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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特别冗长的梦,就像是我过去二十多年生活的一个回放和缩写。在梦里,我碰到了很多人。
从我小的时候开始,有成群结队欺负我的那些小孩子,将我和妈妈赶出家门的舅舅和舅妈,到了后来,画面转移到我跟着妈妈一块嫁进了张家。那是一个对于我而言有些复杂的家庭,喜好赌博的奶奶,不苟言笑的爷爷,市侩的叔叔婶婶,漂亮却冷淡的姑姑,一脸娇蛮的姝雅,看不惯我的张瑜……这些人的样子,一个个在我的脑海前飞逝而过,可是后来,我却很奇怪地梦到了我在海外上初中的场景。
整齐的教室中,我看到教英语的向老师拿着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写着单词,给我们在上课,而赵笛则坐在我的旁边睡觉。一切好像和之前一般什么都没有变,但又好像是什么都变了一样。
其实,要说我最怀念的时候,就是初中的时候。虽然在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像现在这么漂亮,只是一个从偏远山区来的乡下丫头,甚至还有些土,连肯德基和麦当劳都没听过,但我却最喜欢自己那个时候。
毕竟,要说我最善良单纯的光景,便是在那时。
那个时候,我哪里还有如今这般忘了善良叫做什么东西,进入社会后,整个人在无形之中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我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赵笛的生日宴会上,敢不管不顾地走到台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赵笛表白的那个小女生。
我长大了,但与此同时,我变得其实连我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我。
眼前的画面忽的一下发生了改变,我不再身处初中时的学校,而是到了大学,到了我第一次遇见林慕寒的那天。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背对着我,光是一个背影,就让人觉得有些难以靠近那一晚,对于我而言,更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尽管他将我折腾的死去活来,但我一直隐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死死地咬牙撑着,直到最后自己根本承受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原先的画面一直特别平静,可突然出现,我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张面孔,是张浩的。我看到他一个人静静地待在监狱里,头发被剃成了寸头,面容憔悴,沉默着待在那里。
我似乎开口叫了他的名字,但他却一直没有理我,直到我一连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他才忽的朝我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神却充满了深深的怨怼。
那一刻,旧时的画面在脑海展现,在跨年夜的那一个晚上,他将我堵在墙角,想要强吻我。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就有了牵扯,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在我去老年室和他们一块打乒乓球之际。可到底,还是因为我的原因,他才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在张浩之后,我好像看到了赵笛,他依旧是我记忆中的那个青衫少年,穿着一身运动装,反戴着一个棒球帽,肩上背着一个斜肩包,一副狂傲不羁的模样,此时正站在篮球场上对我笑着。
可就当我想要一步步朝他那边走过去的时候,一双手忽然狠狠勒住了我的脖子,勒的很紧,我感觉整个人就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我拼命想要从这双手里挣脱出来,但只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勒的越来越紧,根本无法挣扎。
我听到林慕寒的声音在我背后一字一句地响起:“你敢背叛我,我就杀了你!”
我一个转身,就对上了他那张狰狞的面孔!
“啊!”
我忽的睁开眼睛,半晌,才意识过来,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梦而已。额头和后背上全是细密的冷汗,缠在身上感觉到特别的难受,但在这个时候,我却无暇去顾忌这些,而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自己的脖子还玩好地长在那里,瞬时将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
正当我稍微放松下来的时候,林慕寒的面孔陡然出现在我面前,不禁让我吓了一大跳。先前那个梦境的余悸尚在,如今,忽然看到林慕寒的样子,面上冒着胡渣,眼睛里还泛着红血丝,这个模样乍然一见让人有些害怕,瞬时让我整个人不禁一阵瑟缩,甚至有些害怕地在颤抖。
林慕寒自然将我的全部举动悉数看在眼里,他看着我,面色沉沉:“你怕我?”
我急着想摇头,但林慕寒根本没等我有任何的回应,直接转身走出了门,然后重重地甩上了门。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觉,原来自己又回到了原先的那栋别墅里,而且自己还躺在一张床上。至于床边,还放着一盆水和一块毛巾。
我慢慢地坐起身子,发觉自己整个人似乎有些沉,也使不上什么力气。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慢慢坐起来靠在床边,渐渐地才感觉到整个人稍微缓过来一些。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有些发烫,忽而想到,自己先前似乎是晕了过去,难不成,当时我就发烧了吗?
眼神不经意地扫到一边的脸盆和毛巾上,心上忽的一顿。虽然先前整个人一直被梦魇所困扰,但要说一点知觉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在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拿毛巾给我擦拭过身子,让我觉得特别舒服。
如今我肚子里有了孩子,生病自然不能用药,难道说,我迷迷糊糊中所感觉到的,是林慕寒一直守在我身边,帮着我擦拭身子吗?
而在最开始,我在他面上所看到的胡渣和黑眼圈红血丝,是不是意味着……他为了照顾我,一连好几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而我在做梦的时候,梦到了很多很多的人,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在无意识中叫出别人的名字。
一时间,我的思绪有些混乱,虽然知道林慕寒生气了,却不知该怎么弥补。
他不眠不休地一直照顾着我,可我在一睁开眼看到他的时候,却是表现出对他的惧怕。骄傲如他,或许早已经恨我恨的牙痒痒。
我不禁有些懊恼地靠在那边,没过多久,发现房间的门被打开,别墅里的女佣人端着一碗粥朝我这边走来。
她端起手上的粥,恭敬地对我说道:“您先喝点粥填填肚子。”
我微微颔首,在她舀着勺子喂我的时候,张开了嘴巴。
“我睡了多久?”席间,我问了一句。
女佣回答:“两天了,一直是先生在不眠不休地照顾您。先生一直很担心您,幸好,您现在醒过来了。”
真的是他。
就如同我所猜想的那般。
粥喝下去之后,胃里暖暖的,整个人感觉好受了许多,想来那粥时常温着,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送上来。只是,这房间里先前知道我醒来的人只有林慕寒一个人,难不成,这粥也是他的吩咐?
喝粥喝到一半的时候,房门忽的被打开,我一个转头,发现竟然是林慕寒。在猝不及防之间,一个不小心,正好碰落了女佣朝我这边递过来的勺子,一勺子温热的粥一下子洒落在我的手上。虽然不那么烫,但陡然来上这么一遭,还是让我整个人倒吸了一口气。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林慕寒已经一把推开了女佣,快步走到我身前,将我手上的粥迅速拭去,然后让人找冰块给我敷着。
我连忙制止了要去拿冰块的佣人,开口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