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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井的井口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朱自通上前将大石从井口掀开,而后勾住井沿反身探入井中,取出两个满覆浮灰的坛子。
随意抖了抖坛子上的灰,朱自通揭开了封盖,刹时一股子难闻的臭鸡蛋味立马从坛内喷出,纵然孟迁站得不算近,也被这股气味冲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孟迁赶紧捂住口鼻,往后退开几步避开坛内散发的臭味,一脸嫌弃地问朱自通道:“老丈,这是谁家的屎盆子,藏得这般严实。”
看着他的模样,朱自通乐了,解释道:“此乃猛火油,是从占城送来的好货,用这占城油制的不灭火与火油弹效果最佳。”
孟迁听说是好东西,哪里还会再顾忌这油气味难闻,连忙捏着鼻子凑近过去查看。
只见坛内的猛火油呈棕黑色,若不是气味过于难闻,倒是颇类街市上所卖的菜油。
“此物点着了,水不能熄,只能以沙土掩上才能灭掉。日后你要取用,万万要记住。”
朱自通叮嘱了孟迁一声,又将另一个坛子的封盖打开,“这是东海来的鲸油,此物辅以猛火油,放能炼制出不灭火油。迟些,我教你如何配置。”
孟迁一听眼睛就亮了,朱自通说这话的意思,怕是要将其那手用火的绝活相授呀!
“多谢师父。”孟迁直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向后退开两步让开跟朱自通之间的距离,推金山倒玉柱地往地上一跪,又郑重地向朱自通拜了下去。
听到孟迁嘴里的称呼,朱自通满脸错愕地回过头来,看着已经大礼拜倒在身前的孟迁,他脸上缓缓露出笑容,伸手将跪拜在地的孟迁拉起:“罢了,我便收下你这个徒儿。今日仓促了些,日后你我师徒再补上这拜师礼。”
他之前完全没想过这事,教授孟迁那用火的绝学,只是想报答其帮自家寻到女儿的恩情,现在孟迁主动跪地拜师,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弟子自是听凭师父安排!”
见朱自通同意收下自己,孟迁大喜过望,有了师徒这层关系,夜间上西楼,朱自通自会多关照他这个徒弟几分,而公孙道人和朱自通又有些许师兄弟的情谊,等于同时也跟公孙道人一行攀上了几分关系。
之前他就有这样的心思,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机会今日他总算是等到了。
“这上面是为师行走江湖的一些手段,你且自行学学,若有不懂的,便来问为师。”
定下了师徒的名分,朱自通越看眼前的孟迁越觉得满意,伸手自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孟迁,继而往太行山方向恭敬地拱了拱手,“咱这一脉是出自太行山杨门,祖师爷是杨门延德公,你师祖是吴勇方,人送外号通天杖。本门的绝技是延德公所创五郎八卦棍,此棍法由延德公昔日出家所创,以枪化棍,棍法由内外八卦而成,故名‘五郎八卦棍’。日后为师自会教授与你。你虽过了习武之年,但仍要勤学,不可断了我这一门的传承。”
“是,师父放心,弟子定不负师父您的期望。”孟迁自是满口子地答应。
朱自通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虽跟孟迁接触时间不算长,但对他的品性还是有些了解的,虽是油滑、市侩了些,但品行还算不错,只从其对家人的态度上便能看出这点。
这也是他愿意手下孟迁的原因之一。
简要了说了些师门的事,朱自通用随身携带的葫芦,分别装满火油与鲸油,之后将坛子重新封存好,两人便继续去采买其他所需的配料。
将所有的东西采买完,两人这才返回赵府。
回到赵府,孟迁如数将财物交给杜秀娘,未免杜秀娘再多追问,他又将拜在朱自通门下的事告诉杜秀娘,杜秀娘听闻这消息也是大喜过望。
自去取了十两金子,领着孟迁去朱自通的住处行拜师礼。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
……
巳初,录事巷密室。
密室内,半截明尊高坐在主位,密室内的灯火照不到主座的位置,他整个人隐于暗中,只能看到一丝轮廓,只腰间所配的断刃亮着微微银光,昭示着他的身份。
堂下站着八人,八人都带着面具掩饰面容,只能从体型上看出是七男一女。
这些人便是他旗下各行的执刀人。
“尊主,卑下这边毁了一家粮店,两处库房,损失足有两千七百二十八贯,铺中账目都被取走了。”其中一富态之人,拱手向他汇报昨日的损失。
待此人汇报完,半截明尊冲众人摆了摆手:“你等都下去吧,一切依照安排行事。”
“是。”八人拱手领命,接着陆续退出密室去。
待这八人走后,又一团灯火亮起,照亮了半截明尊,也映照出他深锁的眉头,昨日他虽已及时察觉到危机,将应对之策安排了下去,但他在东京城里的铺子铺得实在太大,时间又过于紧迫,在无忧洞的疯狂反扑之下,仍是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不过这些,都还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无忧洞那边的目标竟是他旗下产业的账目,他自问这些年所辖商铺的账都做得极细致,等闲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场面铺大了,难免也有疏漏更架不住有心之人探究。怕是会惹出些麻烦来。
正当他愁眉不展之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半截明尊抬头一看,是丑儿与厉鬼回来了。
厉鬼几乎是蹿到半截明尊面前,跪在地上喜形于色地禀报道:“恭喜尊主,贺喜尊主,那无忧洞主,怕是真的归西了。”
便是半截明尊定力再强,这会脸上也忍不住闪过一丝激动。
也无需他发问,厉鬼就兴奋地继续说道:“卑下将消息在无忧洞散开来,那四大金刚往地城探了半日,如今已为了争洞主之位闹翻了。”
半截明尊眼中喜色连闪,目光一动转到丑儿身上。
丑儿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连忙禀告道:“禀尊主,昨日午后无忧洞开始大肆袭扰,不光是咱们在东京的产业,别家产业也被殃及,其中便有王侍郎家的,今日王侍郎似要去往王贵妃处告状了。”
丑儿嘴里的这位王侍郎,虽只是从三品的户部侍郎,品级一般,但这位王侍郎可是宫中王贵妃的兄长,而这位王贵妃正是官家最宠爱的儿子郓王赵楷的亲生母亲。
若无忧洞主在,怎会让手下人去捅这么个马蜂窝?
“好好好,哈哈哈哈!”听完丑儿带回来的消息,半截明尊总算是展颜大笑了起来,“那便借今日灯节的喜庆,为我等夺那地城壮壮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