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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麻子嗷的一声把被子掀了,伸手竟从腰里掏出了一把盒子枪。
这可能是他从当铺老板那儿偷来的吧。
“郭子,出去看看是哪个王八,妈的,敢来糊弄老子,没特么死回试试!”他说着,偏腿往炕下出溜。
我一步抄到门口,伸头大吼:“谁!特么......”
话刚到这,忽听外面“啪”的一声枪响,惊的我差点一头栽倒,忙窜回来一把抓住三麻子的胳膊,“三,三爷,真,真的是警察呀......”
三麻子一听,脸色唰地白了,显然,他也没料到警察会这么快找上门来。更不清楚事出在哪儿。
但他仍鼓着气,一个蹦子跳到门口,甩手冲着店门“啪”地打了一枪。
外面一阵惊呼:“枪,他们有枪......”
三麻子吼道:“你们特么敢进来,老子就一枪一个弄死你们这些杂种,滚!”
他这是虚张声势。
但警察也都是混饭吃的二逼呀,见我们开了枪,又听三麻子这么一咋呼,不敢砸门了,遂即又有人喊道:“快,你们几个去后院那儿堵着,别让他们跑了,石猴子,你赶紧骑着车子去县城报告,让皇军派兵来,就说咱这儿堵住了几个土八路,快来增援......”
完了,完了......
我吓得腿都站不住了,苦着脸紧抓着三麻子的胳膊,但也不敢出声。
死麻子呀,死麻子,都是你狗日的太装逼,杀死胡老板,吓跑了酒馆夫妻,咱接着走不就没事了?唉,现在说啥都晚了呀。
这他娘的咋办呀,我脑子里又闪出了玲花的身影,难道梦是真的?这若我真的死了,她还真有可能跟我梦境里那样,被个老头牵去了呢。
我想到这儿,不由一阵心酸,泪如雨下,边抽泣着边问三麻子:“三爷,咱......”
我知道,此时此刻,死麻子也回天乏术了,我俩只有等死的份了。
三麻子冲我一声吼:“机枪准备,谁特么敢进来就往死里打!”
你娘,都这时候了,你忽悠顶个屁用啊,到时鬼子们一来,你就是吹破天,他们也会勇猛地冲进来拿人的。
三麻子大声吼完,又猛地拐了我一肘,低声道:“快,去院子里把那头驴打死,拖进来。”
他这一句话,猛然提醒了我,对呀,驴,诈驴!
我心里一阵狂跳,转身刚要拔腿,他又一把把我拽住,单腿蹦着来到后屋门口,避在门后,朝院墙顶上举枪扫描了个来回,见没人影,遂一摆头。
我忙猫腰溜出去,从屋檐下抄起一根木棍,走到驴身边,举棍刚要砸,忽听身后“啪”的一声轰响,我惊的咕咚一头趴在了地上。紧接着听见外面一阵惊呼。
三麻子大骂:“有种的上啊,*你妈,活够了的就上!”
原来是他发现有警察从外面墙顶冒出头来,就果断地开了枪,把那个二逼吓回去了。
趁着这工夫,我爬起来,抡棍朝着那驴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只听“咚”的一声响,毛驴一头扎在地上,蹬了几下腿,不动了。
我赶紧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奋力把几百斤重的死驴拖进了屋。
接下来,三麻子开始摧诈了,他单腿跪在地上,从腰间把那个万能布包扯下来扔给我,就用掌心啪啪地拍打起了驴的脑门。
我害怕呀,怕那些警察会突然从墙外翻进来,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就边用双掌揉着黄草纸,边频频往院子里探望。
三麻子呼哧着低声道:“别担心,那些个东西是不敢进来的......”
他的话刚落,忽听大堂店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老哥,开门呀,我是老刘,没事的,警察不会抓你们的,放我们进去,咱只要好好跟警察聊聊,把事说透了,就行了......”
咦,掌柜的怎么也回来了?难道......
三麻子低声骂了一句,道:“他娘的,这回明白了。”
“咋的了?”我疑惑地问道。
“是那个王八找的这些二狗子......”他愤愤地道。
他?他们不是因为怕警察和日本人,才逃跑的吗?咋又......我愈发迷糊了。
后来才明白,原来,掌柜的夫妻俩被三麻子一阵忽悠,当时吓懵了,也顾不得多想,就挎着包袱赶紧逃窜。但后来越想越感觉不对味,这他娘的老子吊毛没偷一根,咋要跑?而且一旦跑了,就证明自己真是贼了,而且再也回不来了,这店铺自然也就成了别人的了。
两口子在半路上嘀咕了半天,觉得不能跑,还是赶紧回来先向警察所报个案,叫个屈,把事弄明白了,这店自然就能开了。
而镇子上的警察所长一听,一个是当铺,一个是酒馆,有油水捞呀,就忙带着七八个二狗子先去了当铺,见门上贴着休业告示,也不管那一套,稀里哗啦砸开门进去想捡便宜,不料却发现了屋里胡老板的尸体,大骇之下,又跟着掌柜的两口子来到酒馆这边。
于是发生了我被惊醒的那一幕。
其时,应该快近中午了吧,屋里屋外就这么僵持起来。我们跑不出去,警察也不敢进来。
抓住这段相对安静的时间,我们全力对死驴催诈。
三麻子拍打完了驴的脑门,又压身双手用力揉搓驴的胸口。
而我也把草纸和朱砂针弄好了。
“三爷,咱,今天能跑出去吗?”我忐忑地问道。
三麻子哼哧道:“看运气吧,谁知道特娘的还会出啥事。”
我心里一沉,喏喏道:“那,等会咱把驴放出去,趁着他们乱了,就赶紧跑吧,鬼子来了咱就真没啥指望了。”
三麻子一撇嘴:“驴不死,你敢跑吗?”
这话也对,那诈驴可是六亲不认的,见谁逮谁,直到粉身碎骨。
“那咋办?”我苦逼地又问道。
三麻子不耐烦地道:“到时看情况!”
他这么说了,我也不敢再继续问了。
只是想想陪着这个死麻子一块死,真是不值,他都五十多岁了,而我才十八,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若咔吧一下完了,那就太亏了。
但不管咋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也要尽百分百的努力争取活着。
三麻子揉完了驴的胸口,额头上的汗珠子也吧嗒着滴了下来,他长舒了口气,把我手里的草纸和朱砂针要过去,准备好,又让我掰开驴嘴,用尽全身气力,人嘴对驴唇地打通了它的气息,旋即把草纸和朱砂针贴、扎在了驴脑门上。
催诈总算完毕。
三麻子坐在地上大喘了几口,转头望望院门,冲我道:“郭子,我掩护着你,去把院门打开。”
这是要放驴的节奏。
我应一声,猫腰来到后屋门口,避在门框后往外瞅了瞅,周边院墙上没发现有人,胆子也便大了起来,转头见三麻子持着盒子枪也一瘸一拐地过来了,遂示意他好好警惕着,便又猫腰出了屋往院门口溜去。
不料,刚从屋里溜出几步,忽听外面大喊:“出来了,出来了......”
话没落,胡同里就啪啪一阵枪响,子弹打得院门咣咣乱颤。
我脑袋轰地一炸,连滚带爬地又窜了回来。
显然,院门外有人一直在往里偷窥,这若真过去,估计不等把门打开,密集的子弹就穿胸膛上了。
咋办?门打不开,驴也放不出去呀。
难道只能等死不成?
三麻子眯眼盯着外面打量了一会,一咬牙道:“不用去开门了!”
我一愣:“那咋办?”
开临街的店门?更不行,警察早在街对过举枪瞄准了,若贸然去开,跟后门的结果没两样。
“让驴跳墙出去!”三麻子丢下这话,转身往里走去。
我一听,又惊又喜,惊得是万一诈驴跳不出去,再返回头来攻击我们,那真是自作自受呀。
喜的是一旦诈驴跳出院外,那我们就有逃跑的希望了。
我提着一根棍子跟着三麻子来到屋里。
他蹲身在诈驴边抬眼瞅了瞅通道,冲我指了指驴的胸口。
我点了下头,列开架势,举起木棍,朝着驴胸口就砸了下去。
只听“咣”的一声响,那驴身子猛地一哆嗦,忽地站了起来,几乎与此同时,三麻子一个蹿跳,飞身把它脑门上的草纸和朱砂针一把抹了下来,和我双双扑在了地上。
诈驴仰头嘶吼一声,撩起四蹄,咕咚咕咚地向院子里窜去,身体之重,踏地之沉,我感觉身子底下的地面都嗦嗦颤动。
驴出去了,但我们最担心的是诈驴跳不出墙外呀。
三麻子趴在地上用手很紧拽了我一下,意思要我去看看。
我哪敢起身,忙使出当兵时的招数,匍匐着跟个王八似的,急速向屋门口挪动。
还没到门口,就惊见那驴似一只庞大的猛兽般,呼啸着拔地腾空而起,一下子飞窜上了墙头,旋即跳进胡同里不见了。
这时,外面炸锅了,有人惊喊着就开了枪。
密集的枪声似爆豆般“啪啪”乱响。
紧接着,有人哭喊着咕咚咕咚地向胡同外窜去,继而更沉重的踏地声把哭喊绞成了一片。
我兴奋地一跃而起,奔到屋外,听着外面惨叫连连,能想象的到其场面是多么的恐怖惊悚。
忽然,胡同里没了动静,我猛地一楞,旋即又听到前面大街上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这是诈驴撵过去了。
忙飞奔到大堂里,趴在门缝上往外瞅去。
大街上,四五个警察趴在地上举枪朝着东边啪啪猛打。显然,诈驴是从东面过来了。
眨眼工夫,一群男女老少哭喊着似潮水般从东边涌了过来,警察们也不管不顾,埋头继续打。
惊慌的人群还没奔到那几个警察身边,就被呼啸的子弹击中,接二连三地扑地身亡,有没死的摔在地上翻滚着嗷嗷直叫。声之凄厉,场面之残忍,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诈驴在我的视野里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