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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诈狼被手雷炸掉了半个身子,只剩下两个前腿和脑袋,但仍然在竭力往三麻子屋门前爬。
我知道,不粉身碎骨它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时候,我紧揪着的心才放下来,从容地又从窗户扔出一颗手雷,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那诈狼的半截身躯也四分五裂,随着硝烟窜上了半空。
“好了!”我暗叫一声,转身开门出了屋。
而三麻子也哗啦开了那破门,拄着拐棍出来了。
四目相碰,他得意地眯了眯眼,冲我点了下头,不知是赞那诈狼的勇猛,还是满意我的杰作,总之,本想杀掉老三而现在连老大也一块拾掇了。
麻子如愿了。
这一夜,这次‘意外’的诈狼事件,不但除掉了高家二兄弟,也连累四十多个土匪命丧黄泉。
震惊了整个山寨,也动摇了基地的根基。
大王和三当家的没了,三麻子开始了重新洗牌,他自己当大王,我是二当家的,另提拔任用了两个和他亲近的小头目大洼和山子当了三头领和四头领,分别率领人马驻扎在石门寺和老虎嘴。
老三高占山的老婆因为有身孕,就搬到龙门顶大寨休养,三麻子派人下山抢了个小姑娘来伺候她,说要不惜一切保住大王家的龙脉。他这么做,也感动了高家兄弟的亲信,纷纷发誓拥护大王。
经过几天的忙活,山寨里的人心总算安稳下来。
但问题也出现了,因为诈狼事件祸害了几十个兄弟,山上的人员布防明显捉襟见肘,各处哨卡缺人把守,老虎嘴和石门寺里的兵力也不够。
咋办?赶紧招兵买马吧!
于是,三麻子向喽啰们发出了号召:家在本地的兄弟,回家招徕人才,拉上山一个,奖励大洋一块。
那个年代,穷苦百姓除了给地主扛活,若想不出力又要有出息,只有当兵,或伪军、或国军或土八路或当土匪,再没别的路走。
不过仔细权衡下来,还是当土匪的好处大,相对自由一些,捞的财物也多,而其他兵种都是死饷且到处打仗卖命。
所以,没过两天,山上就多了三四十个汉子。
这些新人虽然补上了损失的窟窿,但麻子却不想固步自封,还要继续扩大兵员,以在未来的局势下捞取更多的资本。
这就面临了两个问题。
一是本地男子因四方势力的抢夺,青壮年男人在家的极少,几乎到了十室九空的地步,多是老婆孩子或年迈的父母在家耕作,男人在四方部队当兵卖命。所以要招人很难。
二是山上资金财物短缺,当土匪的吃粮拿饷呀,而且不论吃的拿的都要比国共日三方多,要不谁还跟着你得瑟?
这个,难不倒三麻子。
首先是招人,男人招不到是吗?
那咱就抓女人,专抓那些年轻的,从十七八岁到三十来岁的女人都抓来,成立女子钢枪队。
这个活好,土匪们也乐的占便宜吃豆腐,没出三天,就从附近的村子抓来了五六十个年轻漂亮的妇女。
但三麻子同时也下了死命令,要求山上所有兄弟一律不准欺负女同胞,违者重罚,重者枪毙,当然,他也考虑到兄弟们的素质和人性,规定了一条,在作战中勇敢杀敌,冲锋陷阵的兄弟,若被女子钢枪队中的某位大姑娘看中,只要双方乐意,情投意合,他可以做媒成对。
另外,抓这些女人的最重要的目的是招徕他们的男人来投奔。
他们不是在国军、土共、日本鬼那儿混吗,为了啥,不就是吃粮拿饷养活家里的父母老婆孩子吗。
那好,你们的老婆来山上了,家没了,若想找到自己的女人,找到家,那就赶紧来吧,绿林好汉热烈欢迎兄弟们带枪带弹弃暗投明来山上团聚。
这一招还真管用,没过几天,就有三四十个在各方当兵的汉子就开了小差,偷跑到了山上,夫妻团圆了。
当然,这还不够,有些光棍或当兵的听说大珠山上有美女,而且来了就能配对,遂闻风而动,呼啦啦又跑来几十个,纷纷赌咒发誓要抛头颅洒热血做英雄,当好汉。
这样,不到半月,山上的兵力就扩充了一倍多,达到了三百多人。
兵强马壮后,接下来就是财政问题了。
这么多人马吃喝,每天的开销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咋办?打土豪抢浮财吧!
我和三麻子及新提拔的两个头领大洼和山子经过秘密商讨,决定先拿夹沟村那个刘姓财主开刀。
那家王八杀死了我们的二当家的,这个仇一定要报。
这是三麻子的‘正义宣言’。
而且,根据可靠消息,刘家也从当初的惊恐逃跑,以为祸事过去,都回来了,只是在院子里用木棍架起了一个炮楼,门口也派了站岗的家丁。
这些,对我们来说没多大狙击力。
于是,在农历四月底的一天晚上,我和四当家的山子,带领三十多个土匪,趁着夜黑风高,悄悄来到了二十里外的夹沟村村口。
这村紧靠大山,准确地说是坐落在山下的大沟里,村里约有五六十户。
我在村口高处,用夜眼向村里观察了一会,见村中央有一户青砖瓦房的大宅院,院内竖着一个用木棍搭建的小炮楼,木架上挂着一盏马灯,有两个家丁打扮的人正坐在上面怀抱着枪对头抽烟。
显然,刘家担心报复,做了充分防备。
对付这种防备,人马若大张旗鼓地贸然冲进,肯定会遭到强烈狙击,伤亡也会很大,弄不好还会招来五里外的大珠山据点里的鬼子。
只有悄悄摸进村,靠近大宅院,发动突然袭击,干掉炮楼上的家丁,才能冲进去灭门和抢掠。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喽啰们,要大部队先在村口埋伏,我带领几个精干的喽啰沿胡同跟溜进去,只听枪响,他们就赶紧从大街往里冲。
山子得令,和三十多个喽啰趴到了村口路边的草丛里埋伏了下来。
我则带着三个喽啰,腰间揣满手雷,扛着一挺机枪,从村外一胡同口进了村,一路蹑手蹑脚地向村中那大宅院溜去。
不料,我们的脚步虽然极轻,但也惊动了乡民们家的狗,先是一家的狗狂吠,紧接着附近周边的土狗也叫了起来。
这一叫,让岗楼上的俩家丁警惕起来,忙站起来罩眼伸头地往这儿望。
只是,因为夜色太黑,他们并没发现我们。
我带着三个喽啰,沿着墙根连穿了几条小胡同,来到了距离大宅院约有四五十米的地方,在一处坍塌的土墙后隐蔽下来。
其时,大约是晚上十点多了,乡民们早都入了梦乡,而跑楼上的那俩家丁观察了一会,没发现异常,也就又坐下,抱着枪打起了盹。
我先把几颗手雷一溜摆在了土墙上,而后抓起一颗,瞅准了远处的炮楼,一把扯掉拉弦,往石头上一磕,飞身扬手掷了出去。
手雷在夜空中喷着白烟,旋转着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准确地落在了炮楼顶板上,只见火光一闪,“轰”的一声巨响,两个家丁还没明白是咋回事,就惨叫着和碎木烂草窜上了半空。
“打!”
我狂吼一声,朝着宅院又接连扔出了三四颗手雷,几乎与此同时,三个喽啰的枪也响了,密集的枪弹挟着赤红的光芒,随着惊天动地手雷爆炸声,轰轰地窜向了大宅屋顶,打的瓦片横空乱飞,霹雳咔嚓猛响。
“冲过去!”
我又猛吼了一嗓子,三个喽啰应声抱着枪就向大宅扑去。
而我因担心遭暗枪狙击,仍躲在原地,拼命往大宅院内和屋顶上砸手雷。
冲天的火光中,我听见了大街上传来了大部队们的喊杀声,知道山子他们也冲进来了,遂又扔出一颗手雷,拔腿向大宅扑去。
没等我奔近院墙,几十个土匪已呼啸着冲进了大院,里面旋即传来了激烈的枪声,有人中弹惨嚎,但这枪声只持续了几秒,便戛然而止。
接着又传出了土匪们的咋呼声,和破门而入的哗啦声。
我知道屋里的人都死光了,即使有不死的,也只有哆嗦着举手认命。
遂也转过墙角,冲进了大院。
院子里,狼藉一片,几具浑身是血的尸体横躺在地上,看那穿着,应该是家丁或长工。
手雷已把厢房炸塌,正屋的屋顶也塌陷,窗户都被炸飞,火焰直涌。
我忙吆喝着几个人把火扑灭了,山子就带着喽啰们冲进了屋,开始翻箱倒柜地洗劫。
对于乡村土豪,他们有一大共同特点,那就是喜欢把金银财宝埋到地里,这也是被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逼的。
我站在院子中间,看着土匪们陆续从屋里抱出了一些东西,也拖出了两具尸体,一具是老头,一具是个年轻男子,虽然浑身血肉模糊,从其穿戴上看,显然是宅院主人。但却没发现金银财宝。
这不对呀,因为此前已知悉,刘家是个大户,有老少七八口子,而现在只有两具男尸,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地窖,屋里肯定有地窖,给我继续搜!”我命令道。
喽啰们齐应一声,又涌进了屋子,开始挖地三尺了。
不一会儿,只听有人在西屋里大叫:“这儿,这儿有个洞口……”
“哪儿哪儿?”喽啰们闻声向西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