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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烨脑子里电光闪过,将前后事情联系,立刻就得出了个结论:“周迁客你抢了萧烨的女人?”
当时萧烨死皮赖脸磨着圣人讨要了侧妃的名号,喜宴都要摆了,美人儿却失踪了,在堂兄弟们面前丢了好大一个脸,当时整个京城权贵圈子里都轰动了。
周鸿的脸黑了:“三殿下慎言!淮阳王要娶的是谁,微臣不知。但微臣内子却是当年伏城县贺家的养女,一路跟随微臣进京,当时的伏城县令朱旭升可以作证。”
萧炜见他态度比较坚定,心里也疑惑:难道只是长的相似?
他当时并未详细打量,周鸿态度又如此坚定,便笑道:“是本王胡说八道,周卿可千万别当真!”
刘晗也忙来打圆场:“一时认错了也是有的,三殿下向来是爱开玩笑的性子,表弟又是认真的性子,可别当了真,殿下定是同你在开玩笑呢。” 事涉叶芷青,周鸿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见萧炜的态度也收敛了,他的面色也和缓了下来:“殿下说笑了,妇人的名声最重要,内子性格刚烈,要是传到她耳里,只恐要自尽以证清白。她如今腹中还
怀着微臣的骨肉,还在卧床养胎,是万万不敢让她听到一点风声的。”
萧炜不由想起那晚在宫里镇定如斯的妇人,年纪轻轻目光沉稳坚定。那妇人身上某种气质竟莫名与眼前的周鸿相合。
他便开玩笑道:“为表歉意,本王回头送周大人一份礼,万望莫推辞。”
周鸿:“怎好让殿下破费,不敢不敢!”
酒场上一番玩笑话,周鸿也并未放在心下,与萧炜应酬几句,大家喝的差不多了便散了。
刘晗倒是拉着周鸿要他留宿兰心姑娘的闻娇阁,兰心姑娘羞怯道:“若能服侍公子一夜,便是兰心的福气。”
周鸿却道:“表哥不知,家里内子近来实是卧床养胎,今日出来原本是贺表哥成亲之喜,留宿就算了。”
见他执意要走,兰心内心不免失望,直等刘晗与周鸿表兄弟俩勾肩搭背离开之后,萧炜才道:“兰心姑娘别伤心,本王定让你得偿所愿!”
兰心目中希翼甚浓,颤声道:“殿下——”
萧炜一笑:“这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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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鸿回到来福客栈之后,叶芷青半躺在床上,唇角还带着笑意,脸蛋红扑扑的,似乎心情很好:“夫君今日回来的倒早。” 自成亲之后,周鸿便极为喜欢听她叫“夫君”二字,可惜叶芷青拒绝配合,偶尔叫一声还是迫不得已。她近来胎象才稳,又不能做些别的事情,男人便将她堵在床上,两人皆不着寸缕,粗砺的大掌在她
身上作怪,逼着她叫“夫君”。
叶芷青起先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周鸿有的是办法逼着她叫,让她满脸潮红,媚眼如丝,娇滴滴叫声“夫君”,到最后两人抱在一处喘气,周鸿都不知道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自己。
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她近来叫起“夫君”越来越顺口。
“表哥今日的酒宴散了,为夫便早点回来陪你。”他去沐浴洗漱,换了干净的中衣,湿着头发出来,才坐在了床上,摸摸叶芷青隆起的肚子:“它今日可乖?”
“下午房里吵了些,它方才还动的很厉害,这会儿倒安静了。”叶芷青接过虎妞拿过来的布巾子,要替他擦头发,周鸿抓住了她的手:“我自己来。难道阿琪来了?”
“我哪里就那么娇气了!还是我来吧!”叶芷青坐在他身后,将他的头发着也在布子里一点点绞干,还笑道:“你也猜的太准了,阿琪是来了,不过她还带了个人过来,我是完全没想到!”
她声音里的喜悦是显而易见的,周鸿闭眼沉思一会,忽道:“不会是惠表妹吧?”
叶芷青讶然:“你怎么知道?”
“听阿琪说,惠表妹一改旧年肥胖模样,竟是变的极为漂亮,比之长房的几位姐妹还要漂亮,虞府里不少人都要纷纷议论,还有传说吃了仙丹的,恐怕是吃了你的仙丹吧?”
“你……怎么知道?”她当初替虞文惠调理可是悄悄私下进行的。
周鸿在她脸蛋上亲了一记:“知妻莫若夫,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叶芷青笑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将他的头发擦的半干,让自然垂了下来,靠在他肩上,眨巴着大眼睛问他:“今儿刘大公子请喝酒,不会请的是……花酒吧?鸿哥进来就赶紧去沐浴换衣,连床边
也不敢过来,是不是怕我闻到香粉味?”
周鸿骇然:“这是哪里来的醋坛子?”
“哼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笑着欺身而上,直接坐到了他怀里,有恃无恐的瞪着他。 怀里坐了这么个大宝贝,周鸿双臂环住她隆起的腹部,双手轻抚着她的小腹,倒似怀里抱了个炸弹,腰板挺的笔直,连动都不敢动,眼神里含着隐隐笑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完全是拿她的原话
来堵她。 叶芷青在他脸上揉了两下:“别企图蒙混过关!”她不依不饶,完全是恃宠生娇的小模样:“今儿是不是搂着姑娘喝花酒了?那姑娘有我漂亮吗?她有没有亲你啊?”板着小脸审问周鸿,心里已经笑的不
行。
周鸿在女色上头极有节制,从来不肯胡乱来,倒是只有对着她胡来的份儿。叶芷青熟知他的性情,不过是夫妻间的情趣所在。
哪料得周鸿却一板一眼答道:“还真别说,今儿的姑娘真是很漂亮,醉月楼的花魁兰心姑娘,你想想漂不漂亮?表哥特意召来侑酒,坐在为夫身边,吹气如兰,那场景……”他啧啧两声,似有回味无穷。
叶芷青没想到他竟然老实招了,而且……还真的有情况。孕妇近来卧床养胎,情绪不是特别稳,有些爱娇,当下瞪了他一眼,就要气呼呼从他身上下来,连抱都不肯让他抱了。
“你怎的没留下来陪那兰心姑娘,回来干嘛?”
再聪慧得体的女人,碰上男人在外面的花边消息,都没法镇定下来。
“别动别动,小心孩子!”周鸿将人圈在怀里,连忙赔罪:“这不是三皇子来了,为夫就将兰心姑娘让给他了嘛。”
“三皇子?”
叶芷青整个人都僵硬了,面色难看了起来:“他今日跟你们一起吃酒?”
周鸿见她面色不对,这才觉出有问题:“你见过三皇子?”
叶芷青本来不想告诉周鸿关于三皇子的事情,但没想到三皇子竟然跟周鸿在一起喝酒,这就让她心里警惕起来,便将自己在宫里如何被三皇子挟持探听魏帝的身体状况,后来吓的几乎流产之事讲了。
周鸿还不知道她胎象不稳是因为三皇子,只当在宫里殚精竭虑,听完之后心里也很不舒服,面色冷凝,好半天才道:“真没想到,三皇子野心勃勃,居然连圣人之事都敢窥伺。”
“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太子已经被打下天牢,三皇子在外面蹦跶,实在让人胆心。他要是真爬上大位,总感觉不能算仁厚的君主。鸿哥你说,贩卖掉私盐之事,会不会是三皇子所为?”
太子妃的堂兄弟便是与龚江接头之人,但是大家族里未见得万众一心,要是这位堂兄弟刚好暗中投靠了三皇子呢?
再或者,他本来就是三皇子安排的一枚暗棋? 周鸿叹气:“其实贩卖私盐之事无论是不是太子所做,圣人震怒,聪明的墙头草都想将这个罪名给太子落实了,这件事情也就结束了,不会危及自身。但是太子这几年过的也不容易,被圣人千防万防,
尤其东宫就在圣人的眼皮子底下,真要有这么大动静,应该早就被圣人发现了啊,何至于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两个人就盐道案讨论一番,洗洗睡了。
没想到次日,周家老宅子便有人过来,却是三皇子府的管事前来送礼。 三皇子府的管事去周家老宅子,结果周夫人听得是给周鸿送礼,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周鸿的行踪,那知皇子府管事道:“昨儿我家殿下与周大人在醉月楼喝酒,周大人看中了兰心姑娘,我家皇子觉
得美人配英雄,便替兰心姑娘赎了身,遣了小的给周大人送过来!”
那兰心姑娘昨儿得了三皇子保证,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今日皇子府管事便带着银子来找花妈妈赎身。 花妈妈倒是不想放人,她背后也有靠山,可是如今京是情势莫测,太子入狱,二皇子是出了名的药罐子,常年在府里养病,后面的三皇子与五皇子渐得势,若论排位,说不定大位还真就落到三皇子手
中。
不得已,她便收下赎身的银子,打发了兰心带着贴身小丫环青禾离开醉月楼。
周夫人听得是醉月楼的姑娘,近来心里正揣着火,立时便精神了:“带进来我瞧瞧。”
兰心一乘小轿离了醉月楼,将来要服侍的男子还不是七老八十鹤发鸡皮的老色鬼,或者蠢胖如猪的商人,而是年轻英俊的周鸿,心里便如揣着蜜罐一般,一路上都在想着如何服侍好男人。
周府的下人引了她到周夫人面前,三皇子府管事好心提点她:“这位便是周夫人,周大人的母亲,还不快给夫人下跪!”
她娉娉婷婷双膝落地跪了下来,声如出谷黄莺:“奴家兰心见过夫人!”
青楼女子做到兰心这一地步的,都是从小调教的,从走路坐姿到待人接物,琴棋书画,哪怕是一颦一笑,含泪的侧脸,无不是恰到好处,惹人垂怜。
叶芷青容貌出众,但真拉到兰心面前,离这特意训练出来的娇媚还是差着一大截。
她是目光清正,举止坦荡,又有医家的慈悲之气,与兰心那种娇媚到骨子里的女人截然不同。
周夫人心里冷笑两声,这兰心姑娘就是那种正常男人见了都走不动道的女人,沾了她的身子便离不得她的榻,姓叶的丫头不是与长子情比金坚吗?
她倒是想看看两人之间是不是如他们所说生死相随。
“快起来吧,真是个可人疼的姑娘。”周夫人压抑着心里的厌恶,夸了兰心一句。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子做了一辈子正室,怎么会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有好感?
她只不过是不喜欢叶芷青霸着长子,两人居然还敢在外面拜堂成亲,简直拿她不当一回事。
给姓叶的丫头添添堵,消解消解她心中块垒,也是不错。
周夫人示意秦妈妈,送了一对金凤钗给兰心做见面礼,又派人引着三皇子府的管事将人送到了福来客栈。
皇子府管事还觉得奇怪,问带路的周府小厮:“周大人怎的不在府里住着,却在外面住?”
小厮倒是对其中之事略有耳闻,大公子跟夫人吵的时候,总有在院里侍候的丫环婆子们听得只言片语,不消两日便传遍了全府,大家无不对这位不被夫人承认的少奶奶抱以好奇。
只是这算得府里的丑事,怎可摊开在外人面前讲?
“主子的事情,咱们做下人的哪里知道。小的还真不知道。”
那管事今日是来送人,可不是来挖周府隐私,见那小厮满面为难之色,不由暗中猜测,难道是周大人置了外室?
他将人送到了周鸿赁来的小院门口,小厮上前敲门,赖大庆开了门,探头一瞧,粗声粗气问道:“找谁?”
小厮缩了缩脖子,声音不由的低了下来:“找我家大少爷。”
赖大庆脑子里就没那根弦:“找错门了,这里没你家大少爷!”说完“砰”的一声就将大门关了起来。 小厮只得上前再敲门,赖大庆不耐烦的开了门,皱着浓眉十分不满:“怎么又是你?”师傅在养胎,需要安静,他近来跟着宋魁练功都尽量放轻了手脚,到底哪里来的不开眼的,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敲
门?
这次小厮学乖了,不等他再关门,忙抵着门板道:“找周大人!小的是周府下人,求哥哥通融,有事见大少爷!”
赖大庆探头一瞧,但见这小厮身后还站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身后是两名轿扶抬着一乘小轿,轿旁站着个抱着小包袱的瘦丫头,模样一般,约莫有个十三四岁,也不知道轿里坐着何人。
“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报!”砰的一声又将院门关上了,差点撞到了小厮的鼻子。
小厮讪讪摸着鼻子:“这哥哥的脾气……倒是有点大。”
不多时,院门再次打开,兰心也下了轿,跟着管事一起进了小院。
这小院四四方方,跟外面许多客栈里颇有些身家的旅客租住的院子差不多,有正房有厢房还有两侧的下人房。
院子里摆着几个支架,上面晒着好些药材,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药材味儿,这让终日闻惯了醉月楼脂粉香的兰心颇有几分不适。 青楼里的姑娘对于药总有种本能的厌恶,有时候不小心与哪位恩客珠胎暗结,花妈妈便让熬药的婆子将药送到姑娘房里,一碗打胎药下去,姑娘疼的死去活来,等肚里那块肉掉了,休息没两日便被逼
着继续接客。
命如草芥!
大部分姑娘是常年喝着避子汤的。青楼里的避子汤都是虎狼之药,谁还管伤身不伤身,那药喝多了到了小日子的时候,肚子总是疼的要死要活,全是不甚愉快的记忆。
正房门口候着两个丫环,一个还略有几分姿色,放在醉月楼大约也能算个二等姑娘,另外一个紫红脸膛的丑的大约只能去灶房里当烧火丫头了。
偏偏那丑丫头气势很足,请了管事进去,兰心跟着往里走的时候,她却狠狠一眼瞪过来,倒好似与兰心有仇。
兰心在醉月楼呆久了,什么样的事体没见过。她天生美貌,只是命运运不济,落到了那等肮脏之地,楼里的姑娘没少嫉妒她,却是让她更从心底里肯定了自己的美貌。
丑丫头的示威似的一眼,对于她来说司空见惯。
她低头假装没看到,跟着管事踏进了正房。 三皇子府的管事口才不错,三言两语就将来意道明,兰心一直低垂着头做恭敬状,她听过不少姐妹们被赎走之后的遭遇,在没有站稳脚根之前,还是对主母表现的恭顺一些才好——前提是这院里的是
明媒正娶的主母才好。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药味,那管事说完之后,便听得一道清脆的女声笑着调侃道:“夫君,美人配英雄呢!”
兰心不由抬头去瞧,但见左上首坐着的女子明丽倾绝,腹部微微隆起,可惜坐姿与神情不够楚楚动人,惹人怜惜,莫名还带着些说不出的刚毅之色,有种怪异的和谐。
她不由以醉月楼花妈妈的眼光来看,心里有些可惜。
花妈妈最常讲的一句话是,女人哪怕你生的倾国倾城,不会撒娇卖痴,榻上又跟截木头似的,笼不住男人,那也白搭。
眼前的女人都快成花妈妈口里的反面教材了。
右上首坐着的正是昨儿才见过的周大人,年轻英武的男人笑着瞪了她一眼,便与管事道:“多谢三殿下厚爱,只是如此厚礼,当真不能收!” 管事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向他拱手道:“三殿下吩咐过,小的若是不能将差使办好了,便别再回皇子府了。求周大人怜惜怜惜小的,再说我家殿下也说了,周大人才从脱困,兰心姑娘就算是殿下送的贺
礼了,还望周大人千万莫嫌弃!”说着上前将兰心的卖身契放到了上首桌案上,向周鸿告辞。
自有周浩前去送人,房里却留着周鸿与叶芷青大眼瞪小眼,二人都是一个意思:三皇子没毛病吧?!
叶芷青还真没想到,三皇子会明目张胆的给周鸿送美人,她扶着腰起身,思萱忙过来扶着她往内室去了:“既是送给夫君的美人,那就由夫君看着办吧,我累了去歇个午觉。”
她很好的扮演了一个吃醋的正室夫人的形象,周鸿忙忙起身跟上:“此事将给周浩去办就好,为夫来陪你,夫人莫气莫气!”
才送了管事回转的周浩听到这句话,默默的改变了方向,干脆没有进来,在院里随便揪了个护卫:“我有急事出去一趟,你回头跟大人说一声。”赶紧开溜。
护卫不知就里,还笑嘻嘻道:“浩哥放心,等大人出来兄弟定然跟大人说一声。”
房间里,只剩下了虎妞与兰心青禾大眼瞪小眼。
虎妞是个实诚性子,尤其对叶芷青忠心耿耿,见不得她怀着孕还被外面的女人欺上门来,得亏周鸿溜的快,没朝兰心多瞧一眼,否则她恐怕早为自家姑娘打抱不平起来了。
她清清嗓子,目光里写着“坏女人”三个字,说出来的话也不甚客气:“大奶奶不喜欢吵闹,要安静养胎,你们别在这里杵着了,去外面候着吧。”
兰心与青禾交换个眼神,两人齐齐一福,从正房里出来,站在小院里,眼见得这院里还是护卫走动,瞧着她们眼神怪异,并非醉月楼常去的那些男人迷恋的眼神,而是……总感觉在瞧她的笑话一般。
“姑娘,这位……当真是正室夫人?”有没住在老宅子里的正室夫人?
青禾表示严重怀疑。
兰心与她的想法是一样的,都怀疑这是周鸿养的得宠的外室。
“不管是不是正室夫人……咱们初来乍道,都对她恭敬点。反正她现在身子不方便,也没办法侍候大人。”
三皇子可真是她命里的贵人,将她送过来的时机刚刚好。 等里面那位十月怀胎,离分娩还有好几个月,足够她站稳脚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