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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被三麻子笑懵了,眨眨眼,手下意识地扶了下头上的白帽子,诧异地问道:“你笑啥?”
三麻子道:“兄弟,你姓啥?”
“我?我姓郑呀,咋的了?”男子没明白三麻子啥意思。
“你姓郑,那我们队长是你兄弟,你说他应该姓啥?”三麻子道,“你脑袋是不是迷糊了?”
“咦?”老郑挠挠头,还真有些摸不着脑门了。
其实他这是被三麻子绕进去了,他问的是便衣队长叫啥,三麻子不知道,不敢乱说,就问他姓啥,结果老郑顺口说出,又被麻子反戈一击,一时没回过味来。
“老郑,我跟你说实话,我们......”
三麻子刚说到这,老郑忽然连摆手:“别别,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姓郑不假,可你们队长不姓郑,他是我表弟,不跟我一个姓......”
我靠,我一听又懵了,这幸亏三麻子没把“郑队长”这三个字说出来,要不就露怯了。
三麻子火了,眼一瞪:“老郑,你啥意思?我说过我们队长姓郑吗?”
老郑一愣:“那,那他姓啥?”
“这话我应该问你!”三麻子道,“我们从一进门,你就问三问四,一直在吹嘘,我发现你小子心里有鬼,做贼心虚,你说,我们队长姓啥叫啥,今天你若说不出来,那特么你就是在忽悠我们,老子这家伙也不是吃素的!”
三麻子说着,从腰里唰地抽出了一支王八盒子,“啪”地拍在了炕上。
这下,老郑傻眼了,他本想用他表弟的身份来压我们,没想到反被三麻子抓住把柄,倒打一耙,急了,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我们队长的表哥,忙道:“你们队长叫李大国,小名民子,小时候还经常住姥姥家,就是我家呢,不信你可以现在就回去问问......”
这话应该没搀半点水分。
我心思三麻子也会就坡下驴,呵呵着过去了,不料,三麻子一眯眼,认真地问道:“你是李大国的舅家表兄,对不?”
“这还能有假?”老郑得意地拍着胸口道,“他娘是我亲姑,他是我亲表弟......”
“好了,”三麻子郑重地点了下头,“看来我们大半夜的,还真找对了。”
“咋的了?”老郑看着三麻子,不知他这话是啥意思,“是我表弟派你们来的?噢,他也知道我母亲,就是他舅母过世了吧?”
“屁!”三麻子又一瞪眼,“你表弟私通土八路,被皇军抓起来了!”
我靠,他这句话不但我没料到,更把那老郑惊了个半死,瞪眼张嘴地半天没说出话来。
“把他抓起来,押宪兵队去!”三麻子一把抄起手枪,命令道。
这一嗓子,终于把老郑打醒了,他嗷的一声,咕咚扑在了炕下,连喊冤枉。
而一直躲在西屋没敢露面的几个家属们也呼啦啦窜了出来,呼天抢地的奔过来,抱着老郑就嚎啕起来,边哭边求我们不要逮人。
这下,三麻子由被动转为主动,气氛就不一样了。
“姓郑的,你表弟李大国勾结八路,出卖情报,杀害皇军,你特么知道这是啥罪吗,诛灭九族,一个不留......”三麻子义正辞严地撂下这句话,朝我瞪了一下眼。
我心猛地一紧,我娘,这是要我杀人的节奏呀。
我不敢磨叽,因为屋里闹得越大,就越容易招人。
我一咬牙,冲着老郑的脑袋一拳砸了下去。
那家伙咕咚一头扑在了地上。围在他身边的俩女人和一个半大小子一看,一下子懵了,嗷的一声簇拥成一团,紧缩着脖子,发不出声响了,只有身子哆嗦的如同筛子。
“别出声,老子饶你们不死,明白不?”三麻子威胁道。
几个女人连点头。
这他娘的,半夜五更地来找个地歇脚买驴,却没想到又惹上了大祸,这该怎么收场?
还是赶紧逃吧,要不继续磨蹭下去更麻烦。
我问道:“你们家有驴车没?”
一女人吭哧道:“有,有辆马车......”
马车更好,跑的快。我转头望了三麻子一眼,意思是赶紧坐车跑吧。
三麻子却不理,低头眯眼瞅着簇拥在炕下的几个人头,呵斥道:“说,老太太是怎么死的?”
啥?那么大年纪了,不是病死的,难道是饿死的?这家家境殷实,不缺吃不缺喝的,老太肯定受不着屈,三麻子这是玩虚的呢。
一女人低头哭道:“晚上吃了饭,说不舒服,就,就突然......”
那女人说完,又轻声悲泣起来。
虽然她们三个都低着头簇拥成一团,但从头饰上看,那个中年女人肯定是老郑的老婆,那个扎着辫子的应该是他的女儿,半大小子是他儿子无疑。
现在,家里一晚上死了两口,而且一个还是家里的顶梁柱,这家子以后怎么过还是个难题。
三麻子听了那女人的哭诉,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小孩去西屋,我有话问你娘。”
俩孩子不动,紧紧抓住那中年女人的胳膊,瑟瑟发抖。
三麻子火了,低声咬牙道:“怎么的,想死吗,老子......”
话刚到这,三个人猛一哆嗦,那中年女人忙催着俩孩子去了西屋,只留自己守在丈夫尸体旁,却不敢再吱声。
“站起来!”三麻子命令道。
那女人只好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头依旧紧低着。
她着一件碎花小褂,蓝布裤子,黑布鞋,头上虽然缠着一条细细的白布条,但面色白皙,额头光洁,颧骨有些高,身材也很丰满,胸前两个大奶鼓鼓的,有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
我见三麻子眼光在那女人身上来回扫描,心里不由起了疑惑,难道这家伙起了色心?
不能呀,外屋棺材里躺着个死人,炕下又一个刚死,而且我们还要逃命,哪会有这心情鼓捣这个?
“上炕,我问你几句话。”三麻子以不容质疑的口吻,命令道。
那女人下意识地瞥了眼西屋,迟疑着爬上了炕,三麻子则顺手拍了下她那丰满的屁股。
我脸唰的一红,这杂种还真要乘人之危呢。
“老总,别,别让那屋的孩子听着,你......我......”那女人说着,竟伸手要脱裤子。
我靠,这都神经病了吗,咋......
三麻子冷哼道:“别误会,老子不稀罕!”
那女人一愣,瞪眼张嘴地看着三麻子,不知他啥意思。
“你婆婆是被你害死的......”
“你,我……”那女人嘴巴一颤,咕咚一头扑在炕上,“没有呀,老总,我冤枉死了呀......”
三麻子旋即严厉地制止了她的哭声,道:“你也别咧咧了,你男人死了,老子也不隐瞒了,你有相好的,被你婆婆发现,你怕奸事败露,就毒死了你婆婆......”
啥,啥?麻子,空口无凭的忽悠,这女人死也不会服呀。
“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三麻子逼问道。
那女人趴在炕上,不吭声了,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咦?难道是被三麻子说对了?还是压根没有的事,只是这女人不敢反驳?
我满脑袋迷糊,看看那女人,又瞅瞅三麻子,不知他到底要干啥。即使人家真有奸情,真害死了婆婆,管你屁事呀,还是赶紧逃命要紧。
三麻子见那女人不吭声,气愤地道:“特么不是老子想管这破事,是不经意闯进来,晦气上身了,这事若不解决,老子以后要倒大霉......”
啥?我突然想起他刚进门时那一瞬的表情,头皮不由一阵发麻,难道冤魂真要赖上我们了?
要不,三麻子不会在逃亡路上耽搁磨叽这点破事。
这他娘的咋办?
我焦虑地盯着他,也不知他是怎么感觉到的,可能是常年累月跟死尸打交道,加上深入研究了那本破黄书,有了第六感觉吧。
“那,那咋办?”我禁不住惊悸地问道,下意识地瞥了外屋的棺材一眼,竟神神叨叨地发现,棺材前那老太太的画像在冲我诡异地笑。
我一个惊愣,脑袋轰的一片空白。
不,她,她的画像本来就带着慈祥的笑容,只不过我瞅的角度不同,心里又虚,疑神疑鬼罢了。
我极力安慰着自己,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我想起了“阎王婆”棺材里冒出的那股黑气,不敢再看外屋的棺材。
但不知咋的,越紧张,越特么有事,因为,我隐隐听见一阵“咕噜、咕噜......”的怪异的响声。
我不知这声音是从哪儿来的,但极力否认是那棺材里发出的。
“三爷......”我颤声又叫了一句,身子就向炕头挪去,想尽力离门外的棺材远一点。
“你下去,把这死尸扒光!”三麻子指了指炕下老郑的尸体,冲我道,“拖到棺材盖子上。”
啥?我傻眼了。
“快点!”三麻子命令道。
我不知他到底要干啥,只好硬着头皮下去,弯腰把老郑身上的衣服胡乱扒了个精光,紧咬着呀,搬到了外屋的棺材盖子上。
因为太紧张,竟咣啷一脚把棺材前的长明灯给踩翻了,只听噗的一声,一道耀眼的火光窜起,我嗷的转身向里屋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