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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伙计把火炉生起来,屋子里顿时一片暖烘烘的,火炕也热了起来。
这时,那胖掌柜的也挎着个食盒,提着一坛子烧酒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我和三麻子忙在把身子往炕头里挪了挪,等掌柜的把食盒里扒鸡、酱肘子、烧鹅等菜肴摆下,也脱鞋上了炕,三人就吃喝起来。
我突然发现,我的酒量竟变大了,原来一碗白酒下肚,脸就会热起来,喝两碗,头脑就会晕乎,可跟着他们连干了三碗,竟屁点事没有,脑子反而更清醒了些。
心里暗暗琢磨,难道那个副舵主是个酒鬼?我娘,我可不愿成为那样的人。
而三麻子和胖掌柜的三碗酒下去后,一个脸红了,一个脸白了。
红的是三麻子,小眼也眵目糊地透出了醉意,胖掌柜的虽然脸白了,但眼睛却红了。
两人互相推让着吃了些肉食后,趁着我给他们倒酒的时候,三麻子不经意地把话题引到了镇上的驻军那儿。
胖掌柜的一听,来了精神头,啪的拍了一下胸膛,道:“老,老哥,兄弟我跟你说,说实话吧,我不是吹,这镇子上没,没有啥事我摆不平的......”
我一听,不由一阵暗笑,看来这伙计也是个大忽悠,若啥事都能摆平的话,就不用在这开个半死不活的旅店了。
三麻子却不这样看呀,他表情极为信服地点了下头,道:“兄弟,其实你不用说,哥哥我就看出来了,乍一进店,一打眼,哥就知道你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真事咋的?”胖掌柜一听大喜,一伸大拇指,“哥你真厉害,你从我哪儿看出来的?”
你娘,大忽悠碰上小忽悠,我估计不用三个回合,三麻子就会把胖掌柜的忽悠到桌子底下去。
果不然,三麻子见这伙计跟自己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就随口说开了。
先从他的脑门,然后眉毛、眼睛、鼻子、甚至胸膛上有啥痣子等,都引经据典地说了一通。
把那掌柜的说的目瞪口呆,五体投地,可不是咋的,先不说别的真假,就那胸膛上的痣子,便让胖掌柜的激动了半天,并敞开衣襟让我们验证了。
我晕,三麻子怎么会知道他身上那地方有痣子?
后来三麻子告诉我,人脸上有啥标记,人体相对应的地方就会有,说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我也不知道真假。
接着,在三麻子的引导下,那掌柜的把镇上,县上的有实权的人物,都数了个遍。
这个,只要在这地方住上几个月,一般人都会知道。
可我们刚来,急需这些信息呀。胖掌柜的无意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他说,小黄庄镇上的日军只有两个人,皇协军却不少,最高长官是连长,叫温大顺,这伙计不好女人不好喝,只喜欢赌钱......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关心的是我表叔梁大牙,难道因“大花瓶”事件,他被免职了还是被鬼子杀了?
可三麻子说过我们是第一次来这儿,我也不敢直接问呀。
就在胖掌柜的连吹带蒙,说的唾沫星子四溅的时候,三麻子开口问道:“兄弟,那温连长在这儿几年了?”
这话问的没水平,鬼子侵华总共才一年多,你说伪军连长连毛带屎地他能来多少日子。
不过,三麻子这话却引发了胖掌柜的感慨,他叹了口气道:“姓稳的呀,今年正月才来,还不到一年......”
“那以前谁是这儿最大的官?”三麻子眵目糊地问道。
胖掌柜道:“去年?去年是个姓梁的,外号梁大牙,他呀,人不错,就是太那个,整天逛窑子,呵呵。”
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们现在想知道的是他的去向。
“噢,”三麻子眨眼道,“那样的,早晚都的死在女人身上,太贪了伤身呀。”
胖掌柜的呵呵一笑:“那是,那是。”
你娘,急死个人了,我表叔到底咋样了,你倒是说呀。
“他那么折腾,没得花柳病?”三麻子坏坏地笑道,这是在套胖掌柜的话。
“谁知道呢,”胖掌柜的也咧了咧嘴,“不过他有更好的地玩了,呵呵。”
三麻子不接话,而是疑惑地望着他。
终于,胖掌柜的吐露出了梁大牙的去向:“人家高升了,去县城当了个副营长......”
这话一出,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谢天谢地,我表叔没因我的事而受连累,那就好。
一个谜底解开,还有个更大的谜底亟待破解,那就是‘龙种’的事。
不过这个,三麻子是不感兴趣的,而我又不能在他面前提,再说这事胖掌柜的也不一定知道。只有慢慢来吧,唉。
酒足饭饱后,胖掌柜的眯眼嬉笑着对三麻子说,女人已联系好了,让她们来吧?
三麻子醉醺醺地摇了摇头说喝大了,也太累,等明天晚上吧。
我靠,这家伙,净特么忽悠的我心里还一直挂记着呢。
胖掌柜的一听,有些不乐意了,良家妇女不是暗娼,即使暗娼约定好了也不能失信呀,否则得拿违约金的。
我不顾三麻子的心情,跟胖掌柜的道:“叔,既然您跟人家说好了,那就叫她们来吧,要不真不好。”
胖掌柜的一听,脸上又有了喜色,忙点头:“就是,来了你们不跟人家那个,说说话也算那么回事,咱也不差那几个钱不是?”
我俩‘情投意合’地说话的工夫,三麻子却响起了鼾声。
这连说话都没的说了,胖掌柜的傻眼了,我蹙了下眉,从兜里摸出一块大洋,冲胖掌柜的低声道:“今晚就算了吧,明晚再说,这是订钱,您先拿着。”
胖掌柜的见是明晃晃的大洋,小眼又立马亮了,忙双手接过,点头哈腰地谢了,屁颠屁颠地出了门,回身带上。临消失,还冲我伸了伸大拇指。
我失落地铺开被褥,把一幢被子盖在三麻子身上,脱衣吹灯。
刚躺下,三麻子突然头对头的低声对我道:“明天,你进城去打听一下。”
我靠,这家伙是装醉假睡呀,我一愣:“打听啥?”
“你表叔,”三麻子附在我耳边,满口哈着臭烘烘的酒气,“最好能跟他再巴结上。”
啥,啥?再跟他联系?那不自投罗网吗?我们虽然是亲戚,他对我也不错,可毕竟人家是鬼子的人,去年那事还不知放没放下呢,这又......
我刚要拒绝,三麻子又道:“你不是还惦记着那‘大花瓶’的事吗,他肯定知道。”
麻子呀,麻子,你狗日的算是把我看透了,我心里想啥,都瞒不过你,唉,这,我就不能拒绝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吃了店伙计送来的玉米粥和馒头加小咸菜。
三麻子让店伙计把掌柜的叫来,说我侄子要进城看看市场行情,准备买些货物带回去贩卖,但因没良民证,怕进不去,你看看该咋办?
胖掌柜的因为得了好处,也认为我们是财神爷,小眼一眨巴,说这个好办,我把小伙计的良民证给他用一下就行,反正两人的年纪差不多,模样也差不离,糊弄过去就行了。
而后,掌柜的又问需不需要托他买两张证件?这样以后来了也方便。
三麻子答应了,又给了他一块大洋。
掌柜的双手捧着就撩了趟子。
三麻子让我关好房门,从怀里掏出十多块大洋和一个金锞子,让我塞到怀里,叮嘱了几句,然后带着那店伙计的良民证就出了门。
刚走到街上,我突然想起还不知道那店伙计叫啥名字,是哪个村的,这若被守城门的鬼子伪军一问,跟证件上写的牛头不对马嘴,岂不露馅了?
忙又返回店里问了,掌柜的觉得不大放心,又给了我一顶破狗皮帽子戴了,这才扛着根扁担上了路。
这小黄庄镇距离德县县城有几十里地,路上虽然遇到了好几拨鬼子伪军,但因我是有良民证的人,心里也就不太虚,步子也快,近中午的时候,我终于来到了德县县城外。
望着那高大的城墙,想想一年前老子还在这儿牛逼闪闪地,如今却只能当个卑微的乡巴佬来胆战心惊地进去,心里是五味杂陈,唉,这他娘的,越混越倒退呀。
我随着进城的人流来到城门口,点头哈腰地让两个伪军检查了证件,顺利地进了城。
进到城里,我就如鱼得水,街道哪儿通哪儿,叫啥路名,我都溜熟。
不用打听,就扛着扁担三转两转来到了伪军所在的那条大街上。
远远望着队部门口持枪站着的几个伪军哨兵,我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怎么过去说?
若贸然过去问吧,万一哨兵再仔细盘问起来,我这嘴巴是对付不了的,还有,即使放我进去,万一院子屋里有混杂的人员或老熟人认出我来,梁大牙也就不敢徇私情了。唉,还是蹲在路边墙旮旯里等着梁大牙的身影出现吧。
那样,直接面对面,也许还好点,即使他见到我突然变脸,估计也就是假装不认识,呵斥我句,让我滚就是了,不会大义灭亲的。这样,我不但能保住命,也能知道我和三麻子来这儿的危险指数了。
我想到这儿,便扛着扁担,把狗皮帽子压到眉骨上,只露半张脸,溜达着走到一墙根下,抄手蹲在地上,观察起过往行人来。
其时,正是吃中午饭的时候,路上行人不多,我也不敢老在一个地方傻呆,怕别人起疑。
就蹲会,起来溜达会,这样又过了约半个时辰,街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伪军大门口陆陆续续进出的人也多了,有几个伪军扛着枪来换岗,也有仨仨俩俩在街上饭馆里吃饱喝足后,或骂骂咧咧或嘻嘻哈哈地往大门里走的。
这个时间点,我是不敢马虎的,就靠在一棵树下,频频偷眼观察着那边的情况。
不大一会儿,我忽然发现有个军官带着俩士兵,大摇大摆地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我心猛地一紧,那,那军官不就是我表叔梁大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