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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上一章标题,应该是第二百三十三章,股票骗局,也没法改,就只好这样吧,==)
闻声,蔡乃煌竟然身子一颤,三五个瞬间,脸上的血气便飞速散去,早已经没了人色。
如果说蔡乃煌方才还心存了一丝侥幸,指望新总督初来乍到,与情不明,但现在,他再没了任何轻巧念想,事到如今,他只得感慨起这次的超级危机,如同一个无底洞一般,不但让整个上海滩的金融秩序毁于一旦,也让蔡乃煌的身家性命卷了进去。
如果不是穿越的身份,叶开也许也会小觑这次股票危机,史无前例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破坏力,它的后果便要了大清国的半条命,此事尘埃落定后,不到半年,一个古老帝国就此崩盘。
这一场因橡胶股票爆发的金融危机,几乎可以用疯狂来形容,甚至,与其说是金融危机,不如说是一场骗术拙劣的金融诈骗。
自从资本这只巨兽随洋枪洋炮进入中国,庞大的市场,就让那些“西夷”眼红,占世界四分之一的人口,足以让任何狂想成真,这才使他们义无反顾的开辟租界,让成批成批的外国银行入驻中国,洋行和本地钱庄,构成了旧上海的金融生态,同时也是远东地区最大的金融中心。
1886年德国人卡尔·本茨汽车后,种橡胶树割生胶生产轮胎随之成为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里众人瞩目的高科技产业。世界对天然橡胶的需求急速扩大,但受制于气候、土壤及树木的生长周期,橡胶的生产却不能急速扩张,因此橡胶的价格就在上升通道里奔驰起来。
于是乎,有人就盯上了橡胶生意,以及生意所必须的资本。
东南亚是橡胶的理想种植地,由于离中国近,又有大量华人华侨分布其间,因此,欧洲人在东南亚的橡胶园喜欢把总部设在远东最大的金融中心上海,以便融资,在1903年,英国人便首先在上海开设了一家以经营橡胶园为主业的兰格志拓植公司,外国公司纷纷来到上海,到1910年,列强在东南亚开发橡胶的公司达122家,其中把总部设在上海就达40家。一些洋行在门口高挂“代客买卖各种橡皮股份”的牌子,吸引各路人等前来炒作。
这些公司鱼龙混杂,有的已在当地购买了橡胶园,只需等待出胶甚至已经开始出胶;有的刚刚购买土地,树苗还没种下去;也有的根本没去过东南亚,只是在地图上找了几个名字,就开始在上海招股。他们一般都是先取得驻上海的外国银行的支持,然后在报纸上大做广告,极力宣传公司的美好前景,并声称它的股票可以在外国银行按票面价值押借现款,从而不仅赢得上海华商的信任,连在上海的洋人、洋行也大量卷了进来。
洋人不停地把伦敦的市场行情传播到上海:一家公司发行100万英镑的股票,结果半小时即告售罄;一种面值10元的股票,最高时涨到180元;另一种面值100元的股票,最高时涨到700元。这类行情极大地刺激了上海投资者的信心,从而推动上海橡胶股票的疯涨。宣统元年12月1日,兰格志公司的股票为920两,到次年2月19日便上涨至1675两,另一家橡胶公司地磅公司的股票宣统元年1月10日是25两,一个半月后即涨到50两,不少人实现了一夜暴富的神话。
在如此利好的刺激下,有些人甚至还没弄清橡胶为何物,就已投身这场股票大潮,当然,这场骗局中,陷得最深最惨的,要数上海的本土银行业——钱庄。
短短五年内,上海最大的十几家钱庄,先后多次购买橡胶股票,总计达1500万两,在钱庄的示范之下,商家、个人也纷纷加入到炒股大军中来。因为贪图高利,很多人抵押了房产、首饰、衣物尤嫌不足,又向钱庄贷款,而钱庄为迎合这股风潮,心甘情愿的掏出银子,甚至有部分自诩视野开阔的人,觉得在上海买还不够,又兑款去伦敦买。
买票风潮迅速蔓延到了天津,汉口等内地城市,最后凡是洋行钱庄所在之地,无不有贩卖股票之处,中方在这轮交易中,投入上海的资金总数超过2700万两,投入伦敦市场的资金大概1400万两,两地加起来达4000万两之巨。
即便如此,这个泡沫还是不断地膨胀着,市面上甚至拿股票当现金用,而无论是私人,商家都酣睡在橡胶美梦中,当地政府也不例外。
作为苏松太道道台,蔡乃煌掌管上海地区财政大权,橡胶泡沫不断上涨时,曾秘密将庚子赔款所要缴纳的190万两官银存进了源丰润、义善源两家钱庄内,加上其他官款,共计达255万两,本想着借着这股东风赚一笔大钱,却没想到,如今泡沫崩溃,钱庄濒临破产,这些钱八成要打了水漂,一旦消息报漏出去,他除了承担地方官失责的罪过,还要担负私自挪用官款的罪名,整整255万两,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蔡乃煌!你私自挪用官款,多达百万之巨,就凭这一项,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叶开忽然厉声大喝,蔡乃煌脑子里一片空白,天昏地转,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一旁的李平书也浑身颤了一颤,这么大的事,蔡乃煌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包办。
“下官糊涂!下官糊涂!”
事到如今,蔡乃煌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声喊饶,可喊饶有什么用,这么大一笔强,自己怎么凑也凑不齐,更别说累以千万两计的钱庄窟窿了,谁教自己撞到了总督的枪口上,十有八九朝廷已经知道了。
“糊涂?”叶开戏笑一声,“刚才,蔡大人,李董事可不像糊涂的样子啊,这谎话说起来一点也没出什么漏子,可怜你二人祸到临头,居然还巧言令色,企图蒙骗本督,真是大胆至极。”
叶开凝视片刻,如今这二人已是火灶边的蚂蚱,熟了半边儿,只要此事散出去,死一万次不是一句空话。
“大人!大人..”二人泪不成声,即便求饶也觉得希望渺茫,心想这些死定了。
“起来说话,都是朝廷命官,成何体统!”
叶开厉声训斥,片刻后,神情却是稍稍舒缓,随后说出的话,如同救命稻草般,让面前抱着必死之心的二人,恍然之间,嗅出了一丝活命机会。
“你二人再糊涂,也应该知道本官为何单独把你们叫进衙内,都起来,这里没有别人,说的话传不到外人耳朵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