚的牛皮纸封着,她已经拆开过了,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此时努力呼吸才能稍稍平缓,回答:“可以!”
发出的邀请受到应允,江临岸暗自松了一口气,又问:“想去哪吃?”
沈瓷想了想:“我做吧,吃完有事跟你谈。”
那边挂了电话,周围灯火辉煌,江临岸不觉踩下油门,将车速提升,隐在暗处的唇也在不知不觉中微微上扬……
从江宅到锦坊几乎要跨一座城,所以江临岸要比沈瓷晚了一步,进门之时看到厅内亮着灯,厨房那边传来声响。
他走过去,沈瓷正卷着袖子站在料理台前切肉丁。
锦坊面积不大,装修也不算奢华,但当初改造厨房的时候确实花了江临岸不少代价,因为甄小惋喜欢做料理,所以这间厨房基本是按照餐厅专业配置,只可惜弄完之后也没真正用过几次,回想近几年来,这似乎是这间厨房第一次投入使用。
果然屋子里要有烟火气才会觉得温暖,更何况烟火气里的人还是沈瓷,她束着头发,聚精会神地站在那里切菜,神情眉眼之间都像染了屋里柔和的灯光。
江临岸一直觉得这样的沈瓷最令人心动,可是心动之余又不免泛酸。
横在他们之间的已经不止一个温漪了,前路迷茫,他有时甚至不敢主动去靠近,怕她再逃,怕她推开。
“怎么会想回来做饭?”江临岸站在门口问。
沈瓷手里切菜的动作被打断,她似乎愣了愣神,但并没抬头。
“不想出去吃,这里起码清静!”
这话倒是真的,沈瓷目前这种状态确实不适合抛头露面,毕竟那段视频已经搞得人尽皆知了。她嘴上从没说过什么,但不代表她能坚强到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和议论。
“对,这里清静!”江临岸淡淡接话。
沈瓷觉得他言语里的口气不大对劲,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见他眉头紧锁,脸色也有些难看。
“怎么,心情不好?”
“你关心?”
“……”
沈瓷愣了愣,嘴角抽抽,继续低头切肉丁。
江临岸看着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轻哼一声,转身出去。
沈瓷做饭的效率很高,半小后已经完工了。简单的两菜一汤,也不是什么高档料理,不过江临岸看着十分喜欢。
他有多久没好好坐下来吃顿饭了?
“喝点酒?”江临岸提议。
沈瓷却已经把饭盛了过来,推了一碗到他面前。
“不喝了,快吃吧,吃完有事跟你讲。”
弄得江临岸有些讪讪,牙齿龇了一下:“听你这口气,好像有什么大事要跟我商量。”
沈瓷顿了顿,没回答,低头往嘴里送饭。
难得两人能够和平相处,场面倒也算和谐,吃完之后沈瓷去洗碗,江临岸拎了电脑去二楼书房,他工作一向拼命,所以很快就把注意力都投入到工作中,直到沈瓷抱着一叠东西上来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