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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宝领着我进了警察局小楼,来到一层最西边的一个房间。
推门进去,见屋子不大,门口墙角处堆着一些扫帚破水桶啥的,迎面是一个破了好几个洞的旧沙发,其他再吊毛没一根。
这不就是打扫厕所的储藏间吗?
我转眼看了一遍,故作惊讶地问:“这就是你的办公室?”
宋小宝呵呵一笑,道:“临时休息的地,凑合着坐吧,等以后咱哥们闯好了,上面哪个屋子大,就是咱的办公室。”
看来这小子野心不小。
我并不坐,而是站在那儿双手插在大衣兜里,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他。
宋小宝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我:“哎,兄弟,你家是哪儿的,叫啥名字?不是俺村的吧?”
我点了下头:“我姓马,青州人,来济南做生意,跟你爹娘熟悉,所以他们才让我给你捎来包裹。”
“噢,做生意?”他似乎对我姓啥,哪里人,和他爹娘怎么认识的,都并不感兴趣,唯独对我的商人身份听进了耳,“做啥生意?赚钱吗?”
宋小宝问完,又上下打量了着我。
我呵呵一笑,持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态,眯眼看着他,反问道:“你缺钱吗?”
“靠,”他双手把裤兜一掏,“哥们现在啥也不缺,缺的就是银子,你有?”
他说着,冲我露出了渴望的目光。
我嘴角微微一抿,顺手从兜里摸出几块大洋,在他面前一展,道:“你先拿着,没了再找我。不过这事你可别跟你父母说,他们叮嘱过千万别借给你钱,免得你出去胡作。”
这小子一见大洋,眼睛都放了光,忙一把挖过去,捏起一枚猛吹了口气,贴在耳边听着,眼就眯成了一条缝:“好好,大哥,恩人呀,小宝我永世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哥,明天,不,今晚上,兄弟我请你吃饭,窑子铺里,美女作陪,行不?”
他说着,就把几块大洋揣兜里了。
看来他是真高兴昏了,我一蹙眉,道:“你有时间吗,有的话,我请你,哥不差钱,呵呵。”
宋小宝一听,更乐了,连说有有。今晚就在经二路东首十字路口等他,他保证八点前赶到,载着我一块去“怡红楼”喝酒。
我要的就是这个,忙应了,又和他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往外走的时候,他跟在后面替我把大衣领子上的头屑弹了好几次。
这小子,攀上我这个‘财神爷’了。
回到宾馆后,我跟三麻子做了详细的汇报,包括看到一枝梅的事。
他眯眼听了,一言不发,就那么保持着僵硬的表情,眼珠半天不动一下。
我知道他是在想计策,便起身去了卫生间,仔细想想晚上的约会,暗暗打定主意,绝不能碰女人,起码不在宋小宝面前碰,否则,一旦被他说漏了嘴,让他娘荷花知道了,非气疯了不可。不管咋的,也得要在她儿子面前装成个‘老实人’啊。
从卫生间回到卧室,见三麻子的眉头已舒展开来,他应该是有了计策。
果然,我刚坐到床沿上,他便抬头冲我问道:“一枝梅是一个人吗,还是和那个小红一块?”
我道:“只她自己,没小红。”
三麻子转了下眼珠:“难道她俩走散了?还是……”
“三爷,”我心有余悸地道,“咱可不能再让她们抓着了,要不不但你的仇报不了,咱也得遭老鼻子罪了。”
我说到这儿,脑子里闪出了在镇子外那间小破屋里挨的揍,头皮不由一麻。
不料,三麻子却呵呵一笑,冲我道:“不,既然咱看见她了,就得主动联系她……”
我娘,我心里猛地一紧,张嘴瞪眼地看着三麻子,半天没反应过来。这躲避还来不及呢,还要去找她?这不是瞪着眼去找死吗?
不等我开口,三麻子就说出了全盘理由:一:我和宋小宝接触,交朋友只是第一步,但他绝不会也不敢把我带到黄金宝家里。
二:我们即使摸清了他们的出行规律和车行路线,也不敢在大街上袭击,否则,姓黄的死了,我们也逃不了。
只有跟宋小宝混熟了,再瞅个机会向他推荐个女人,去黄金宝家里做佣人,打入他们的家庭内部,我们也就能以探亲的理由混进去了。而一枝梅的突然出现,无疑是一大喜讯。
至于最后怎么做到天衣无缝地让那个姓黄的死去,而又不被日本人和警察局怀疑,这还需到时见机行事。
保全自己,杀死仇人,是三麻子的既定宗旨,否则,他就不会出手。若跟仇人同归于尽,只有傻子才那样干,何况这黄金宝只是麻子几个仇敌中的一个边缘人物呢。
我听完了他的理由和计谋,想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但对于主动去联系土匪婆子一枝梅,打死我也不敢。
三麻子火了,说不找到她,咱这复仇计划的难度就会加大。
我才不管呢,那姓黄的也没把我怎么的,老子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罢了。拧着脖颈不叨叨。
麻子见我犟劲真上来了,反而没气了,看着我,平静地道:“唉,你不愿找她也行,咱只好在路上杀死那个王八了。”
我眨眨眼,咦?不对呀,你不是说在路上袭击他,我们会暴露吗,这咋又……
“三爷我已经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三麻子说开了熊话,“早死几年,晚死几年都一样了,两眼一闭,那还有啥仇人不仇人的,关键是你小子,年轻轻的,正是长身体,娶媳妇的好时候,这一旦没了命,就是到了阎王爷那儿也会屈的慌……”
我靠,这杂种这不是在逼我吗,不管咋的,老子是不想死的,还有玲花、荷花呢。
我见他撒了赖,就只好粗声道:“那好吧,我若在街上遇见她或小红,就把她们领来,行不?”
三麻子却并不领情,紧逼道:“不是遇见她们,而是要特意满街串巷的去找她们,明白吗?”
唉,既然已经到这地步了,偶遇和特意寻找,是一码事了,反正都的见她们。我只好愁眉苦脸地应了。
晚上,我又把三麻子要了二十块大洋,加上白天剩下的十几块,兜里总共有三十多块了,这些钱,足够在济南府任何地方作一晚上的了,就是娶个黄花大闺女也用不了。
揣着这么多钱,我腰杆自然硬了,出门叫了辆黄包车,一路向宋小宝说的经二路奔去。
其时,已是晚上七点多一点,华灯初上,路上行人却不多,不时有鬼子的巡逻队跟木偶似的,扛着明晃晃的刺刀,“咔咔”地与我们擦肩而过。
现在对他们,我是不担心的,因为老子有良民证!而且这身打扮,跟告示上的照片模样有天壤之别,当然也不担心再碰见一枝梅了,呵呵。
内心无虑,神情就爽,那黄包车夫也给力,没多大会儿,就到了宋小宝说的那个地方。
我下了车,给了车夫两毛钱,他千恩万谢地又拉着车跑买卖去了。
冬夜的济南府,还是冷风嗖嗖,我在十字路口站了会,没见有黑轿子的影,觉得老呆在一个地方怕引起鬼子的怀疑,加上脚也冻的痛,便沿街在周边溜达起来。
走到路边一电线杆旁,突然从黑影里闪出一个人影来,我心猛地一紧,忙细看,见是一个打扮妖冶,涂脂抹粉的女人。
“先生,去哪儿呀?”那女人笑着,扭着腰肢就近了前。昏暗的灯光下,那白脸红嘴格外瘆人。暗娼?
我忙摆手:“走路,不,等人。”
这时候,我可不想鼓捣这些破事,更不愿招惹她们。
“等谁呀,等妹子吗?”那暗娼用眼睛瞟着,就堵住了我的去路,娇滴滴地道,“玩玩吧,妹子很多天没男人搂了,怪憋的慌,放心,俺的功夫可厉害了,包你爽死,嘻嘻……”
她说着,伸手就要摸我的胸口。
我娘,这么野?
我转头就要往回走,却一下子愣住了,因为,我身后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
“你们……”我懵了。
“伙计,赏个脸,跟那妹子玩玩,放心,老子不讹你,一晚五毛钱,开着你乐,”一光头大汉乜斜着我,继续说道,“若不给面子的话,老子……”
他刚说到这儿,另一汉子刷地从腰里亮出了一把尺八长的砍刀,冲我恶狠狠地晃了晃。
这他娘的坏了,不但今晚的大事办不了了,而且兜里的钱也要被悉数挖空,更关键的是,小命保不保还是个未知数呀。
我吓昏了,转头四望,虽然路上有人经过,可没有敢管闲事的。
咋办?赶紧装孙子吧。我忙抱拳,冲俩歹徒求道:“大哥,大哥,小弟确实有事呀,今晚真没工夫,要不,我,我给你们五毛钱,行不?”
我说着,就伸手往兜里摸索,孰料,因为太紧张,手也哆嗦,指头一碰兜里的那些大洋,一阵悦耳的碰撞声就响了起来。
我暗暗叫苦,急三火四地摸出一块大洋,伸手递向其中的一个汉子:“大哥,一,一块了,您,您俩去喝个酒,我是真没工夫呀……”
俩汉子却不接了,彼此一望,眼里就露出了杀机。
完了!他们这是要杀人劫财呀。
我脑袋轰地一炸,转身刚要跑,俩汉子飞身扑过来,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
“蹲下,别动,动就特么捅死你!”一汉子低声吼着,砍刀就顶住了我的脖颈。
咦?看来他们只是想要我兜里的钱,不要要我的命呀,否则,也不会说让我别动。
我忙缩着脖子道:“好,好,大哥,我不动,钱在兜里,您千万别杀我呀,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呀……”
现在我啥也顾不得了,只要能保住命,钱没了可以回去再跟三麻子要,大事今晚办不成,明晚再办,一切都是次要的,只要他们别杀我就行。
“老实点,起来跟我走,特么敢吆喝一声,老子就地捅死你个杂种!”一汉子威胁着,擒着我的胳膊就提了起来。
另一汉子猛地踹了我屁股一脚:“快走!”
两人一边一个,架着我就往前走去,而前面是一片黑漆漆的盲地。
此时,我终于明白过来,他们这是要杀人灭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