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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媛养生馆二楼贵宾房,内设四张软榻,中间搁着六尺长,三尺宽,及膝高的茶几,上放各种果盘及一盅养生汤。
在茶几下的抽屉里,搁着一些西凌女子拿来打发时间的小游戏或是一些民间爱情故事的手抄本。
宾客来时,既可享受推拿、针炙排毒,亦可泡药澡滋润肌肤。就算什么也不做,也可以享受养生馆特供的排毒养颜粥,相熟的人在厢房里说说话,玩玩游戏,或是看看在外面书社极难寻的手抄本故事,过一个美妙的休闲下午。
此时,厢房内焚烧着一种来自外番的异香,这种香偶尔闻一些,可让人双靥生辉,眉眼生色,是郝海菁去外番采购一些民族服饰时,当地土著所赠,说是妇人三五天燃一香,可催发情欲,在床第间更显奔放。
钟亚芙知道这种香其实就是媚香,只是成份相对轻,一般是外番的大户人家买来增加情趣用的。初时,她很排斥,但抵不过郝海菁的怂恿,用了两三次后,果然在行欢时,女子体内易生律,添了些许的畅快。
所以,每回来了,看到郝海菁燃异香,不再阻止。
刘氏闻着扑鼻而来的异香,脸色一红,嗔道:“把香捻了。”
郝海菁哪里肯依,一把将她拉了进厢房,指着半趴在贵妃椅上的钟亚芙,邪笑道:“殿下都不嫌弃,说是用得极好,你害什么羞,又不是黄花闺女。”
钟亚芙闻言,低低笑开,转首,瞧了一眼,“海菁,你还真别说,她如今跟黄花闺女还真没区别,只要换个发髻,谁敢说她已是三十妇人?”
钟亚芙是一语双关,明是说刘氏如今容貌变得年轻,实则说她与谢晋成的关系成了茶友。
刘氏生性毕竟腼腆,闻言,也不知如何回应,脸上热辣得厉害。
在以往,打死她也不相信,原来杨夫人还有这一面。
郝海菁这一阵刚从外番回来,听了此话极为吃惊,“怎么,你还没原谅你男人?”
郝海菁合离后,日子虽然过得顺风顺水,可她与钟亚芙一样,建议刘氏放下过往,和谢晋成好好过日子。
只不过,钟亚芙想法是,刘芝是自幼受儒家思想教诲,她要合离,首当其冲的就是谢刘两个家族的反对,就算是谢老夫人,嘴里说得再温婉,但心底肯定希望刘氏能给他儿子一个机会。
且,在很多人心理会认为,谢晋成不过是孤身在外,纳了一个妾罢了,又不曾做出宠妾灭妻之事。所以,两人合离,恐怕更多的人心会向着谢晋成。
加上刘氏对谢晋成感到失望,却并非情尽,而谢晋成又有反悔之心,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
如果真要合离,将来刘氏再寻他嫁,恐怕以她是谢良媛母亲的身份,在西凌,无人敢问津,就如她钟亚芙,当年何偿不是意难平,可最后,还是原谅了杨邹琦。
郝海菁能恣意过的日子,她们这种身份的未必适合。
就算是刘氏愿独自终老一生,可细想想,又有什么意思,漫漫长夜的孤寂,谁来陪她渡过?
郝海菁的想法则是,除非男人差得令人发指,否则,千万不能便宜了郦海瑶,让她有扶正的机会。
就算再难忍,也得先忍着,等那郦海瑶反孩子生下时,名目张胆地夺其之子。
刘氏没接话,她心里其实有主意,与谢晋成之间,还不到合离的地步,毕竟合离并不是两个人的事,真有风吹草动,恐怕她父亲第一个就会站出来反对,而她,也极舍不得谢老夫人,不希望让老人晚年还遇到这种添堵的事。
但如此轻易的原谅,她心里极难接受,尤其是想到自己十多年的青春守候,换来男人带着妾氏回归,心里凉飕飕,空荡荡,无从安放。
郝海菁见刘氏不吭声,也不追问,走到一旁的案桌上,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后,一件浅紫的的锦袍露了出来。
裙子未展开,刘氏已然惊叹出声。
要知道女子的衣裙在春秋季时,最能体现出美感,到了冬季,天寒地冷,人显得极为臃肿,因此,穿什么都少了几分妩媚,可这一件不同。
郝海菁居然用锦缎和轻纱相结合,缝制出超大的裙摆,腰身则用一条两掌宽的腰带,束出纤细的腰身。
“这款式,在西凌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穿。”郝海清洋洋得意,“我这一趟去外番,收获颇丰,除了进了一批不错的毛皮外,还看到一群碧眼的女子,她们身上所着的给了我灵感,我相信,今日你要是穿到法会上,一定最受瞩目。”
“试穿一下,让我瞧瞧。”钟亚芙慢慢支起身,单手托颐,一脸兴致地道:“好看的话,帮我赶一件大红色,过几天我送给太后娘娘。”
过几日是沈千染的生辰,她礼物虽已备妥,但总觉得不甚满意,瞧这件衣服倒是不错。
郦海瑶被刘氏几句话弄得心情灰暗,再无兴趣亲自上阵,为顾客化妆,进了大堂后,既使看到所有的妆台都坐满了人,还有十几个在那里排着队,心里亦堵得慌。
招来大堂伙计,吩咐她需要注意的事情后,提着裙裾上了二楼。
二楼的厢房式的,专门给贵女贵妇享受,初时只隔了六间出来,后来,生意愈来愈红火,郦海瑶便将空间弄小,六间成了十二间。
今天日子特殊,间间爆满,楼道的椅子上还坐了十几个仕家的小姐在等候。
郦海瑶不敢怠慢这些人,走过去时,一一和人打招呼,还适当地给了建议,方走进了楼道中的最后一间厢房。
这是她自留的体息室。
郦海瑶进了厢房,关上了门,将身后的絮絮碎碎的笑声阻隔开,耳畔沉静了下来,可瞬间,有一种撑不住的疲累纷至沓来,她无力地靠在门上,眼神空洞,手习惯地抚在腹上,嘴角扯出一丝悲凉。
周以晴正盘腿坐在软榻上,着一身雪白的轻薄亵衣,长发披散两旁,眉间一抹殷红如血。
她左耳微微一抖,缓缓睁开双眸,对上了郦海瑶那双空洞的双眼,嗤地一声笑开,“海瑶,又忘了我几次提醒,要宠辱不惊。”
“她变了……。”郦海瑶失神落魄地走到妆台前,缓缓坐下,手指轻颤地抚下脸颊一测,心头如滚过热油,“象脱胎换骨,而我……。你知道她们背后议论我什么?画……。皮。”
“形容得挺恰当。”周以晴气息敛入丹田,披衣下地,走到花架前,拿了干毛巾拭去身上蒸腾而出的热汗,凑近花架上悬挂的菱花镜,看到眉间那坚殷红竖纹,秀眉深锁。
郦海瑶心狠狠一抖,眉目间拧出来的全然是恨,“你还取笑,我现在觉得自己活在炼狱中。”
周以晴从瓷瓶里倒出一少许乳白膏状物,轻抹眉间,盖去那抹殷红后。转身,透过妆台前的黄铜镜里看到郦海瑶脸上时隐时现地狰狞之色,她知道,这艘迎风破浪之船行到了这,她相信,她迟早是掌舵之人,遂,缓缓笑开,“那不是很好?只有自己化身修罗,谁靠近你,谁就要化成灰。”复转身,眉宇间的殷红竟出重重的脂粉中透出。
郦海瑶心血微微荡了一会,转身看着周以晴,缓缓道:“方才,刘氏在楼下,在用激将的方式,让我赴珈兰寺佛法会。”
“你应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趁着她背后的军师不在,我们该出手了。”她是情恸,却不曾智损,刘氏就算容貌脱胎换骨,在人前人后行为举止象换了一个人,但比起经商多年的她,造诣还差了一大截。
这种激将法,十年前她已经不玩了!
郦海瑶将方才在店门前与刘氏的一番对话详诉了一遍,甚至包括刘氏的表情,旁人的对话,一字一句地还原了出来。
最后,嘲笑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她刘氏又是什么性格,没事会跑到这里炫耀,必定有谋算,你说,她们会怎么对付我们?”
周以晴迅速地捕捉到郦海瑶眸中一跳而过的羞愤之色,正色道:“海瑶,如果我猜得没错,今日在法会上,刘氏肯定会给我们下套,做了些损害丽人妆的事,到时候,她们好坐收渔人之利,所以,别把你的情绪浪费在男女私情上,谢良媛不在,那老夫人可精着。”
郦海瑶被戳中心事,沉声不语,走到茶几边,倒了一杯冷水,一饮而尽后,方敛了情绪,淡淡道:“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我一时猜不出她会怎么做,你呢?”
“这个,我一时猜不到,如果我猜得不错,恐怕今天这一局,在谢良媛离开前,就已经设下。”周以晴小脸盈上冷嘲,缓缓道:“当日谢家设宴,谢良媛表面上攻击你,事实上,把你捧得如此高,现在,她该出手把你推下去了,你呀,说你聪明,却经不起刺激,丽人妆分号的事,你步伐太快,恐怕是趁了谢良媛心意。”
郦海瑶好不容易敛下的情绪,又被勾起,烦燥地瞪了一眼周以晴,斥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想一想,我们该如何应对,总不能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之前我们埋下的棋子,这会该是用到的时候,既然刘氏想在佛法会上挑衅我们,我们以趁机反击,到时候看谁更狠便是。”
“总算你松口了,我还想,你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动手。”郦海瑶转忧为喜。
“我最担心的事,她们会以你的身孕拿来说事,那谢老太婆对你腹中的骨肉从不曾过问一句,我猜她是不是知道你假孕,今天佛法会上,就以这事来发难。所以,你今天不能偷懒,要好好把肚皮用妆术化出来,到时候,谢家的人若敢质疑什么,你索性把肚子给她们看,也好让整个西凌的人瞧瞧,她们是怎么亏待你这个妾氏。”
提到这假肚子,郦海瑶心中烦燥,这假肚子不知道要装到什么时候,可冬云到现在还下落不明,无人帮她伪造卖相,既使想装落胎,也无法,只要谢家找个大夫一脉,就知道她不曾有孕。
更可笑的是,“胎儿”一天一天的大了,她都装出习惯了。
“也不知道冬云是死是活。”郦海瑶一屁股坐下来,看着鼓起的肚子,两眼蹭蹭蹭地冒出一股邪火,恨恨地捶打了两下肚皮,“总不能真叫我把这团棉花给生下来。”
周以晴突然吃吃而笑,笑声里带了些诡异的颤音,“生就生,到时候,弄个男胎,指不定,那谢晋成因为中年得子,又回心转意了,比起山萌海誓,男人更在意的是子嗣。”
周以晴言毕,掩了自已的眼角,只觉得心头涩痛难当,她年幼时,只想着一雪家恨,被人蛊惑,去了南皓,准备修习祭师,逆天改命。
后来方知,那条路有多难走。
在南皓,所有的祭师都活不过十八岁,且,修习过程中,容颜早衰,十几岁的年纪,形同老妪,所以,她放弃了,走了修习白衣侍女之路。
白衣侍女,代表着她将自已祭祀给了南皓国的帝王凤南天,是帝王的女人,一生不得婚嫁。
如果被凤南天瞧上还好,有机会诞下龙子。
可她知道,九成九的南皓国白衣侍女皆是孤老一生,无子无嗣。
她的妹妹多数已遭难,而她又不能为家族添后,那到她死时,她的家族,真的是绝了种。
周以晴想到周玉苏在谢家被逼自行落胎,抬首,眸中恨意燎然,“海瑶,这一次,我也要让刘氏坐牢,让谢良媛偿一偿亲人关在狱中的滋味。”
“以晴,”郦海瑶思忖片刻,“我最担心的是,西凌的帝王会不会派暗卫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如果会,那我们这一计,很可能被反咬一口。”
周以睛回以一笑,不徐不急,神情镇定,“海瑶,西凌培训出一名暗卫,价值高过刘氏的养生馆,谢良媛再得宠也是谢良媛的事,皇帝还没闲到把如此珍贵的资源耗在刘氏身上。”
“果然还是郡主殿下有见识。”转瞬,郦海瑶忍不住叽笑,“那刘氏自以为有钟亚芙撑腰,有郝海菁相助,就能顺顺当当,哼,这一跤,让她摔得声名狼籍,看谢晋成还会不会高看她一眼。”
“你该去准备准备了,所剩时辰不多,必需在佛法会前,先下手为强,否则,等她们支了招,我们就被动了。”周以晴清楚地知道,佛法会在西凌百姓心中的意义,所以,既使事发,也无人敢去破坏这盛典。
刘氏肯定也不敢在佛法会过程中动手,必是等法会后,再发难。
那,她就挑在法会前,直接撕了她的脸。
“好。”郦海瑶看了一眼壁上的沙漏,转身离开。
西凌京郊珈兰寺。
珈兰寺位于群山之中,既便是西凌皇城几天前连遇大雪,一片银雪素裹,珈兰寺依旧是枫红碧水两相印,被西凌喻为风水宝地。
珈兰寺香火旺盛,百年不衰,除了风水好外,与频出高僧也有关。
当年的慧能,如今的元清,在民间拥有的圣誊,都是渡劫的高僧。
香火带来的收誉,让珈兰寺不断修缮扩大。
加上兰亭登基后,三次拨银子给珈兰寺扩修,如今的珈兰寺处处是飞阁镏丹的雕梁,赤金的大佛,丈高的铜鼎香炉,是天下第一大寺。
谢家的马车刚至,便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如今的谢家,在赝玉之后,反倒更加风光。
绿莺和百合先下马车,揭了帘,刘氏缓缓步出,霎时,人群沸腾起来,尤其是年轻的少妇及少女们眼睛齐齐亮起,盯着刘芝身上别具一格的衣裙。
一时间,挤在门口处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羡慕,也有人不屑,指着郦海瑶的大肚子,低声嘲笑:“这外表风光,指不定心里都呕出了血,生个皇后又如何,谢家的家业又轮不到女人来继承,将来,指不定便宜了这东越女商。”
“是呀,若不是给逼急了,那刘芝,守了半辈子后院,怎会无端跑出来抛头露面。”
“诶,你们听说没,谢良媛得了重症,南下求医,到现在还没消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真是的,皇上也该到选妃了,这西凌多少的侯门世家小姐等着入宫,凭白冒出个谢家,真是让人服不下这口气。”
蔡夫人早就来了,打听了谢家的马车未到,特意在寺门口等,这会见了,忙迎了上去,“二夫人,您今天真是大放异彩。”
“蔡夫人,我们真是有缘。”
“是呀,是呀,方才,我和几个姐妹一起来,我跟她们说了您的情况,她们现在个个对养生馆有兴趣,改日,我带她们一起到您店里坐坐。”
“自然是欢迎。”
蔡夫人也不好只缠着刘氏说个不停,毕竟后一辆马上,蔡金玉走了下来。
蔡夫人乍见自已小姑子,愣了一下,若不是谢良敏搀扶着,蔡夫人简直以为认错了人。蔡夫人向来知道这小姑子为人爱面子又刻薄,如果不主动上前讨好一番,指不定在刘氏面前会怎么说她的闲话。
她还计划着,象郝海菁一样,拿着自家店里的东西,在养生馆里也要一个专柜呢。
所以,几个疾步就上前,亲亲热热地环住蔡氏的臂膀,“我说妹子,你最近清瘦了不少,是不是有什么良方,教教你嫂子,我这腰呀,肉都快积成堆了。”
蔡金玉矜持一笑,“少吃些,不就瘦了?”
蔡夫人愣了一下,感觉蔡金玉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不对劲,一时半会想不出来。
谢老夫人腿脚不方便,刘氏好不容易与众人寒喧结束,正想扶着老人往寺里走,突然,身上两骑快马飞奔了过来,其中一个看到谢家马车,马上喊:“谢家二夫人留步。”
刘氏微微一怔,转身看是两上官差打扮的年轻人,心里微讶。
谢老夫人精明多了,一看官差上的服饰就知道出事,在官差跑到面前,刚想开口时,谢老夫人便先堵了话,“两位差爷,今天是佛法会,差爷可否请稍待一下,等老身一家子听了佛法会后,自会向差爷请教。”
官差尚未开口,郦海瑶已然娇滴滴地道:“是呀,姐姐的身份可是非同寻常,你们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差,怎好防碍到我姐姐向佛的心意。”
郦海瑶如今和谢家也是差不多撕破了脸,所以,毫不在意谢老夫人砸过来的白眼,又是施施然一笑,坦然地挽住刘氏的手臂,“姐姐,您今年可要好好求求菩萨,保佑保佑一下六小姐,她可是我们谢氏一门的福星呀。”言毕,悄然附耳,语带浓浓讥讽,“刘芝,做生意你跟我斗,还嫩着,还有晋成……。暂时你替我看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乖乖爬回我身边。”
郦海瑶这么一说,原想给个情面的官差也不好退步,只能道:“对不住了,二夫人,您的美媛养生馆涉嫌卖违禁药致人死亡,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一语出,瞬时惊起千层浪。
且,这时辰,刚好是进寺的人流高峰期,加上谢家的马车到来,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违禁药?”刘氏脸色一白,刚想开口,谢老夫人已然握住她的手腕,神情波澜不惊,“这位差爷,可能是有所误会,我们谢家刚涉赝玉的打击,做什么都战战兢兢,好在我这二媳妇肯用心,这养生馆刚开始做,生意就不错,可正是此,难免招来妒恨,怕是有人故意下绊子。不过,您是官府中人,按律查办是公务,我们做为遵纪守法的百姓,自然要遵从,也好,老身也陪你们走一起趟,倒想看一看,究竟是谁眼红,拿人命开玩笑。”
这话,瞬间平息了众人心中的疑惑,以谢家如今的声望,就算什么也不做,也是荣耀一门,怎么可能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
至于谁眼红陷害,想也不想,必定是刘氏身边大着肚子的小妾。
这妇人的店铺与美媛养生馆毗领,正好动手脚。
人群中,有不少养生馆的常客,开始为刘氏说话:“差他,恐怕这事你们要好好查一查了,这养生馆的东西好用着呢,我三五天去一趟,也不见得有什么事。”
“就是,您看刘掌柜自己也在用,瞧她如今的气色,非往日可比,这样的好东西,可不能脏在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手里。”
突然,一个身着白色锦缎棉袍的老妇人突然柱着拐冲到官差面前,哑着声问,“官爷,你方才说,美媛养生馆卖禁药,致人死亡?”
谢老夫人一看到那老夫人发间的白花,一种危机来临的直觉让她感到不妙,顿时觉得头疼起来,眯了眼,眸光突如箭矢般射向郦海瑶。
郦海瑶回以冷漠一笑,那神情赤裸裸写着:你耐我何?
官差见那老妇虽在服孝中,衣饰朴素,但那拐杖上的一颗夜明珠可以直道出老人的身份非同寻常,所以,不敢怠慢,双手一揖,谨声道:“老夫人,上午府衙接到击鼓,有人状告美媛养生馆所售的美颜排毒药后,致人兴奋致死,现在就等仵作验尸。”
“兴奋致死,果然,果然,”老人的虎杖狠狠一拄地,倏地看向刘氏,重重眼睑后尽是怒意,声音带了些镇痛的嘶哑,“好呀,你们谢家先是卖赝玉糊弄天下,现在,又卖假药,弄得我老太婆白发人送黑发人。”
言毕,老人一手攥住刘氏的手,那一双眼睛瞬时如爬行动物的眼睛变得阴沉,“走,别去什么府衙,老身要去告御状,管你是未来皇后他娘,还是什么,我堂堂的钟侯府高门,不能受这样的委屈。”
官差一听钟侯府,脑壳子就大了,这钟侯府可不是普通的侯府,而是与皇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钟氏一族。
钟氏一门因为大侯爷是太上皇授业恩师,因此,一门荣宠。
太上皇兰亭的母亲还是钟侯的嫡亲妹妹钟司芜,如今年岁已高,不问世事,一心向佛,在西凌已鲜少出现。
二侯爷虽然早已身过,但遗下一女钟亚芙,与当今的沈太后是手帕之交。
三侯爷也是一门武将,如今在帝王兰天赐身边任大将军,其夫人,恐怕就是眼前的老妇。因为全西凌皆知,侯爷老年丧子,法事就是在珈兰寺操办。
“老人家,您有话慢慢说,别急。”刘氏本能地想挣开,那老妇手一松,踉跄后退,郦海瑶反应神速,左脚稍一前移,老妇人一脚踩上郦海瑶的足背,身子一时失去平衡,仓促间,想揪一把郦海瑶稳住身体。
郦海瑶却尖叫一声,万分痛楚地护住肚子,委身蹲了下去,那老人本就站不稳,这一下,直接摔倒在地上。
这一瞬间来得太快,令所有人都反应不及,等老人的家眷围上来时,老人早已摔得昏昏沉沉,拐杖滚在了一边。
谢老夫人暗叫不好,这一下等于把矛盾激化了。
刚好自家的轿子就在身边,忙吩咐绿莺帮忙搀扶,又道:“先扶到我轿子上歇一歇,我马上派人去喊个大夫。”
“别……。别动……。我的腰,我的腰……。”老人气喘息息,脸色发白,显然,这一摔并不轻。
“不劳费心,要是我母亲有什么事,我钟氏一门绝不善罢甘休。”老人的家誊更是怒上心头,老人因为丧子,这几天身体状况就不好,这下一摔,岂不是又要出人命。
若说是以往,刘氏遇到此事,必会慌乱,可经历了诸多风雨后,她早已是宠辱不惊,且,方才郦海瑶的小动作并没有逃出她的视线,而对美媛养生馆出售的排毒药剂,她更是有足够的信心。
因为药方出自沈太后之后,而她也一直在服用,不可能会致人兴奋死亡。
这是一局针对她的阴谋,所以,她不但不能乱,反而更要沉着以对,抽丝剥茧把幕后凶手找出来,还谢家一个清誊。
女儿那一句:梅花香自苦寒来,她不会忘,而且,她从不认为,她一个毫无经商经验的妇人,与郦海瑶这种商海里挣扎数年的人相斗,会一帆风顺。
她所凭借的信心,就是邪不胜正。
她既刻脱下外罩的披风,双膝一点也不惧寒地触地,罩在老人身上,同时,握住老人冰冷的手,语声真挚,“对不起,老人家,是我不好,您歇歇气,这地上寒凉,不宜久呆,先到轿上休息一下,好不好。”
当下,老人的家誊中就有一个妇人就指着刘氏的面骂,“你这妇人,心太狠,明知道我母亲上了年纪,还敢动手推人。”进而瞅了蹲在地上哀叫不已的郦海瑶,“这敢情好谋算呀,把我母亲推到妾氏身上,最好撞得她落了胎,一尸两命,是不是?”
话刚落音,突然,一个穿着美媛养生馆服饰的女子从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急勿勿地跑到刘氏跟前,双膝一跪,便是大哭,“大掌柜,您敢紧去店里瞧一瞧,方才有官差来查,结果查出了一种自外番来的艳香,还有几本粉红公子的图册,他们……。”
话未说完,人群已是轰一声议论开,当中,“啪”地一声脆响,伴着男人的咆哮之声,“贱人,拿了大爷的银子,居然去玩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饶是半蹲在地上的郦海瑶也想不到,周以晴的算计居然精确至此,这一下,等的绝不是美媛馆的声誉问题,而是,一旦罪名下来,刘氏除非遇帝王大赦,否则,就要面临流放的刑罚。
事情闹到了这样,已无寰转的余地,官差只能上前,握拳一抱,“刘掌柜,得罪了,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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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极难写,卡得月想吐血三升,求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