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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大花瓶和虎子,赶着马车出了大山,沿着小道雪辙又走了十几里,来到了王台镇子上。
这镇子不大,也很贫穷,但因是年集,街上挤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做买卖或买年货的人。
我把马车停在镇子东街口的一条小巷里,叮嘱一杂货店伙计长着眼神,回来后给他两毛钱,伙计自然高兴地应了。
我便抱着虎子,牵着大花瓶的手随着人流来到了主街上,边睃目感兴趣的年货,边慢慢往前拥挤。
那个年代,因为粮食缺乏,营养不足,人们普遍矮小,通常多是一米六几,有一米七几的个子就算大个了,而一米八几的汉子就更少见了,一百个人里也就出两三个。
我的个头在拥挤的集市上就算鹤立鸡群了。
大花瓶呢,也不矮,差不多近一米七,她穿着红底碎花棉袄,头戴围巾,又白白胖胖的,就格外惹眼。
人流里也有带着黄面帽子背着枪的国军巡逻队,不过他们比鬼子强多了,不清街,不打骂呵斥路人,只在人缝里东张西望地行走,不时还吆喝提醒乡民看好自己的东西,注意小偷啥的。
年集,又是鬼子投降后的第一个年集,满街气氛和祥热闹,穷的富的都多少要来集市上买点年货的。
我和莲花给孩子买了两只能吱吱响的布老虎,买了几串鞭炮还有一些年画啥的,然后挤出人群,准备去街边店铺买些冻鱼。
刚来到店铺门口,突见两个头戴狗皮帽子的汉子从一侧凑了上来。
“你,你是王太太吧?”一汉子伸头打量着带着头巾的莲花,眨眼问道。
莲花一愣,下意识地抓紧了我的胳膊.
我心猛地一紧,一把揽住她,疑惑地看着他俩:“咋了?”
另一汉子大叫一声:“是,是,就是王县长王太太……”
话没落,俩人就嗷的一声扑上来抓莲花。
我脑袋轰的一炸,咣的一脚踹在了一汉子的肚子上,那小子惨吼着凌空飞了出去,另一汉子一愣,拔腿就跑:“杀人啦,杀人啦……”
我上前就追,突被莲花拽住,连喊:“别,别,快跑。”
经她一提醒,我这才发现人群如潮水般地向我们涌来。
遂抱着虎子,拉着莲花就往前面小巷里跑去。
刚跑出没几步,忽听后面“啪啪”两声枪响,莲花吓的一个踉跄差点抢倒,而虎子也吓的哇哇大哭。
“站住,站住!”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咕咚咕咚地奔了上来。
完了!
我脑袋一片空白,只好停步转身,见一群国军端着枪扑了上来,团团围住了我们。
“干啥的,举起手来!”一貌似小头目的国军瞪眼竖眉的上了前。
这时候是绝对不敢反抗的,我无奈地举起了右手,莲花也迟疑着把双手举了起来。
这时,那个逃跑的汉子也挤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冲那小头目道:“兄弟,我是德县便衣队的,这女人是我们王县长的太太,我们找她好几个月了……”
那小头目拿过小本子瞅了一眼,抬头皱眉地盯着莲花,又看了看我,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冲那汉子道:“既然是你们的人,就带走吧!”
那汉子应一声,上前就抓莲花,莲花惊叫着往我怀里躲,虎子见此更是哭喊连天,我大吼一声:“慢着!”
那汉子一愣,仰头瞪眼地骂道:“你特娘的,敢勾*我们县长的太太,特么真是活腻歪了……”
他大骂着就伸手从腰里掏手枪,这空档,我若出脚,他必死过去,可周边黑洞洞的枪口紧盯着我,我也不敢耍野呀。
而那国军小头目一见这情形,忙一把摁住那便衣,道:“好了好了,你们把这女人带回去,这小子我们带到连部里严加审讯。”
于是,在我们的挣扎哭喊声中,眼睁睁地看着莲花和虎子被俩便衣带走,我上前阻拦,被几个国军一顿枪托打倒在地,死死擒着我穿过大街,进了国军的营房。
这他娘的真完了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不住,我又身陷囹圄,死活难卜。真是叫天不应,喊地不灵。悔的肠子都青了。
真是不该带着她们母子出来呀,这下,我该怎么办?
我也只能认栽了,挣扎反抗只能换来更多的枪捣脚踹,只要能委曲求全活下来,才有办法去解救莲花母子。
我被一干士兵咋咋呼呼地押到了国军连部的一间屋子里看押起来。
不一会儿又被几个人押到了一间办公室里。
“报告连长,就是这小子!”小头目冲办公桌后,一个二十七八岁,身材壮实的军官道。
那连长坐在椅子上,眯眼上下打量了我一遍,道:“你叫啥名字?是干啥的?家在哪儿?”
我刚要答话,那小头目忙道:“报告连长,这小子勾搭了德县县长的太太,身手还挺牛逼的。”
那连长乜了眼小头目,又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自然不敢说实话,胡乱诌了个身份和家庭地址。
那连长似乎也不太在意这些,又问道:“你会武术?”
我一愣,不知他啥意思,心说会个屁呀,不过因副舵主加身,有股子力气罢了。
见我不吭声,那连长一蹙眉头:“咋的了,说,到底会不会?不会的话赶紧给我拉出去毙了,老子不要饭桶。”
我靠,这么说我必须会武功才能活命?
我忙道:“会!”
“都会啥?”连长紧问道。
“不管会啥,反正三五个汉子眨眼放倒,爱咋咋地!”要吹就往大里吹,这是跟三麻子学的,当然,不能吹漏了,万一他们真要验证,则必须做到,否则小命还是悬乎。
“好!”连长忽地站起来,冲小头目道,“小李子,去拉几个兄弟来,老子要亲自看看他是不是有这个能耐。”
小头目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眨眼工夫就呼啦啦带进来四五个身高体壮的士兵。
“走,院子里练练去!”
连长一挥手,俩士兵押着我,跟着那几个人就出了屋。
院子里,因为听说要‘打架’,立马围上来十几个看热闹的士兵。
小头目跟连长嘀咕了几句,让四个大汉围成圈,把我放在了中间。
我靠,这是要围殴的节奏呀。
一打四,对于我来说并不是特别困难,心里发虚的是这四个人里到底有没有会武功的,若有,那就麻烦了。
围了壮气势,我转头冲那连长道:“长官,可以往死里打吗?我手脚硬,怕搂不住闸,万一把老总们打残了,不好交代。”
那四个士兵一听,脸上皆露出了怯色,互相望望,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
那连长听我这么说,心里也没底了,忙道:“别往死里打,点到为止就可……”
我脸皮一抖,为难地道:“话是这么说,可他们一齐扑上来,我不撒急不行啊。”
那小头目一听火了,骂道:“别特娘的啰嗦,兄弟们,打!”
我心猛地一紧,刷地就地拉开了架势,那四个士兵也趔趄着握拳盯住了我。
他们心里也没底呀,不知我到底有多牛,万一霹雳咔嚓折断了他们的腿脚,这辈子就废了,所以只列着要打的架势,却没有敢带头上的。
双方对峙了十几秒,连长不耐烦了,大骂道:“特娘的,四五个人能让这穷小子瘆倒吗,打!”
话刚落,四个人齐喊一声,飞身向我冲来。
打架这营生,尤其群殴,要认准一条:不管对方几路来,你必须一路去。
瞅准目标打倒一个,其他人就会胆怯。
我暴吼一声,飞身冲着右侧一个瘦高的小子扑了过去,那小子猛地一愣,刚抬手要招架,被我“咚”的一脚踹在了胯骨上。
那小子惊吼着腾空飞出了几米,咣地砸在了坚硬的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另外三个人也扑到了我近前。
我忙转身扬手,情急中只觉胳膊一震,“啪”的一声,一个士兵抱着脑袋惨嚎着摔了出去。
另一个士兵则被我顺势一把摁住脑袋,咕咚一屁股砸在了地上。
剩下最后一个一看不好,不等我扑上,撒丫子就窜进了人群。
不到半分钟,‘战斗’结束,一残一伤一哭嚎。
残的是那个被我踹中胯骨的士兵,趴在地上连连抽搐,不敢让人动了。显然是他的骨头断了。
伤的那个是被我一掌打中脸的伙计,蹲在地上哇哇大口吐血,还吐出了四五颗牙齿。
哭嚎的是被我摁到在地的那个,可能是脖子扭了或者是股骨头震着了,跟个孩子似的只咧嘴在那儿大嚎并骂我出手太黑。
我靠,这都是啥玩意呀。
看热闹的众人一时傻了,瞪眼张嘴地盯着我,半天没人敢吭声。
那小头目眨巴眨巴眼,突然嗷的一声从腰间就掏出了盒子枪:“你特娘的,敢对国军下死手?肯定是个共匪!老子……”
他大骂着举枪就要对准我,却被那连长一把摁住,冲周边士兵们道:“把这几个废物抬回去治疗!”又转头冲我道,“你,跟我来办公室里!”
当官的发话了,别人也不敢再放肆,小头目气急败坏地吆喝着士兵们把三个伤者抬进了卫生所,我则被俩士兵押着来到了办公室里。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知道性命是暂时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