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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我脑袋轰的一炸,吃惊地瞪大了眼。
麻子轻蔑地一笑:“等你俩成了亲,咱特么赶紧回老家去,这儿不是人呆的地方,贼冷。”
我无言以对,心里忐忑的不行,但又很激动,如兰确实是个好女人啊,但愿后半生能和她相守到老,只是,这事太特么龌龊。
第二天,麻子依旧没有出动,但却又催着我去张大福家,目的就是跟如兰继续拢络感情。
不过这次去,却让我碰到了尴尬:两口子正在家吵架。
只是吵,并没动手。
原因是张大福上厕所回来没洗手就要吃饭,如兰说了他一句,两人就干了起来。
我得知因由后就来回互劝,不料,如兰却越说越委屈,最后趴在炕上呜呜地哭了,说张大福没良心,自己千里迢迢地撇下父母跟他来到这穷山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还净受他的气。
她这话显然言过其实了,据我了解,他两口子妇唱夫随的,恩爱着呢,几乎从没红过脸,这应该是罕见的一次。
再说张大福性格也不暴躁,也会痛人,她怎么能说老受他的气呢。可能女人都这样吧,一好百好,一孬百孬。
张大福被我劝着只坐在炕上生闷气。
我坐了一会,觉的尴尬,就借故走了。
回到家,把这事跟麻子说了,他呵呵一笑:“今晚就等着收尸吧。”
我皱了下眉,心想,以前看着如兰的脾气很好,咋为这点小事还能闹成这样呢?要知道,论干净、利索,我可不如张大福,那以后若和她真成了,她会不会也嫌我脏?那样岂不要天天闹矛盾?
三麻子看出了我的心思,奸笑道:“小子,放心,她本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是三爷我使了点手段,让她看张大福不顺眼罢了,当然,这里面也有你的原因。”
“我?”我一愣,眨眼望着他,“我咋了?”
麻子哼哼一声:“她拿他跟你比了,小子,你身高体壮,相貌堂堂,说话做事也中规中矩地,也算是符合女人的审美观。他呢,虽然模样啥的也不孬,但体格不行,不高,也不壮实,再说俩人在一块也快二十年了,审美疲劳,突然再出现个比他顺眼的,心里自然就暗暗比较了,明白?”
我听了,不服气地道:“净瞎扯,如兰也不是那样的人。”
“对,她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但心理起变化呀,虽然对你没那种想法,可就是觉的他有缺点,这种心理,一般人是捉摸不透的。”麻子得意洋洋地给我扯起了心理学。
我对他的高论不知可否,但心里还是很受用的。既然如兰对我有好感,那张大福一死,我俩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这一天过的,既觉得漫长,又透着激动,闭眼满脑子都是如兰的音容笑貌。
她的秀发,光洁的额头,眉眼,小而挺的鼻子,温润丰厚的嘴唇,丰润的下巴,红里透白的耳垂,白皙的脖颈,还有……
她一定是个很懂风情的女人,若每晚都搂着,那该多好,嘿嘿。
天色刚傍晚,我就早早做好了饭,坐到炕沿上只等老林头回来。心情也分外激动,巴一眼望一眼的暗暗祈祷着天色快点黑下来。
老林头回来了,吃了饭天也黑了。
接着老林头又出去看戏去了,他这后半辈子估计就指着听书看戏度日了,只是,冬天屯子里有这节目,而春秋农活忙的时候是没有的,不知他咋熬过来的。
天色黑严,估摸着也是晚上七八点钟了,我蹲在火炕洞前不紧不慢地挑着火,添着柴,表面不温不火,心里却翻腾似海啸。
脑子里的预想场景一个个叠映不断,能清晰地勾画出张大福自杀,如兰嚎哭的画面,然后我和麻子就假惺惺地去安抚劝说,忙活守灵下葬,然后,等丧期满百日……
特娘的,杀人夺妻,猪狗不如呀。
我心里一会激动兴奋,一会又觉的自己太卑鄙无耻,搞的心绪烦躁,焦头烂额,唉,死麻子呀,当初你狗日的若不把玲花和赖子媳妇推出去当炮灰,老子咋能沦落到这地步?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约到了晚上快十点了,外面还是半点动静都没。
我心里不由又疑惑起来,难道麻子失算了?还是……
“睡觉!”三麻子躺在被褥上,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说道。
这时候了,我心里虽然老鼓颠,可也不敢问呀。于是就铺下被褥,拖鞋上炕钻进了被窝。但煤油灯还是亮着的,怕老林头回来摸索不着。
躺在被我里,我特么脑子异常清醒,耳朵不敢放过外面任何声响。三麻子呢,不一会儿又发出了呼噜声。我知道他肯定是没睡着,呼噜只是习惯而已。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有了动静,但声音细碎,拖塌塌的,一听就是老林头回来了。
我暗暗皱了下眉头,翻身面对着北墙,做酣睡状。
老林头进了屋,悉悉索索一阵,边脱鞋子,边嘀咕道:“大福家是怎么了,又哭又嚎……”
啥?我脑袋轰的一炸,猛转头,虽然立马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大爷,你……谁家哭嚎?”
老林头以为我们都睡死了呢,我的这一突然举动,把他吓了一跳:“你,你没睡呀?”
我尴尬地说刚去了趟茅厕,迷迷糊糊地听见你说谁家哭嚎。
他哦了声,道:“是啊,我会来路过大福家,听到屋里有女人哭,心思进去瞅瞅两口子闹啥,可又一心思,大半夜的也没法进去……”
话刚到这,三麻子迷迷糊糊开了腔:“不睡觉啰嗦个啥?”
我知道他是在装逼,就说大爷听见村长大哥家在吵闹,可能两口子闹啥矛盾。
三麻子哦了一声,道:“谁家夫妻不吵几句?不稀奇,睡吧,等天明了我去瞅瞅。”
他说着翻了个身,似乎要睡。我急了,又道:“三爷,我大爷说不光是吵架,还在哭嚎,是吧大爷?”
老林头忙点头:“对对,哭的还挺惨的,也不知道出啥事了……”
三麻子忽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真的?郭子,走,扶我去看看,半夜五更地,没啥大事也不会这么闹呀!”
老林头也说是啊,那快去看看吧,别真闹出啥事来。
我忙穿上棉袄,套上棉裤,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下炕蹬鞋,一手急三火四地扣着扣子,另一只手弯腰把三麻子的鞋抓起递到他手里。
“唉,显的,两口子大半夜的吵啥架呀,真是丢人。”麻子嘴里唠叨着,被我扶下炕,顺手抓过炕前的拐棍,急急出了门。
其时,大约是夜里十点多了吧,满地雪白,满天繁星,没有风,但却寒冷刺骨,起码零下十几度吧。
麻子不由打了个冷颤,缩紧了脖子。
出了院门,他颤着声道:“小子,去了知道该怎么做吗?”
我道:“那,他真死了?”
“肯定的,不过不是吃砒霜,而是上吊。”麻子满有把握地道。
啥?我一愣:“你咋知道的?”
说出这句话,我就意识到是废话,麻子下的蛊肯定是拨拢张大福上吊的,俗称吊死鬼。
只要这种蛊起了作用,那被下的对象满脑子都会出现幻觉,会看到一个身影在某处悬梁上朝他(她)招手,还会怂恿:上吊好,上吊好,一切烦恼都没了……
这种蛊惑对下了蛊的对象是极具*惑力的,走着坐着的整天都想着上吊,比抽大烟还上瘾。
“去了别哭,要冷静,充分施展临危不乱的大将风度,加紧施救……”麻子叮嘱道。
我应了,搀着他急急往张大福家奔去。
还没到他家院门口,就隐隐听到屋子里哭声凄厉,有人影出出进进,很匆忙的。
麻子猛推了我一把:“快走!”
我撒开他,撒丫子就冲进了院子,疾步飞奔进门。
第一眼看到的是大炕上躺着的张大福的尸体,如兰和女儿坐在一边呜呜地哭,有两个汉子在不停地劝着。还有个老头似要出门找人,差点跟我撞个满怀。
“咋了嫂子……”我闪身扑到里屋,瞪眼看着炕上的尸体,一下子懵了。
他瞪眼张嘴,紫黑的舌头伸出足有三寸多长,真跟传说中的吊死鬼似的,狰狞而又恐怖。
如兰见是我,又是嗷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转头冲那隔离在尸体和娘俩之间的汉子道:“大福哥咋的了?”
不等他俩回答,扑上去就紧紧抓着张大福的胳膊猛晃:“哥,你,你咋了呀……”
“村长想不开上吊了……”一汉子说道。
“啥?”我眉头一皱,顾不得脱鞋就上了炕,袖子一挽,便猛压他的胸脯。一边压,一边叫:“哥,哥,快醒醒,醒醒呀!”
嘴上这么喊,可心里发虚呀,万一他再嘎的一声醒来,我岂不要惊个半死?
“郭子,人工呼吸,快点!”
我正胆怯着,麻子突然一步闯了进来,随口发出了命令。
啥,啥?人工呼吸?我娘,亏你个老东西想的出来,要知道,他可是还伸着紫黑的长舌头呀。
别说嘴对嘴,就是看着也恶心的慌呢。
“对对,对对,往他嘴里吹气,我按心口窝!”一个汉子被提醒,冲我连声叫唤。
若在平常,或者不是如兰家,老子不一巴掌扇过去才怪,可守着如兰,我也不能推辞呀。
特娘的,今天就是今天了!
我眼一闭,猛吸一口气,埋头就压了下去,嘴巴刚一触到冰凉的舌头,喉咙一阵翻腾,嗷的一声转头就喷出了一股酸溜溜的汁液。
众人一下子愣了,麻子又大叫:“吹,赶紧吹!”
吹你娘个头呀!
我心里几乎要崩溃了,可关键时刻也只有充起胆量,忍住恶心,闭眼下口了。
只好装傻充愣地埋头猛吹。
其实屁用不管,你想想,死者舌头都伸出老长了,嗓子眼早堵死了,能进气吗?
所以,我着急忙慌地连续鼓捣了几分钟,憋的脸红脖子粗,额头上的汗珠子都滚下来了,张大福还是直直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时,陆陆续续地又奔进来七八个人,但见我们正在忙活,也就站在门口和炕前下不敢出声,只拿眼惊悚地紧盯着。
按尸体胸口的汉子也累屁了,呼哧着说道:“三爷,我看不行了,弄不好真救不过来了……”
话刚落,如兰娘俩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赶紧的送医院!”麻子又发出了指令。
我一听大喜,抬头冲着炕下就嗷嗷干呕起来,吐的是眼泪鼻涕横流。
众人就吆三喝五地用出去跑大队部赶雪爬犁去了。
在等车的空间,我和那个汉子就歇了下来,而三麻子却不闲着,上前趴在炕沿上,用拳头急急拍打尸体的腿脚,好似还在做最后的救治,其实屁用不管,他只不过是做给如兰娘俩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