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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眨眼看向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三麻子眯眼得意地道:“那狗日的,坏了老子一次好事,他不死谁死?”
“三爷,你别瞎说,是他自己吃药死的,你咋还把这罪名往自己身上揽呢。”我紧着小心,警告道,“管你啥事了,别没事吹出事来……”
三麻子呵呵笑了,摇摇头:“小子,你还不明白呀,是,他自己吃的砒霜不错,但他为啥要吃砒霜你知道吗?”
他这一说,我傻了,茫然地摇摇头,心里不觉恐惧起来,吭哧道:“不,不就是他跟老婆吵架,一气之下才吃的吗?还有啥。”
“吵两句架就吃砒霜?那特娘的全屯子人早都死光了。实话告诉你,老子在他身上下了蛊,他才一心想死的……”麻子口气得意而又自豪。
原来,自上次张大福被稀里糊涂地救活后,麻子就对刘三针那个半仙起了杀心。
而张大福两口子却对刘三针感恩戴德,隔三差五地请他去喝酒吃饭,当然,每次三麻子都会作陪。
麻子就暗中铰了个小纸人,下了咒语,烧成灰,找机会偷偷放进他的兜里。
三天后,蛊咒上身,刘三针就发作了,才有了吵架吃药这一出。
麻子不紧不慢地说完,我听的后背一阵阵发凉,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紧着头皮看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
“下一个,就轮到他了……”麻子仰身躺在被褥上,闭眼道。
“谁?”
“还有谁,你老婆前夫呀。”他话语坚定而又自负。
前夫?我一蹙眉头,这才回过意来,难道又是张大福?我娘,这八字还没一撇,就……
我忙道:“三爷,你别瞎说,也别去叨叨了,咱已经这样了,不缺吃不缺喝的,弄的心惊胆颤的,光遭罪。”
三麻子一瞪眼:“你懂个啥,你以为老子愿意没事找事吗?”
我嘴张了张,不敢吭声了。
三天后,刘三针下了葬,张大福在坟上哭的是稀里哗啦,众人几次拖他都拖不走。
对于他来说,刘三针就是再生父母呀,‘父母’走了,他不伤心欲绝才怪。
当天晚上,麻子在他家安慰了他半宿才回来。
一进屋,我见他目光贼亮,精神头特好,心里就沉了下来,这老东西不会有给他下蛊了吧?
但因碍于老林头在家,我也不敢问,鼓鼓颠颠地一晚上没睡好,心里担忧的要死。
第二天吃了早饭,老林头又出去了,麻子却躺在炕上闭目养神起来。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他闭眼爱搭不理地道:“套已经下了,三天后收尸吧。”
啥?我脑袋轰的一炸:“三爷,你……”
“这是最好的机会,他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麻子慢慢睁开了眼,盯着屋顶上的漆黑的房梁,轻轻叹了口气。
“你,他……”我不知道麻子这次用的是啥招数,是‘狐狸’还是……
“别叨叨了,一切不管你事,权算啥也不知道,明白?”他不耐烦地白了我一眼,“这两天,你勤去她家溜达着,先培养下感情,你知道吗,张大福两口子把那个瘪三当了恩人,他竟想占如兰便宜,老子才早下手的,要不还真能让他上手呢。”
啥?我一愣,如兰是那种人吗?不会吧?可又一想,她虽然不是那种人,可刘三针毕竟救过她老公的命呀,忍气吞声地让刘三针摸两把,甚至成了事,她也不敢拒绝,毕竟是救命恩人呀。
靠,我还没考虑到这地步呢,幸亏麻子看破,唉,这么说,他死的应该。
“等会,日上三杆的时候,趁着张大福不在家,你去她家假装找我,多在那跟她聊会话,先联络着感情。”麻子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养起神来。
既然到了这一步了,我也只有顺着他的步骤走了,毕竟如兰确实可人,面皮白净,性格开朗,温柔贤淑,身段也好,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只要是个男人都喜欢这样的类型。
我去院子里抱了一抱柴火填进炕洞里,蹲在那儿看着火势熊熊,心里既激动又有些许的悲凉。
走南闯北几十年,出生入死,阅女无数,没想到混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还要靠谋害人的手段来讨个女人,唉,这半辈子真是失败呀。
“啥时候了,还不快去磨叽个啥?”我以为三麻子睡着了,没想到他一直还挂记着这事呢。这老东西,真是连睡觉脑子都不闲着。
我只好应了一声,起身往外走去。
“记着,去了多说些甜话,女人爱听这些。”三麻子又叮嘱道。
靠,这点还用你叮嘱?老子管咋也是从情场里滚过来的,有数。
我懒的理他,拍拍身上的土尘出了门。
路上,我也是做贼心虚,生怕碰到村人,更担心遇到吴大棒槌两口子,所以走的急,也不敢走大街,拐弯绕圈的,多走了两倍的路,才进了张大福的家门。
果然,他不在家,屋里大炕上只有如兰坐在那儿做针线。
我叫了声嫂子,问我三爷没来?
她说没呀,找他有啥事?我说也没啥事,就是发觉他这两天那条残腿不得劲,夜里老是喊痛,心里挂挂着他。
她听了,说这事可不能马虎,要不你去队部找找吧,或许他在那儿听书呢。
我靠,这下我没理由在她家磨叽了,想不走都难,只好应了一声,沮丧地出了门。
想想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来了,若回去,肯定会被三麻子骂。
咋办?特娘的,干脆去队部糊弄半上午吧,这样回家……
不行,队部里有老林头呢,再说吴大棒槌和他媳妇不一定也在呢,去了岂不找事?
我在街上走了几步,最后打定主意,干脆去村外瞎转悠转悠吧,多挨点时间,瞒天过海。
可到了村外,却发现自己错了,除了出村的山道外,其他地方都是没膝深的积雪。看来转悠是转不成了,这大冷天的也再没合适的地方去呀。
还是特娘的回家吧,管死麻子咋说呢。
刚进门,见麻子仰躺在被褥上正打着鼾,心里一阵窃喜,遂蹑手蹑脚地蹲到炕洞前烤火,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咋回来了?”麻子突然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声。
我靠,我心猛地一紧,这老东西咋要成神仙?就吭哧道:“她让我走的……”
“啥?”他忽地坐了起来,“为啥,她咋让你走?”
我只好吭哧着把原话说了出来,麻子一听,气的大骂,说你特娘的咋这么笨呢,脑袋被驴踢了吗?
我说那我怎么说,去了总的找个理由吧?要不单找个女人聊天,这不心术不正吗,傻子也会猜到目的的。
“你不会说找你张哥学学拉二胡?”麻子气丢丢地道。
“是你让我假装去找你的,咋怪我了?”我白提心吊胆地跑了这么多冤枉路,又被他骂,也火了。
麻子一瞪眼,看着我,似要发作,但又忍了,一甩手:“算了,特娘的,老子这是给你讨媳妇,不是为我,爱咋咋地吧。”
他说完,又一头倒在了被褥上。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一声喊:“叔,回来了?”
咦,是如兰的声音。
我一愣,忙起身,瞥了麻子一眼,急急迎了出去,刚到门口,如兰也进了屋。
“嫂子……”我不知她来干啥,因为心虚,就不敢正眼看她。
“兄弟,三叔回来了吧?我听见好像还在家里发脾气。”她说着,脚不停地进了里屋。
我心里咕咚一下,难道她在外面听见我俩的对话内容了?
正不知咋回答呢,三麻子就睁开了眼,一见如兰进来,忙坐起来,连让她坐下。
不等她再开口,就叹了口气道:“唉,这小子呀,就是孝顺,我这两天腿痛,他老是不放心,非要拉着我去镇上的卫生院看看,拿点药,我自己还没个数吗,几十年的老毛病了,没啥大问题,再说我这岁数也活不了几年了,早死早利索,省的拖累他,这小子,真是苦了一辈子呀……”
他说到这儿,竟哽咽了。
如兰一听,连声埋怨他,说有小毛病得快治,您可别瞎说,您老身体棒着呢,再活个十年八年的没问题。
麻子凄苦地摇了摇头,说自己心里有数,只是挂着郭子呀,快四十岁的人了,到现在也没成个家,我死了也闭不上眼啊。侄媳妇你好好寻摸着,有合适的再给他寻个对象,只要他能成个家,我去那边也能跟他爹娘交代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