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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寻那里也查不出来？”太皇太后惊道。青寻不是老七的人吗？
老嬷嬷解释道：“太皇太后有所不知，青寻娶了皇后面前的苏诺姑姑……”
“这个狐狸精，不但迷了老七，还让她的婢女迷惑老七的人……”太皇太后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底映出的，已经是愤怒的杀意。
凤栖宫这边。
“哐当！”
“娘娘，怎么了？”
瓷杯破碎的声音突然响起，守在外面的苏诺惊了一下，急忙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湖涵，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虞子苏正坐在铜镜面前，素雅的衣袍哪怕是宽松无比，也遮不住突起的肚子。虞子苏背对着苏诺，铜镜映出她模糊的容颜。
在她的身后，茹良一脸无措地站在原地，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地上，是一滩汤药水和碎瓷片。
自上次之后，虞子苏的身子越发虚，苏诺见了心疼不已，便去求了江大夫，抓了些对孕妇无害的补药煎来给虞子苏喝。
“是苏诺啊。”虞子苏怔怔回头，看见是苏诺，轻轻笑道：“没事。”只是一时之间，情绪失控罢了。
“主子……”苏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虞子苏。她见过这个女人为爱疯狂的一面，也见过这个女人冷静沉稳的一面，也见过这个女人轻狂淡漠的一面，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安静的虞子苏。
安静地如同一滩静默的清水，不是不能流动，而是不愿意流动，带着一些解玲珑的空灵，却又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到底怎么了？”
一旁的湖涵见茹良还怔愣着，急忙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把地上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拉着茹良就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虞子苏无奈笑了笑，捏着肩头下面的头发对她道：“只是发现头发白了。”
“怎么会这样！”苏诺不可置信的掩唇，急忙跑过去抓着虞子苏的头发细细地瞧，恨不得一根一根的看完。
原本乌黑如青墨的发丝早就变得黯淡无光，干燥无比，也没有以前那样顺畅。
而最让人觉得触目惊心的，是白发缕缕，跃然其上。
“怎么会这样……”苏诺惊得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喃喃道。白发如雪，却一根根刺眼无比。
她才二十岁不到啊！
这样的年纪，居然就有了如此多的白发！
“我去找青寻……”苏诺猛地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外面跑。她真的难以接受，除了最面上还有黑发遮挡着，其余的，全部都是白发……
“站住！”虞子苏见苏诺吓得连最基本的判断都没有了，急忙喝道，想要说什么，却又在那通红的双眼中，语气软了下来，“这件事情，谁都不能说。”
想来也是，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惊慌的吧，就是她自己，不也失手把东西摔了吗。毕竟，她今年才不过十七八岁啊……
“可是……”
“没有可是。”虞子苏沉声道，见苏诺一脸不赞同，无奈苦笑道：“苏诺，你说传出去了，这景国，又将如何？”
将如何？
苏诺怔怔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不只是有着皇后之名的皇后了。
东陵虎视眈眈，明景帝登基不久就御驾亲征，反倒是明德皇后，成了景国上下的支柱。单看如今景国各地百姓是如何评价她的就知道，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成为景国安稳人心的顶梁柱子。
“我们让青寻悄悄来瞧瞧吧。”苏诺红着眼睛，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主子，您才十八岁啊！”如花似锦的大好年纪，怎么能像一朵花一样枯败下去。
“我不想让夜修冥知道。”虞子苏淡淡道：“再说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过是琉凡丹的后遗症罢了。”
“后遗症”三个字苏诺虽然不是很懂，可是一听见琉凡丹三个字，什么都明白了。“主子，咱们让王爷回来吧！”
她唤她“主子”，唤夜修冥“王爷”，一下子跪在地上，目光里满是乞求。
别的不说，这么长时间下来，苏诺早就把虞子苏当成自己的又一个亲人，不希望她出一点事情。
“让王爷回来帮你吧！主子，你还怀着孩子啊……”苏诺忍不住哭道：“属下早就想要说了，一直忍着没有说，就是怕你心中有疙瘩，可是如今你这么不顾着自己的身体，只怕夫人知道了，也会在地底下不安心……”
“这景国与你何干？天下与你何干？凭什么要主子一个女人来担着这么多事情……”
虞子苏看着这个为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人，哪里还有半点沉稳淡定，心中感动的同时，也不免为之动容，“苏诺，你知道，我是自愿的……更何况，我从来不觉得女人不如男人……”
说罢，她艰难地起身，想要去扶苏诺。
苏诺一惊，哪里敢让她扶，急忙起来，一边搀扶虞子苏站起来，一边别过头去，不想让虞子苏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
虞子苏轻轻叹一声，目光落在铜镜之上，手指忍不住覆上脸庞，已经不是以前的虞子苏了，有了牵挂，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还有的，是渐渐融入这个时代的一切……
“我去让青寻来给你看一下。”苏诺最后还是坚持道：“你别忘了，岐江、官洲、丰良、江淮四处发大水的折子已经呈递上来，你后面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若是身子被拖垮了，肚子里的孩子……”
苏诺狠着心用她在乎的东西“威胁”着，背对着虞子苏的脸，却是一片濡湿。
“好。”半晌，她才听见虞子苏轻飘飘的声音。
苏诺哽咽着道：“主子放心，我会让青寻别告诉王爷的。毕竟，我也是他的妻子不是……”
“好。”
苏诺听出虞子苏声音的颤抖，也不敢多待，怕自己也会忍不住再次哭出来，急忙跑了出去。
“苏诺姑姑，你怎么了？”
虞子苏听见外加响起湖涵的声音。
“没什么。今天的事情，你们谁都不要说。”是苏诺警告的声音。
随后，便是淅淅沥沥的雨又下起来，湖涵和茹良应“是”的声音渐渐消散，又是碧容在问“怎么了”……
后面的，虞子苏一句也听不清楚了。
她拿起桌子上的茅山玉笔，歪歪斜斜落下几个字：安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