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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跟着我要给驴车上的三麻子打个招呼。
一是想先给未来的‘公公’留个好印象,二是看看这老头是不是真的值那个价,上百倾的土地,一百多间房子,雇了上百个长工,那得多大的家业呀。
三麻子在外面不知道我这半天忽悠的啥呀,见我领着一个女人过来,知是肉铺的,便问道:“小子,咋才回来?”
不等我答,杜鹃忙笑嘻嘻地打招呼:“大叔好!”
三麻子也是个见色眼开的主,望着杜鹃高耸的胸脯,一咧嘴:“你好......”
我怕露馅,就解释道:“爹,这是肉铺的......叫杜鹃......”
不愿说出老板娘仨字。
“噢......”三麻子表情夸张地一张嘴,“你,你就是杜鹃呀,久闻大名如雷灌耳,幸会幸会!”
他说着就伸出了鸡爪子似的手,杜鹃也忙把白嫩的手伸出,三麻子一把握住,连声喃喃。
杜鹃脸一红:“叔,您有事吗,不急的话,到我屋里坐坐吧,喝杯水再走。”
不等三麻子回答,我忙道:“不了不了,我和爹要去县城呢,不麻烦你了......”
三麻子是啥人啊,一听也笑着谢绝了,不过手却一直握着杜鹃的不放。
杜鹃转眼看了我一下,我知道这老家伙也是被她迷住了,上前假装不经意地把她的胳膊往后搡了下,这才分开。
接着,我们又跟她打了招呼,谢别,赶着驴车沿街向西面走去。
杜鹃站在那儿望着我,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刚出了镇子,三麻子突然厉声问道:“这么点工夫,你就泡上了?”
口气颇为醋酸。
我说,啥呀,这不是没法走掉,在屋里跟她套近乎,探听“大砍刀”的下落吗。
三麻子冷哼一声说,你小子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探听“大砍刀”用的着这么长时间吗,随便问问周边店铺里的伙计不就明白了吗?
他虽然说的在理,但也是在故意刁难我,还是为那个女人吃醋。
麻子这是怎么了,他从没这样过呀。
“大砍刀呢,去县城里给鬼子送猪肉去了吧?”三麻子的口气还是很不满。
咦?他咋知道那家伙去县城了?噢,也许我在泡杜鹃的时候,他早跟别的店铺里的伙计打听明白了吧。
这令我顿时感觉自己没了半点成就感,也不敢说留订金的事了,否则还会招来他的臭骂。
不过,杜鹃跟我们告别的时候说过明天要我过来拉猪肉的,三麻子不傻。
果然,他问了,我只好硬着头皮一骨碌把事情全部倒了出来,包括想泡那个娘们,等等。
三麻子长叹一声,说你这是作死呀。
我自然不服,你狗日的老目卡哧眼的了,见了漂亮女人还拖不动腿呢,就不兴我拖不动?
“我问你,这武平县,有上百倾地的地主吗?”三麻子严肃地质问道,“即使有,能有几家?那个大砍刀是个趋炎附势的混子,这地盘上有啥他不知道的?你小子图一时痛快,瞒得了那个傻女人,能瞒得过大砍刀吗?明天来,他肯定会问你,你怎么说?特么两句话就把你打出原型了......”
我靠,我还真没想过这事呢,幸亏死麻子提醒,要不稀里糊涂地明天一来,不就栽了吗?别说泡女人,弄不好连小命都的没了。
我不敢再反驳了。
那么,打听明白了“大砍刀”的去向,接下来我们该咋办?
“半路截杀,越快越好!”三麻子道,“山村那个马褂全家被灭门,长工们晚上回来肯定会发现,他们第一时间就是来镇子上报警,不用等到明天,小镇就会风声鹤唳,那样,‘大砍刀’也会警惕起来,所以咱必须抢在马褂一家被发现之前灭了‘大砍刀’!”
三麻子思维缜密,头头是道。
不过,若我们今天灭了“大砍刀”,那我也就没时间去泡杜鹃了,而“大砍刀”一死,我再不出现的话,那尤物肯定会跟着那个小李子私奔或结成夫妻继续开店。
这他娘的,白白胖胖的一个俊娘们,眼看就要到手,却......
“你是要命还是要那个骚娘们?”三麻子看出了我的纠结,骂道,“你小子年轻轻的别不学好,你这多情种,早晚会死在女人的手上,不信你记着我这话。”
“那,咱杀了‘大砍刀’,再去哪儿?”我问道,“直接去根据地吗?”
三麻子道:“灭了‘大砍刀’,接着再灭了那些个东洋矬子,要不,老林里的冤魂还会纠缠着咱的......”
我靠,麻子真要一条路走到黑?也不知那些冤魂有多大的势力让三麻子为她们拼命。
车子沿着乡道一路往前,走出十几里后,我们在一道山梁上停了下来。
在这儿,东望可以隐隐见远处的小镇,西望,也能隐见地平线上城墙的轮廓。
其时,天色已过晌午,路上没有行人,远处田野里却有忙碌的点点身影。
“咱在这儿等着吧,”三麻子拄着文明棍下了车,道,“我问了,那个‘大砍刀’赶得也是驴车。”
他说着,走到路边一石板上坐了下来。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也没见过“大砍刀”是啥模样啊,这若搞错了对象,不误事了吗?
“记着他的特征:大光头,略腮胡子,鼻梁上有一道伤疤,体格魁梧。”三麻子并不看我,而是眯着眼仰躺在了石板上,惬意地晒起了太阳。
这些,应该也是他从镇子上的店铺伙计那儿听说的吧。
麻子,老子特意去打探,结果吊毛没摸着,反而还搭上七八块大洋,你在外等消息却把啥事都搞明白了,这就是差距呀。
既然技不如人,多出点力是应该的。
我只好把驴车牵到路边,把缰绳拴在了一棵小树上,站在那儿远眺着县城方向。
对于那个传说中的凶狠无比的“大砍刀”,我并不惧,去县城杀鬼子才怕。
武平县虽不大,但起码有几十个鬼子吧,加上伪军汉奸啥的,应该至少有上百人,我们若动手,必须再用诈尸,那样,这个县城里的百姓也会跟着遭殃了。
而且,一旦这儿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能顺利跑掉吗?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的。
麻子,但愿你脑袋没进水,要不我俩的小命也就搭在这儿了。
我正在那纠结矛盾着,竟听到三麻子发出了鼾声,遂厌恶地瞥了他一眼,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来:如果把那个“大砍刀”在半路上做掉,然后直接回镇子上,跟那杜鹃睡一晚,明天一早再......不两全其美吗?
再说昏天黑地的若去城里,不但没地儿住,也一时半会地杀不死那些鬼子呀。
对,杀掉“大砍刀”,把鬼子引到小镇上一下划拉了,这特娘的多省劲呀,到时跑得也快!
我想到这儿,心里激动的不由一阵颤栗,为自己的智慧。
“三爷......”我过去一把拽起三麻子。
三麻子以为那个“大砍刀”来了呢,忙一骨碌爬起来,转头一望山坡,空荡荡的人影没一个,眨眨眼,奇怪地看着我:“咋的了?”
我忙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
三麻子一听火了,仰头道:“你小子才想到呀,这还用说吗,你当老子是棒槌呀,一边去......”
他厌恶地冲我一摆手,又躺倒了那石板上。
我靠,这事他也是早这么想的?那太好了,杜鹃呀杜鹃,今晚有你的大福享了,嘿嘿。
我心里暗暗兴奋着,就急不可待地巴一眼盼一眼地遥望起县城那条路来。
太阳偏西的时候,终于远远看见一辆驴车朝在路上出现了。
这特娘的,我忙转头寻了两块趁手的石块,一手一个握着,也没叫三麻子,就顺着山坡迎面向那驴车急急奔了过去。
早点杀死“大砍刀”,就能早点回去见到杜鹃,那脸蛋,那嘴唇,那......
突然,我一下子愣住了,迎面奔来的驴车上坐着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而且,而且有两个是穿着鬼子军服的。
我娘,这,这是咋回事?
我懵了,想往回跑,但又怕鬼子们起疑,被一枪巴勾了,可若直着冲他们去,那这荒山野岭的,我一个壮汉空着手走路,他们还是会警惕。
这咋办?
我暗暗后悔不该贪急鲁莽,更不应该不叫三麻子,他若起来,肯定会想的比我周到,也不至于落现在这种尴尬的危险境地了。
咋办呀?眼看那驴车越来越近,我急了,心里紧张的咚咚猛跳,头皮也一炸一炸的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忽听山梁上“嗷嗷”两声驴叫,猛回头,见三麻子拼力拽着驴缰绳,冲我大喊:“快,快,驴惊了......”
咦?!他这是在救我呀。
我忙转身向山梁上奔去,边跑边吼:“别,别动,别动......”
撒丫子窜上去,一把抱住了那驴头,三麻子急声问道:“是不是那个‘大砍刀’?”
啥?我脑袋轰地一炸,傻了,因为太紧张,光特么看见车上有两个鬼子,另一个人穿的啥,有啥特征,我也没注意呀。
但这时候了,我也不敢说不是,就胡乱点头:“是,是,‘大砍刀’,还有俩鬼子。”
“那好,你抱着驴头往坡下拽,假装惊了,等他们从车上往下跳的时候,赶紧动手......”三麻子叮嘱道。
我应了一声,抱着驴的脖子,装作拼力阻拦的架势,把驴车横斜在了山道上,大声喊着:“三爷,三爷,快快,拉住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