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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格,举手跪下!”仁丹胡手枪一抖,冲我厉声道。
我不想被他一枪爆头,只好高举着双手,慢慢下蹲。
就在这时,忽听店内传来一声哀嚎:“太君......”
仁丹胡身后的那女人一听,忙大叫着往店门里跑去,而仁丹胡也下意识地把头转了过去。
我脑袋轰地一炸,此时不搏,必死无疑!
我就势一个翻滚,到了仁丹胡身前,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咣”的一拳捣在了他的胯裆之间。
这一拳是为保命的,速度凌厉迅猛,势大力沉,别说人体最柔弱的胯裆,就是块钢板也会被打折的。
仁丹胡身子猛一哆嗦,嗷的一声惊吼,腾空飞了出去,咣地砸在了坚硬的路边石上,口吐白沫,污血从脑袋下呼呼地流了出来。
完了,这小子见阎王了。
我起身拔腿就向西面窜去,我不敢回营房,因为进去也是等死,干脆出城投奔三麻子,赶紧逃窜吧。
我撒丫子一路急窜,半路上碰见一辆黄包车,不管三七二十一,飞身跳上去,冲愣怔的车夫吼一句:“快,有紧急任务,出城,大洋两块,赶紧的!”
车夫见我穿着 一身黄皮,愣冲冲的,也不敢怠慢呀,忙应一声,埋头沿着街道就向南城门跑去。
他们整年靠脚力吃饭,哪个都有百米冲刺的实力,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城门口,站岗的伪军跟我面熟,也不问,只点了下头,挥手放走。
我回头又瞥了眼城内,后面还没动静,遂催着车夫一路飞奔起来。
一气奔出十多里地,我突然想到,鬼子会不会乘车沿路追来?那样的话,我将扎翅难逃。
还有这个车夫,他若回城,那我的逃跑路线也会被鬼子逼问出来。
咋办?我眼盯着车夫的脑袋,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打死他,扔的远远的,再从其他小道逃回大黄庄镇,赶紧和三麻子流窜。
想到这儿,我掏出盒子枪,转头望望四下没人,便叫一声:“停下!”
车夫闻声放慢脚步,刚要转过头来,我一咬牙,冲着他“啪”的就是一枪。
他惊叫一声,慢慢地栽在了地上。
我跳下车,抱起他扔到车上,抓起车把就窜上了岔道,一气奔出十多里,找了片灌木林子,把车和人藏了进去,接着脱下了军服,换上了车夫的衣服,低头瞅瞅没啥异样了,便出了林子,穿田越沟的急急跑了近两个时辰,终于回到了大黄庄镇。
这儿,似乎还非常安定,街上也没发现异常,我估摸,县城里的鬼子们要查证出我的身份来,起码还需段时间,再说也不知道我逃哪儿去了,而这这错空,正好是我和三麻子逃跑的最佳机会。
我极力压制住紧张的心情和表情,大步进了三麻子住的那家旅店,掌柜的没在大堂里,只有那个小伙计在扫地。
见我进来,忙咧嘴问道:“回来了?”
“我三爷呢?”我说着,眼就往后门望去。
伙计诡异地一笑:“在后屋里......”
他朝我挤了个眼色,抿嘴又扫起地来。
我不知他啥意思,疾步来到后院,咣地推开三麻子那间屋,只听里面一声惊叫。
忙打眼细看,我靠,三麻子正躺在炕上盖着被褥呢,而他怀里,还有一个人,是一个女人,头偎在他肩膀上,只露出一窝浓密的黑发。
炕角堆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女人衣服。
这特娘的,大天白日的......还有,你兄弟不是折腰了吗,咋又打上钢板支起来了?
“三爷......”我不顾这场景,急道。
三麻子见我不问不敲门的突然闯进来,也火了,骂道:“惊惊炸炸的干啥,滚出去!”
我靠,小命都快没了,你还陷温柔乡里做美梦呀。
我恨恨地一跺脚:“有事!”
三麻子可能是见我表情不对,哦了一声,转头拍了拍身边的女人:“起来穿上衣服!”
一把掀起被褥,那女人光着白花花的屁股猛一哆嗦,埋头晃着两个大奶背对着门口急三火四地拿衣服穿。
三麻子也披上了衣服,随手从兜里摸出一块大洋:“喃,给你,晚上有空的话再来,娘的,这小子......”
那女人背手抓过大洋,胡乱套上衣服,低头下了炕,溜身出了门。
“三爷,”我回头瞥了眼外面,关上门,急急把我惹祸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三麻子一听,也傻了,但没火,也没怪我,而是紧盯着我:“那日本鬼是啥身份,你猜不出个大概吗?”
我忙摇头:“就是坐轿车,戴礼帽,穿大褂,蓄着仁丹胡,年龄四十来岁,不高,能有一米半左右......”
“屁话,鬼子有几个高的。”三麻子紧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我沉不住呀,这都火烧眉毛了,不定眨眼鬼子就闯进来了呢,还考虑个啥,赶紧收拾下撒丫子吧,能跑多远跑多远。
“三爷,咱快跑吧,晚了就来不及了呀......”我催道。
三麻子并不理我,而是眯了眯眼,脸皮一抖,抬头道:“这样吧,你先回小鹅那儿躲两天,等过了风头,探听明白了结果,再回来。”
啥,啥?只我自己跑?
“那,那你呢?”我不解地问道。
“我早死了,杀人的是你,他们抓我个老头子干啥。”三麻子理直气壮地道,“先出去躲躲,等过个十天八日的看看没动静了,再回来。”
我晕,死麻子这是要赖这儿了,想想也对,我们即使逃出去,也没个地方可呆呀,与其人生地不熟的瞎闯,他还不如继续呆这儿享福呢。
于是,三麻子又叮嘱了我几句,催我出了门,沿着乡间岔道,直奔百里外的张家楼村而去。
其时,太阳已偏西,我瞒田越沟穿树林的一个劲急奔,待隐隐能望见张家楼村廓了,估计也快半夜了。
幸亏有夜眼,不至于迷路。
我满身大汗地进了村,来到老头家院门外,透过门缝见窗户黑乎乎的,知道他们早睡沉了,也不敢叫,飞身窜上墙头,轻轻跳进了院子里。
溜身来到窗户下,轻轻叫了几声,屋里有了回音:“谁?”
是老太太的。
我忙报了名字。
这时小鹅也听清了,惊喜地道:“回来了?”
接着一阵悉悉索索,屋门咯吱开了一条缝,我抽身闪了进去,和小鹅撞了个满怀。
关上门,我拥着她进了东屋,这时,老太太已摸索着点着了挂在墙壁上的煤油灯。
我叫了声,老太太忙让我上了炕,连说大冷天的,冻死孩子了,又问你三爷呢,我说他在一个朋友家住些天,因挂念着这儿,让我自己回来。
我们说话的工夫,老头在西屋听到动静,也披着棉袄过来了。
我们在炕上唠了一会,老太太就和老头去了西屋,让我和小鹅在东屋快睡,说走了这么远路,早点歇着吧。
我们彼此都明白是啥意思,挽留了一番,见两位老人出了门,遂和小鹅重新整了被褥,脱衣钻进被窝,紧紧搂在一起,迫不及待地亲热起来。
久旱逢甘霖,我们虽不是新婚,但却是小别,那股劲头,真是酣畅淋漓,荡气回肠。
把个小鹅伺弄的气喘吁吁,浑身乱颤,最后身子成了一团面,软软地瘫在了我的怀里......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跟老头和老太太说,我这次回来要多住几天,所以不想让村人看到,等过些日子再回去抓点货物,而后再来带着小鹅回家。
并感谢了老两口对我们尤其是小鹅的款待,从兜里掏出两块大洋,塞给老太,老两口说啥都不要,说先前给我们的那十块大洋我们还没花呢,要我留着以后花。
在老太家连住了十多天,白天在西屋睡觉,晚上回东屋和小鹅一个炕。
这期间,我想了很多,鬼子肯定把我的身份查明白了,所以即使回去,也不敢再进县城了,起码一年内不敢。
这样,“大花瓶”和龙种的事就无从得知了。
还有梁大牙,我惹下这么大的祸,不知鬼子会不会找他的麻烦,人是他收留的,而且我们还是亲戚,营房里的伪军们都知道的。
我越想越担心,危难时候是我表叔梁大牙收留了我,对我像跟自己的孩子那么痛爱,这祸若让他担上,我这不是祸害了他吗?
降几级还无所谓,万一......鬼子可不讲情面的呀。
我愈发不安起来,在老太家呆到第十四天的时候,终于受不了心理的熬煎,决定返回大黄庄镇去探探风声,若我表叔没事的话,我再返回来,若出了事,我也不知该咋办呀。
不论咋的,反正要有个信,要不食不甘味。
晚上,先跟小鹅说了,她也觉察出我这几天似有心事,就同意了,说快去快回,路上小心点,那边生意做完就早点回来接她。
第二天一早,我又和老两口说了要回去看看我三爷抓上货没有。
老两口听了,也是一阵叮嘱,吃了饭,我要走了,小鹅和老两口要送我,被我坚决阻止,她们只好站在院子里,目送着我出门,掩门。
我看到小鹅又哭了,心里暗叹了口气,出了村,拔腿一溜小跑就向百里外的大黄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