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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借着夜眼,拉着玲花,在荆棘丛生,林木茂密的山坳里唰啦着走了约一里来地,屁股痛的难受,脑袋也目的发晕,加上两顿没捞着吃饭,浑身虚汗淋漓,喘气如牛,实在是拖不动腿了,只好寻了块石板想坐下歇歇,但一想起屁股还负着伤,不由头皮一麻,无奈地对玲花道:“你坐下喘口气吧,我趴着也歇一会。”
“咋了,屁股也伤了?”玲花诧异地问道,伸手就摸,“我看看。”
手刚触到肉上,痛的我一颤,一把打开她的手:“别动,娘的,幸亏我骨头解释,要不那一枪轰出去,不死也的半身不遂。”
她不敢吭声了,扶着我趴到石板上,挨着我坐下,仰头看看天,繁星似锦,遂叹了口气,说应该是下半夜了,估计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咱也别惦记着赶路了,干脆直接等到天明再走,省的磕磕绊绊,战战兢兢地折磨死个人。
我刚要应,忽然一想,不行,因为三麻子和赖子媳妇距离这儿也就是四五里路远,我们即使闭着眼一步步挪,一个时辰也早跟他们汇合了,更重要的是,那个狗日的黄福贵还在那草屋子里呀,若等天亮了,他也早跑了。
便对她道:“山里也狼兽野猪,你敢在这儿睡?咱好不容易凑在一起了,再被那些畜生咔嚓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玲花一听,也觉得是这么个事,就说那咱歇会就走。
我趴在石板上,屁股一阵阵酸痛,脑袋也痛木的混混沉沉,不知不觉竟迷糊了过去。
等一觉醒来,发现天色已大亮,而玲花站在一边弯着腰正在打扑裤腿上的草尘,头发梳的溜光水滑的。
显然,她早醒了,为了第一眼给我留下好印象,在捯饬形象呢。唉,可怜的玲花,你就是七老八十,披头散发,邋遢至极,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呀。
我醒了,但感觉浑身酸痛的像散了架,撑着胳膊试了两次,才在玲花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看看满山的薄雾笼罩,林木晶莹,我暗暗皱了下眉头,这一觉到了天明,不知那个死老头还会不会呆在草屋里,赶紧的吧。
我拉着玲花,刚往前迈了一步,身子一个前倾差点摔倒,忙极力站住,只觉天旋地转,周边景物似一个大磨盘,嗖嗖地飞转个不停,我担心摔倒,忙蹲身抱头,但脚下地盘还是转个不停,我就像呆在旋涡里,惊悸万分。
玲花惊叫着连问咋的了,蹲身紧紧抱住了我的肩膀,手触到了我的脸颊,突然,她又是一声惊喊:“你,你发烧了……”
是,我刚一睁眼就感觉天冷了很多,喘气也热乎乎的,但这点烧并不是引起眩晕的主要原因,应该还是脑袋被撞坏加上两顿,不,现在是三顿了没吃饭,累饿交加,导致身体虚弱吧。
玲花急昏了,不知该咋办才好,这荒山野外的,喊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只有紧紧抱着我,浑身发颤,竟吓哭了。
我并不吭声,皱眉盯着脚下的茅草渐渐不转动了,才稍微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可能起猛了。”
艰难起身,再睁眼看看四周,没有转动,大喜,就折了根树枝拄着,和玲花继续往前。
这几里路,虽然坎坷崎岖加林木荆棘丛生,但还是一步步走通了,只是,在望见三麻子的那一刻,毒辣辣的太阳在中天飞转。
大约是晌午了吧。我脑子里闪出这句话,便轰然倒地,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屋顶上吊坠的长长的灰条,一根根的,跟山中里倒悬的密林。
昏暗的灯光中,几个巨大的黑影映在墙壁上。隐隐地,有人在说话,声音陌生而又熟悉,我皱了皱眉头,终于辨别出来,是徐大发丈人的声音。
晕,我怎么回来了?我极力回忆着,想起了玲花还有……
噢,应该是她们又把我弄回了二道沟吧,屋顶上那些眼熟的灰条可以说明这是大发的家。
那,那个疑似黄福贵的老头呢,是跑了还是被三麻子他们打死了?
我不知道,脑袋昏昏沉沉的,含含糊糊叫了几句玲花,就又昏迷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听见有个女人在身边说话,不,好像是两三个女的,在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着什么。
我慢慢睁开眼,望见的还是屋顶上的密密的灰条。
“醒了,醒了……”是玲花的声音,透着激动和惊喜。
“呀,真的醒了,睁开眼了……”大发媳妇和赖子媳妇同时叫道。
紧接着,三个脑袋就出现在了我的头顶上方,皆咧着嘴,眉开眼笑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热,也咧嘴笑了。
这下,三人就忙活起来,大发媳妇跑外面去叫公公和“三爷”,赖子媳妇去灶房端汤水,玲花却在一边紧着抹眼泪。
我轻轻叫了一声,她忙点头,脸就贴到了我的脸上,暖暖的,湿湿的。听到脚步声又忙坐直。
我在她们的服侍下,喝了点鸡汤和软食,感觉身体渐渐有了点力气,便让玲花和赖子媳妇扶起来依着被褥坐着。
三麻子腿搭在炕沿上,手拄着拐棍,笑骂道:“小子,这回睡醒了吧?三天两宿,唉,真特娘的把我们折腾死了。”
啥,这么长时间?我晕,还以为是第二天呢。
原来,我在半道上昏过去后,麻子立即派赖子媳妇返回二道沟,因大发不在家,就叫了大发媳妇和她爹,抬着一个临时担架,把我抬回了她们家,病情诊断为重感冒和脑子受伤引起身体抵抗力下降等症状。
喝了汤药,又补了点人参汤等,加上我体格的强健,所以昏睡了三天两宿才总算恢复过来。
那么,那个朝我打黑枪的疑似黄福贵的老头呢,三麻子没提,玲花也没说,可能徐大发家人也不知道这事吧。这是我们几个的秘密,不应该也不敢给外人说。
我们几个说笑了一阵后,麻子要玲花架我出去走走,活动下身体,以便中午能吃下点饭。
其实,他是要探问我在那草屋打杀的经过。
在院门口,我跟三麻子详细说了遭遇的经过,他面无表情,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突然冲玲花问道:“他肚子上有没有颗红痣?”
玲花一愣,下意识地看看我,犹疑道:“好像有……”
“在左侧是吧?”三麻子又紧问道。
玲花点了点头。
三麻子猛然一拍大腿:“特娘的,这老贼……”
这么说,那死老头确定就是黄福贵了,而且,麻子他们还没见到他。
我心里不由一阵激动,只要弄死那个老王八,麻子的心事也就完成了,他也不会再东窜西跳的不安心了。
可,我们已经回来了三天两夜,那黄福贵早就窜没影了吧,他的智商绝不比三麻子低,不会呆在那草屋里等死的。
三麻子冷哼一声:“这深山老林,他八十多岁了,开着他折腾又能跑哪儿去?”
我靠,不会让我漫山遍野地去寻他吧?万一他被虎狼啥的咔嚓了,连骨头不剩,去哪儿找?
不过这个担心旋即被麻子否定,他以那草屋为中心划出了不到五公里的半径,但这也够我忙活几个月的,大海捞针累死人啊。
麻子最后道:“放心,那老王八不会远离老巢的,一是他走不动了,再往远处走,磕磕绊绊的,不被虎狼吃掉也得饿死,明白?”
这点,玲花心里应该有数,因为只有她了解黄福贵的身体状况呀。只是,她神情茫然,也说不上来他的体力腿脚到底如何,因为这些年来,他几乎足不出户。
三麻子瞪眼道:“郭子家的,这儿也没别人,我问你,他和你有没有那种事?一般几天一次?你说实话!”
玲花脸色腾地红到了脖子,吭哧道:“我,这两年,我们很少有……”
瞎扯,那晚老子还听见你们要做呢,在我这儿撇清?切!
玲花见我撇嘴,忙解释是故意气你的,而黄老头似乎也预感到了我在做作,也就心领神会地配合。其实他们没做,只是拥在一起故意发出那种声音而已。
三麻子呵呵笑了两声,道:“怪不得那老王八开枪呢,告诉你们,他脑子灵着呢,这点事能瞒得过他,若我我也会开枪的。”
我靠,两个老贼精真是想到一块了,不愧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麻子说不急,你先恢复下体力,明天再杀往那小草屋也不晚。
长话短说,第二天,我们要上路了,对徐大发家人的理由是要去“阎王墩”住,因为我们和玲花两口子是老乡,而对和玲花有亲戚关系的刘老头一家呢,也是这么个口词。
因为刘老头一家是奔着玲花来的呀,见我们要去“阎王墩”,老头就让两个儿子赶制了一乘滑竿,抬着三麻子,和我们就上了路。
说是上路,实际就是钻山林,趟荆棘,涉河沟,那真是地无二尺平,脚不粘泥土。步步艰难呀。
我们的这次‘行军’也是做了精心准备的,食物带着,刘老头俩儿子还背了两杆猎枪,一把弓箭,防的是路上有野兽袭击。
三麻子呢,衣服里也鼓鼓囊囊的,不知藏掖了啥,我兜里则揣了几块趁手的鹅卵石。
全服武装,只为了麻子的仇敌——黄福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