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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领着三山媳妇在山上转悠了半宿,打到了两只野獾,五只野兔和十几只斑鸠啥的。
第二天一早,我俩就用木棍挑着这些猎物出了山,来到灵山卫公社的大集上,总共卖了五块三毛钱。
这钱在那时也算是一笔大额的了。两人进了一家饭馆,要了俩菜和两斤水饺,连吃带喝,花了八毛二分钱,接着又道土产百货店买了口大锅,和一些碗盆、菜刀等生活必需品,把卖野味的钱折腾上,又去粮店买了一袋子苞米,顺便在隔壁的磨坊磨了,油盐酱醋啥的一应置办齐了,又去百货商店扯了两丈被面和几斤棉花,背着扛着的返回了大山里。
接下来的几天里,白天我出去溜达着打猎和采点野果,三山媳妇在家缝被褥,晚上呢,吃饱喝足,也没啥娱乐活动,也没门可串,更不用担心被人听见啥,关上栅栏,可劲造吧。
啥惊天动地,山呼海啸的,三十六式,七十二招的全试验一番,可把三山媳妇折腾的够呛,情绪上来,连叫亲汉子。
眨眼半拉月过去了,天气也进入初秋。
期间我出过山两次,发觉外面的形势越来越紧张,大字报贴的满大街都是,我也就不敢再轻易把猎物拿出去卖了。
可秋天来临,漫长的冬天也将到了,管咋的储藏下过冬的粮食吧?要不等大雪封山就晚了。要知道,在山谷山坡的雪地里踩出一条脚印,要好长时间才能被风雪埋平,那时若有显得蛋痛的民兵进山打猎,顺着脚印就能发现我们。
所以,这绝不是个小问题。
可兜里没钱,咋出去买粮食呢?我苦思冥想了几个晚上,也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心说实在不行,就去江苏连云港那儿把那箱金条挖出带回来,可又一想,即使有了金条也不敢去银行兑换呀,没有介绍信是要找灾的。
再说,从这儿去江苏,千里迢迢的,路上即使不住旅馆,起码的坐车吧?万一被车站那些带红袖箍的看着不顺眼,查介绍信啥的拿不出来,同样会被逮住。
这特娘的咋办?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三山媳妇就安慰我,说实在搞不到粮食,咱多打些兔子山鸡啥的,腌起来晒干,也能凑合着过日子,以前我听工作队上的同志讲,咱们的祖先那时不会种粮食,不也指着打野兽果腹吗?
话是这么说,可若顿顿光吃肉,别说连吃半年,就是造上两三个月也得望着肉类发怵,我可以挺过来,可她一个女人跟着我,我不能让她受苦啊。
我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也不能违她的好意,就说不用你管了,我自有办法解决粮食问题,你只管在家等着做饭就行。
又过了两天,我准备行动了,干啥?要下山去庄稼地里偷掰苞米,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不还能咋的?
为了这次行动,我足足准备了一天,用细藤条结了一个大麻袋,下午又睡了两个时辰,直到三山媳妇做好晚饭才把我叫醒。
我吃着饭,才告诉了她晚上的行动,她一听急了,说万一被人抓住咋办?咱可不能做贼呀。
我说没事,地里的庄稼是集体的,也没人看守,少一些他们也查不到咱这儿,我不在山下地里掰,远一点,到时他们查也只查那些四类分子,谁会想到这大山里还住着人家?
她听了仔细琢磨琢磨,觉得有道理,也要跟着我去,说多一个人,掰的时间短,往回带的也多。
我知道她半夜五更的自己不敢在这山洞里呆着,可她没夜眼啊,这山石嶙峋的,看不清脚下,万一崴了脚脖子,岂不更是个累赘?
我便有些为难,她一看急了,说你可不能撇下我,万一你跑了,我自己在这大山里还不得被喂了狼兽?死也赖上你,你到哪儿必须带我到哪儿,咱俩一步也不能分开。
她这是在故意撒娇呢,这么些日子处下来,我们没有红过一次脸,拌过一句嘴,她更没说过一句怨言。这真的是个好女人。
话又说回来,我们自来到大山里后,也没缺过吃的,不用跟在村里似的下地出苦力,打猎的时候她高兴就跟着我出去转悠,懒就在家呆着,想玩了玩,想睡了睡。更重要的是,她那方面得到了最充分的满足,也没多余的脾气发。
我拗不过她,便答应了。
吃完了饭,瞅瞅洞外,天色虽然有些暗淡了,但外面还是能老远看清人。
行动不急,起码要晚上七八点再行动也不迟,十点来钟到达目的地,十几分钟掰完,扛回来也只才半夜。时间一切由我们摆布,宽裕着呢。
她把吃剩的骨头和菜汤收拾后,端着盆子出了洞口,想倒进洞外的土坑里。
我则坐在石凳上眯眼算计着晚上的行动。
突然,她端着盆子慌张地跑了回来,连声低叫道:“坏了,坏了,我咋望见东面山谷有人影?不会是有人发现了咱吧?”
啥?我脑袋轰的一炸,倏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急问道:“你看清了吗?几个人?”
她紧张地道:“好像好几个人,还在山谷大东边,有林子灌木啥的遮着,没顾得上看他们是干啥的……”
我娘,这下坏了。
我急步奔到洞口,贴着洞壁慢慢伸出头去,紧张地往东边山谷下望去。但搜寻了一阵,却没发现她说的人影。心里就疑惑起来,她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这也有可能,毕竟太阳已落下了山,四周视野也不太清晰,又因为心理紧张,晃个影子看错是避免不了的。
“看到了吗?他们是不是往这儿走?”三山媳妇贴在我身后,忐忑地小声问道。
我转头道:“瞎说,你看花眼了吧,吊毛人影都没,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我说着就往洞里走,她哦了一声,却上前两步到了洞口,又猫腰伸头地往山下观望。
“有,有人,快看,快看……”我还没坐到石凳上,她在那儿紧张地小声叫了起来,声音仓促而又发颤。
我忙疾步奔过去,伸头再瞅,这下终于发现有人影了。
东边山谷里,在茂密的灌木丛中,有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在四下张望着,慢慢往这儿跋涉而来。
我娘,他们是干啥的?难道是特意来搜寻抓捕我们的?
我脑子疾速搜索着这些天来的行踪,近半月来,我只出过山两次,且都是卖猎物,在大集上也没碰见面熟的人,每次回来的时候也都是特别警惕小心,尤其进山的时候,那是比特务还特务,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看出破绽的。
如果说大白天有人进山的话,可以认为是打猎,可这俩人为啥天快黑了的时候才来?而且那鬼鬼祟祟的行踪,也不像打猎的呀。
这特娘的,我迷糊了,使劲皱着眉头,紧张地观察着下面的人影,陷入了糊涂阵。
“他们不会是来抓咱的吧?”三山媳妇紧拽着我的胳膊,颤声道。
我摇摇头说不是,但又说不出他们为啥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只有眼不眨地继续观望他们的一举一动。
随着天色渐渐变暗,那两个身影也一点点往这儿靠近。
我终于慢慢看清了两个人的大体身影,一个男的,手里拿着根棍子,一个女的挎着包袱,紧跟在他后面。
咦,这也不像打猎的或是来搜山的呀,应该是……对,很可能也是和我们一样逃进山里来避难的。
我靠,这俩人莫不是也犯了啥错误,比如杀人、偷盗啥的?再或者是四类分子,在外面实在受不了人民群众的打击,逃出来的?
我想到这儿,心一下子落了下来,转头对仍在胆战心惊的三山媳妇说道:“没事,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还挎着包袱,肯定是逃出来躲风头的。”
三山媳妇似乎也看清了他们的身影,但仍心有余悸地问道:“真事咋的,你看清了?”
我眯眼坚定地道:“没错,就是逃荒的!”
“噢,好,哎呀,吓死我了……”三山媳妇听我这么一说,大松了口气,抓着我胳膊的手也不再那么抖了。
但我们还不敢松懈,站在那儿继续观察下面俩人的动向。
天色越来越暗,那一男一女俩身影在山谷里有些停滞不前了,好似还在观察栖息的合适地点。
而在他们去留之前,我们是不敢出山偷粮食的,这样就僵持下来。
特娘的,不管他了,爱咋咋地!
我一屁股坐在洞口的石头上,凝神打开夜眼,木木地望着洞外。
三山媳妇则蹲身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脖子,附在我耳边小声道:“他们会不会上咱这儿来?”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最好上来,那样咱也能摸清他们的身份,要不这大山里凭空多出两个陌生人来,不论起居还是出行,都特么别扭呀,更重要的是还要时刻提防着他们,这日子就不好过了。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洞内黑咕隆咚,洞外微风飒飒,不知那对狗男女往哪儿去了,我忍不住又站起来,借着夜眼往山下观望。
突然,半山腰上又出现了那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距离我们的洞口只有四五十米了。
我娘,这俩东西咋就神神叨叨地摸这儿来了呢?难道他们也有夜眼?不可能,肯定是瞎猫撞死耗子,碰运气来了。
我既兴奋又紧张,悄悄地对身后的三山媳妇道:“他们上来了。”
“啊?”她猛地一惊,急道,“那,那咱咋办?赶紧躲起来吧……”
她说着就往洞内拽我。
这不是掩耳盗铃吗?人躲起来,洞口还在这儿呀,他们也不是来找人的,而是找个暂栖的洞穴。
我低声道:“躲啥,别出声,来了正好,省的咱去找他们。”
“找,找他们干啥?”女人在惊慌之下,智商几乎等于零。
我不敢再跟她啰嗦,用手用力按了她一下:“呆这儿,别动,一切有我!”
说完,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紧紧攥在手里,眼盯着下面那俩愈来愈近的身影,心里咚咚直跳。
近了,更近了,俩人一前一后,形影相随,男的大约有四十岁左右,上身着一件白汗褂,裤子是绿色军裤,脚穿一双黄球鞋。
女的呢,齐耳短发,素色碎花汗褂,蓝裤子,布鞋,胳膊上挎着一个花包袱,那模样也有四十出头。
我晕,他们跟我们有的一比呀,难道也是勾搭成奸,被形势所逼跑出来的?
若真是那样,那我们可真可以称的上是难兄难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