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字军

拂晓晨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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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圆月挂在高空,努力的挤出了浓密的云层,苍白的月色将周围照的一片雪白。

    背后是冰冷的路灯柱,陈烨就这样一边靠着,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个肮脏老旧的街区。已经看不出本色的墙面上满是涂鸦,许多杂物伴着阴冷的夜风在地面上翻滚。

    周围不时走过两三个穿着破旧的行人,用警惕的眼神扫了死使一眼,然后匆匆消失在了小巷中。

    不远处,三个死使分别守住了街道的两头,正静静靠在建筑的阴影中。两部奔驰停在街边,蜘蛛男和月色现在正呆在温暖舒适的车厢里,却让自己守在街头。这就是权力和地位的最佳体现,陈烨不由叹了口气。

    死使们就这样静静的等着,等着那些迟到的十字军。

    作为争霸黑暗世界的重要支柱,血族有禁卫军、狼人有图腾武士、人类也有自己的特殊军队,十字军。

    人类作为一个柔弱的种族,不管是异民统治的太古时期,还是人类推翻异民的统治之后,一直是异民的粮食来源或是奴役对像。

    躲在窗后浑身颤抖着,用惊恐的双眼看着原野上闪烁着的各色瞳孔,这种恐惧的记忆深深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不甘于总是成为被害方的人类,通过精挑选征集了无数的强者,开始为他们装备各种特殊的武器。

    但是对异民来说,装饰着银剑银弓的武士却往往不如一个宗教的狂信者更有威胁,一个功夫高强的恶魔猎人也许对异民起不了什么作用,一群疯狂的十字军却可以将异民轻松的消灭。于是十字军成为了人类对抗异民的中流砥柱,这些披着十字斗篷的武士们狂热而笃信,会将任何敢于露面的异民重新埋葬进黑暗之中。

    左手持着圣物,右手握着银剑的骑士们保护着人类躲过了漫长而恐惧的黑暗时代,随着科技和人口的双重进步,再次证明了数量可以变成质量的道理。虽然不能再将人类作为奴役的对象,但异民对人类的侵害相反变本加厉,经济,政治,军事等领域全部逃脱不出异民的影响。

    于是渐渐式微的十字军又再次扩张,经过二次大战,终于制止了异民的渗透。所谓的《遁世条约》就是那两次黑暗战争的产物,一共十条的合约终于给战争打上了永恒的休止符。

    本是一见面就要生死相搏的对手,今天晚上却要共同执行任务。难怪某位大人物说过,在政治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随着动机的声响,一辆宝马慢慢驶过了拐角,车头灯不断的闪烁着。

    “1,2,3。”一边数着车灯的闪动次数,陈烨一边学着对街的同伴般靠在了灯柱侧面,一边将手伸入怀中握住了枪柄。在确认闪了五下,暗号准确无误,他的一颗心也慢慢放了下来。目送着缓行驶的汽车停在了奔驰旁边。

    “缩小队形。”

    “明白。”

    蜘蛛男的语气明显带着不爽,陈烨一边看着身后,一边退了回去。那辆宝马稳稳的停在了两人的车旁。四个披着白斗篷的男子,正推开车门走出汽车。

    厚重的斗篷背后绣着红底黑纹的十字架,里面却是类似于神甫的黑衣,腰间围着鲜红的缎带,胸前垂着一根缀有银十字的长链。这就是十字军的打扮?陈烨好奇站在车边,一边警戒四周,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四个男人。

    基于天生的本能,死使和十字军们彼此对视着,眼神中带着轻蔑和仇视,气氛一时间显的相当尴尬。十字军当中一名约莫四十岁左右的长者走出了人群,对着月色伸出了右手。

    “十字军亚洲分部,百人队长何勇。”头已经大半花白的男子露出了一个笑容,左手上一个刻着十字的银戒,在路灯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不朽之地死使领队,月色。”

    “久仰大名,今天真是幸会。”

    男子的笑容多少消除了一些紧张气氛,但月色却没有伸出手来,男人只能苦笑着缩回了右手。血族最高评议会的领地一向被称为不朽之地,不朽之地的死使领队,往往就是强大和权力的代名词,和这样的对手计较实在不太明智。

    “上次地铁中的打斗,虽然我们将事情强压了下来,但你们明显违反了《遁世条约》……”

    “用不着你来提醒。”

    “我知道,但这件事情的影响很严重。”虽然被月色打断了话头,但不管月色的身份如何,毕竟是个美丽的少女,何勇也不好作,只能清了清喉咙,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才会有这次联合调查,以获得一个正确的结果。”

    “最高评议会已经交待过这次调查,现在出。”

    月色说完后,立刻转身走向了奔驰,一边的巫天魉早就心灵神会的拉开了车门。被扔在原地的何勇只能强压着满心怒火,转身跨进了自己的车。

    “似乎月色不太喜欢十字军?”钻进了车子,陈烨连忙询问留守在车内的李毅。

    “何止是不喜欢,大姐头简直是痛恨十字军。”一边开车紧跟在月色和十字军的车后,李毅一边解释道,“每次和十字军生纠纷,大姐头下手都特别狠,刚刚我真担心会打起来。”

    “为什么?”

    “细节只有二头才清楚,但从来不说。”

    李毅耸了耸肩,陈烨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巫天魉虽然看上去是个面恶心善的主,但想从他嘴里挖东西出来实在是很难。三辆车就这样在小道上来回绕了快二十分钟,拐进了一处破烂的废铁厂中。

    整个废铁厂似乎荒废已久,到处是堆作一团的锈铁和废钢。附近的没有一个完好的路灯,只有圆月的银光照亮了四周的景物。

    “照计划行动。”

    耳机中传来了月色的声音,陈烨从怀中摸出了俗称“**”的多功能终端,屏幕上立刻重新复述着任务简报。这个比手机大不了多少的东西集合了gps定位,电子地图,资料查阅和网络等多种功能,是死使执行任务的必备工具。虽然只用它看过几次任务简报,但如果没有这个东西,恐怕他这个路痴会连北都找不到。

    先下车的死使从车中提出了四个金属箱子,每个人依次从箱中取出了属于自己的g36k突击步枪,银色长刀和各种装备。有了和上次狼人交手的教训,所有队友可不想再被子弹打的满地爬。要不是月色的阻止,恐怕吃过苦头的巫天魉会把反坦克飞弹都塞进了后车箱。

    检查了枪和附属的各种装具,陈烨学着蜘蛛男的样子,将三个满满的弹匣塞进了皮风衣的内侧袋,顺手将银色长刀系在腰间。新兵想在战场上活下去,除了学习老兵的经验,剩下的就只能靠运气。于是胖子刻意观察着蜘蛛男和李毅他们的每一个动作,一边在心中乞求着上天。

    “今天的目标是狼人的藏身之所。”

    蜘蛛男按着耳机例行公事的复述任务概要,从车内摸出了一个小箱子,几块棱形水晶正在闪烁着血红的光芒。在光芒的映照下,他脸上浮现的血管似乎慢慢开始膨胀,隐藏在心底的灼热慢慢被水晶所引导,流向了全身四处。

    作为一个结界师,所有的法术都离不开这几块血晶。被月色相救的结果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种耻辱,上次被狼人玩弄于掌间的巫天魉这次带足了装备,绝不能再在月色面前丢脸。

    “危险程度5,可能有狼人伏击的危险。”

    “ok,妈的都给我多长几个眼睛,别再丢了小命。”

    蜘蛛男的骂声差点震聋了所有人的耳朵,但隐藏在其中的关心还是让死使们还了一个微笑给他。十字军相反用惊诧的眼神看着破口大骂的蜘蛛男,就他们所见过的正统血族,无一不是优雅和冷静的代表,像蜘蛛男这种破口大骂,满口脏字的异类实在大出他们意料。

    “开始。”

    丝毫不理会十字军,月色便走向了正面那条幽暗的小径,蜘蛛男立刻带着死使们随后跟上。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块,坑坑洼洼的小道弯延而曲折,每隔几步便是一个急转。小道两边的建筑低矮破烂,几乎全部是由木板,铁皮,还有各种奇怪材料构成,破落中透着几分鬼气。狭小的街道和密布的房屋,再加上蛛网般的电线将夜空割成了碎片,更是逼的人喘不过气来。

    从双方的动作就完全体现了异民和人类的差异,相对于紧靠右边前进的十字军,死使们完全不受空间的限制。月色笔直走在了小道中央,那摇曳的身姿和脚步,看起来是如此自信和优雅。蜘蛛男紧随其后,右手随意的插在衣袋中,枪就随意的挎在肋下。仔细看去,几根若有若无的红线紧缠在他身边,撒向了四周的黑暗中。

    包括李毅在内的死使,早已高高跃上了两边的建筑,身影在楼顶的阴影中时隐时显,警戒四周。长长的黑皮风衣在夜风的吹拂下,就像摆动着的双翅,血族一行人就这样像幽灵般穿梭于小道间。

    潮湿污秽的小巷中,偶尔有一两个卧倒的醉汉,似看非看的将头转向了这边,那若有若无的红线立刻直刺而去,醉汉就像被鬼气侵袭一样,一头摔倒在地。

    就这样走了许久,一座建在三叉路口的五层大屋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中。

    相对于附近勉强能称为房子的建筑,这座带着尖顶大屋简直可以算的上是豪华了。虽然用石块彻成的外墙上满是风霜的痕迹,但整体还是相当完善。

    一条伏在门前的狗,看着死使们悄无声息的走近,刚想吠,蜘蛛男的左手虚空画出了一道复杂的轨迹,眼中闪动着血光。随着他的动作,狗才出了低微的吠声,就立刻像被掐住了脖子似的,重重倒在门边。

    “没有狙击手,也没有岗哨。”

    从一边跃下的李毅凑在了蜘蛛男身边,低声汇报着。蜘蛛男一点头,另一名死使立刻从怀里摸出了****,弯腰靠在了门前。随着门锁清脆的开启声,月色立刻从怀中拔出了双枪,闪入了门内,死使们立刻持枪紧随其后。

    绕过了空无一人的底楼大厅,众人立刻随着楼梯盘旋而上。

    顶楼就是狼人的藏身之处,虽然对方从情报来看已经全部战死,但天知道还有没有潜伏着的对手。陈烨小心翼翼端的枪,身体在不知不觉中繃紧了,一不留意将枪口捅在了蜘蛛男的屁股上,立刻招来了他那满是怒气的白眼。

    相对于全神戒备的死使,十字军到是神色自若,活像是联合国特派调查员,只是紧跟在最后。真不知道万一和狼人开战,他们还能不能享受中立待遇。

    好不容易爬上了楼顶,死使们立刻举枪对着唯一的一扇房门,守住了位置。

    月色手中血芒一闪,门锁处立刻被切成了碎片,还未等碎片落地,她和蜘蛛男的身影已经冲了门内。反应慢了不知道多少拍的陈烨,只能挤在最后,端枪冲进了房间。

    整个房内一共分成了三间卧室和二个洗手间,全部是一片空空荡荡,除了几张破床,一张旧桌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只有几个吃剩的饭盒和纸杯,散乱的扔在地上。

    “这帮长毛畜牲,处理的还真干净。”

    “是是是。”

    死使和十字军开始用各种仪器翻遍了每一个角落,一窍不通的陈烨只能站在蜘蛛男身边看着他们忙来忙去。抽出一根烟的巫天魉,却没有点火,只是靠在墙边和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眼神却飘向了佇立在房中的月色。

    面无表情的她用眼神扫视着每一个角落,陈烨不由看着那对青色的瞳孔,就像两块幽暗的蓝宝石,闪动着暗淡的光。那细嫩的肌肤在月光下像大理石般光洁冰冷,墙上映出了她那纤细的身影。

    自从遇见了她,成为了血族之后,陈烨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难道因为是梦中的天使走到了现实,所以不再降临?还是因血族的身体不会再做梦?不过真是可惜了这对漂亮的眼睛,总是带着一丝深重。

    她的目光突然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站在了窗边久久不动。

    “怎么了?”蜘蛛男立刻走到了她身边,看着那说不上干净的窗户。

    “巡逻这区的禁卫军是哪队?”

    “第8小队。”

    “七天了都没觉一丝异样?”

    “不对头,张逸那小子不会这么饭桶。”蜘蛛男略微深思了一下,旋即回答了出来。

    陈烨好奇的站在不远处,打量着交谈着的两人。死使中一直传闻蜘蛛男是她最信任的人,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和巫天魉交谈的月色,语气不再是这么冷漠和简单。

    “也许是疏忽了?不对。”

    刚说完,蜘蛛男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和狼人的战争已经停止了将近2oo年,但和其他异民以及人类的磨擦却经常生。更何况这里是不朽之地,血之禁卫军全是精锐中的精锐,更不可能有这样的疏忽。

    “答案就在这里。”

    月色立刻弯下了身子,凑在了玻璃前,轻轻呼出了一口热气。玻璃上立刻显出了无数模糊的花纹,侧光看去,这些花纹构成了一个魔法阵,布满了整块玻璃。

    “魔界隐文?隔绝缄言!竟然用结界将这个房间牢牢的庇护了起来,怪不得没能现他们的踪迹!!”巫天魉看到了窗上的魔法阵,不由一怔,“但那帮长毛杂种怎么可能会使用我族的秘法!!”

    月色却没有立刻回答,从李毅手中接过了一个瓶子,小心的拧开了瓶盖,将透明的液体直接泼在了墙上。

    随着液体流到了地面,无数用血红的字符和花绘成的魔法阵,渐渐的从墙面和地板上隐现而出。鲜红的字符在墙面上就像生物的肢体般扭曲延伸着,又像无数涌出鲜血的伤口,慢慢蠕动着。

    陈烨呆呆的看着眼前这间鲜血淋漓的房间,一股莫明的恐怖感由心底升起。胃部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搐,好不容易才强忍住了呕吐的**。

    “开什么玩笑?”

    蜘蛛男用手摸了一下渐渐涌出冷汗的额头,狼人竟然藏身在血族布置的结界中,而且还是只有高级结界师才能施放的结界。

    这个结果背后令人感到一阵寒意。但身为一个结界师的本能,还是让他立刻蹲在了墙边,左手紧握着一块血晶,缓缓伸出了右手,五团若有若无的黑气,淡淡缠在了他的指尖。

    随着手指轻抚到了墙面上,血红的文字一接触到他的指尖,立刻化成了透明的粘液,在墙面上慢慢滴下。

    用手指接住了一滴粘液,巫天魉缩回了手掌,凑在鼻子前仔细的闻着。

    “人面魔蛛!!用是它的粘液绘的,怪不得一点痕迹都没有!!”原本一脸沉重的他,突然破口大骂,狠狠的踢了一脚墙面,“妈的,这帮蟑螂!!”

    “是冥蛉?”从巫天魉的骂声中似乎找到了答案,月色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情。

    “没错,我想狼人怎么可能会使用血族的结界,而且这么高明,不留一丝痕迹。”似乎泄的不够,蜘蛛男又狠狠踹了一脚墙上的魔法阵,“原来是这帮该死的蟑螂,害的我差点以为哪位高级成员背叛了我族。”

    “希望如此。”

    “冥蛉是天生的结界师,而且精通各族的秘术,如果是他们的话绝对有可能施展这种法术。”

    原本站在一边的何勇突然开口,**了谈话,在兴头上的蜘蛛男立刻给了他一个白眼。亚洲的情况不像欧洲,十字军的实力和影响十分贫弱。除他们之外,还有仙道联盟等大型组织负责对抗异民的工作,这也是何勇为什么一直忍让月色的原因。陈烨饶有兴趣的靠在墙边,看着吃瘪的何勇。一阵恶寒突然从后脑直冲到顶心,就像有无数的细针猛刺着脑袋似的,不由让胖子痛的弯下了腰,用手紧紧按着头。

    “陈烨?”

    察觉到了陈烨的异样,月色转头看着他,冷漠的表情竟然开始微微的波动。蜘蛛男立刻跨了过来,抢先一把扶住了已经摇摇欲坠的陈烨。

    剧烈的痛楚感,就像锉刀般狠狠的折磨着陈烨的神经。眼前忽明忽暗的世界,不断扭曲晃动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紧紧按住了心脏,胖子不由紧紧抓住了巫天魉手臂,才没有跌倒在地。

    恍惚中,一个淡淡的身影出现在了月色身边,像飘浮不定的雾气,慢慢的伸出了双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