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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万没想到,一向神机妙算,精明无双的三麻子会被抓住。
大骇之下,一屁股蹲在地上,傻了。
我不敢上去救他,那样,我也会被逮住。而又不能跑,那样,也太不够意思了。
我就那么蹲坐在地上,瞪眼张嘴地望着他们向这走来,却一时不知该咋办,因为我知道,密探身上都是带着枪的。
而这时,三麻子也发现了我,惊喜之下连叫:“郭子,救我,快救我……”
我娘,能救的话还用你说呀?我忙站起来,扎撒着胳膊,看着擒着他的俩汉子,迟迟不敢上前。
“救我!”三麻子见我傻愣,火了,“你愣那干啥,快呀!”
“他,他们有枪呀……”我无奈地急道。
武功再高,身手再快,几十米的距离下,你也快不过人家一颗子弹呀。
“有个屁,都是附近的村民……”
三麻子刚说到这儿,猛见一个汉子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脑袋上:“闭嘴,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
接着又抬腿踹了他的屁股一脚。
三麻子借机“啊”的一声,身子往地上沉去。
村民?我靠,我精神猛一抖擞,胆子忽地壮了,没枪还怕个鸟呀。
我晃着膀子就靠了前:“你们干啥这是,放开他!”
我咋唬着,紧握双拳,拧眉瞪眼的,摆出了一副混混样。
俩汉子见我身高体壮的,有些胆怯了,不敢硬碰,一个人大声道:“这老头把我家老爷子的尸体从棺材里扒了出来了……”
“还把他的一只手砸烂了!”另一汉子紧接道。
“别跟他们叨叨,打!”三麻子挣扎着喊道。
那俩汉子一愣,不等他们有所准备,我便狂吼着一个蹿跳飞身扑过去,“咚”的一拳打中了一个人的面门,随着一股血雾喷出,那汉子连哼没哼就飞身跌了出去,“咣”的一下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冻硬的田地里,死了。
另一汉子一看不好,大叫着拔腿就跑,我哪敢放了他?急追上去,飞起一脚踹中了他的后背,那小子惊叫着一头扑在了地上,连连抽搐了几下,也不动了。
“快,把他们拖进那屋里去!”三麻子坐在地上呼哧着,命令道。
我不敢耽搁,急三火四地把俩尸体连抱带拖地弄进了那间尸屋。
三麻子也跟着蹦了进来,可那屋门昨晚已被‘干尸’撞的粉碎,没的掩了。
没了门,这儿就不保险了,肯定会被过路的乡民发现破绽。
“三爷,咋回事,他俩咋进来了?”我急问道。
三麻子却一摆手:“别管这个,我问你,阿云那边有情况没?她跟你说的啥?”
这事我还忘了呢,便急急说了一遍。
三麻子脸色凝重起来,咬牙道:“那王八蛋,果然不出我所料呀,奶奶的!”
我见此,忙撺掇道:“三爷,那咱赶紧走吧,这儿也不是久呆的地方,我领你找个地藏起来,保证让他们找不到。”
“哪儿?”三麻子诧异地望了我一眼。
“就是,就是宋家庄宋郎中家呀,”我有些心虚地道。
三麻子哦了一声,像不认识我似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哎,对了,我不是让你捎些肉汤和火烧吗?咋的了,你没带?”
我心里一咕咚,挠头吭哧道:“带是带了,这不……在小王庄村口,特务搜查,给,给没收了……”
三麻子一听,蹙了下眉头,无奈地道:“这他娘的,快两天没吃饭了,腿都直哆嗦。”
我心里暗暗窃喜,终于又糊弄了他一回。
不料,他忽然又道:“走,赶紧的!”
“去哪儿,宋郎中家吗?好!”我应着,转身就提着他的胳膊往我背上拽。
三麻子手一扬:“去找死?先撤到外围去,再瞅机会进来。”
啥,啥?我一下子懵了。
这荷花还在家等着我呢,我若再不声不响地走了,那她非疯了不可,弄不好会紧跟着宋郎中而去。
我想到这儿,坚决地道:“不行,三爷,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回就是死,我也要去荷花家,咱已经对不住人家了,她儿子死了,宋郎中昨晚也死了,荷花也差一点就上了吊,我,我……”
我说到这儿,禁不住哽咽起来,泪水也汩汩而出。
三麻子见我这样,阴着脸,沉吟了一会,低声骂了句,无奈地道:“大白天的,老子这样,怎么进去?狗多着呢,唉。”
“那,那我先找个草垛把你藏起来,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把你背进去咋样?”我问道。
三麻子悲苦地叹了口气:“咱他妈这是找死呀……”
我知道他是绝不愿冒这个险的,但因我已下了决死的心,他也没力改变了,我的脾气他也是知道的。
因为那头毛驴已吓瘫了,拽起来就又会哆嗦着腿跄倒,没办法,我只好背着他,跑了三四里路,在一个村外的一片草垛里把他放下,遮掩好后,便又急冲冲地返回了荷花家。
其时,天色已近中午,她家里出来进去的人也多了起来,都是乡邻。
宋郎中行医几十年,这点人脉还是有的。他的遗体也被装进棺材里,停放在了外屋迎面的北墙根下。
荷花见我回来了,忙把我拽进里屋,让我套上白大褂子,脑袋也缠满了白布,叮嘱说我是以娘家侄的身份来的。
眨眼就成她侄子,而且还不是亲侄子,这辈分,凑合着吧。
我穿好了孝服,跪在棺材边,低着头,以孝子的身份迎送来吊唁的乡民。
他们进门都是先哭喊一声,接着跪下磕个头,然后起身走人。当然还要放下点黄草纸,算是对逝去人的礼点吧。
我呢,不论谁进来,我都要跟着嗷嚎两声,跟着磕头,以答谢他们。
这样直到傍晚,家里才安静下来。
天色黑了下来,荷花也掌起了煤油灯,放在棺材前的一个凳子上。
昏暗的灯光映在墙壁上,光怪陆离的。
忙活了一天,我们也都累了。
她去外面关上院门,回屋用锅灶把早晨我带来的肉汤和火烧热了热,端到里屋炕上,让我吃。
我惦记着还在几里外的某个草垛里‘修炼’的三麻子呢,他都快两天没吃饭了,这又冷又饿的,不知能经受住严酷的考验不。
但这时候天刚黑,我也不敢去接他,就和荷花每人吃了一个火烧,喝了点肉汤,剩下的又放到锅里给他温着。
屋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人,噢,还有外屋的一口棺材。
我和荷花坐在炕沿上,对着煤油灯陷入了沉默。
我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是对未来的忐忑?还是憧憬?
我轻声问了句:“你在想啥呢?”
荷花勉强咧了下嘴:“没……”
灯光下,她的面容更加楚楚可怜。我心下一颤,忍不住把灯往炕里移了移,身子挪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搂住了她。
“你真的会带我走吗?”荷花偎在我怀里,柔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我跟我三爷说好了,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丢下你,生一起生,死一块死……”
荷花静静地听着,依偎着我更紧了。
我双手捧起她的脸,四目相对,把嘴唇慢慢地贴到了她的唇上。
突然,她身子猛一颤,挣开我,下意识地回头瞥了眼外屋的那口棺材。
她是顾忌尸骨未寒的丈夫。
我瞅了眼,见昏暗的灯光中,那棺材摆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感觉有些诡异,棺材轮廓影在北墙壁上,遮了大半阴影,好像也有些变形。
我忙下去把房门掩上,站在炕下,抱住了她,俯身吻向了她的唇。
她迎合着亲了亲,小声道:“以后再……好吗,现在我,真的没心情……”
这个,我理解,应道:“嗯,别担心,我不做,只是......”
我说着,把手从她的衣襟下探了进去,她轻嘤一声,软软地仰倒在了炕上……
就在这时,只听外屋“咣”的一声巨响,惊的我们猛地一哆嗦,她嗷的一声坐了起来,死死抱住了我。
我一手被她紧拽着,一步抄到房门边,大着胆子冲外面喊了句:“谁?”
外面没任何应答。
我心里暗暗紧了起来,把头慢慢靠近门缝,小心地向外窥望起来。
只见那口棺材摆在那儿纹丝不动,只是映在墙壁上的影子在不停地变换着轮廓的大小,似和一股肉眼看不见的势力在拼力纠缠,搏斗。
我头皮一阵发麻,又把眼光慢慢从棺材那儿,一点一点地向外移动,当我的目光触及到屋门的一刹那,脑袋轰地一炸,整个身子瞬间僵住了。
因为,那原本关着的屋门,竟……大开着,且,还在来回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