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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天赐捧了她的脸,琉璃眸光在暖光下灼灼耀眼,一瞬不瞬,在那诚然露骨近乎剖析的注视下,她竟有些害怕地避开了眼睛,思绪时,拼命提醒自已,别看,别看,看了会中邪的……。看宝宝就好,宝宝又漂亮,又可爱……。
谢良媛拼命妞头,集中精神寻找宝宝的身影,终于在一张大木桌的边缘找到小宝宝的脑袋。
只见小家伙,小脸绷得紧紧,一脸严肃,小嘴一张一合地。
谢良媛正待聚精会神地想听宝宝在说什么,那人伸出两指轻轻扳回她的脸,两指收拢,轻轻一弹,不轻不重地敲在她的额上,“眼睛瞄哪呢?”
接着,他低头吮吻她的颈项,潮湿温润的舌尖灼烧挑逗着她的肌肤,反反复复地中,还不忘呢喃地交待一声,“专注点。”
谢良媛低喘一声,马上闭上噤声,心中暗骂:专注就被你吃了……。不行,宝宝好象要哭了。
花苑中,是宝宝奶声奶气地抗议声,连南宫茉也看不过去,“你让这娃等了快一个时辰,就让他吃一个鸭屁股,殿下,您太不厚道了。”
周舟被小兰君湿湿弱弱的眼神第一次勾起了陌生的母性,忍不住也开口,“公主殿下,您看,你一个人拿着两条鸡腿,要不,给小世子一个?”周舟转首,看到小世子羞羞中带着小期盼的眼神,莞尔地摸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他从杀鸭子开始就忙上忙下,又是帮着拿盐,又是帮着处理小毛,多贴心的乖宝宝。”
小兰君小脸粉嫩嫩地低了头,一副很害羞的样子。
“说好了呀,就一头鸭,一人负责一个部份,本公主负责鸭腿,茉茉你是翅膀,周舟是肚子,头留着给良媛,屁股是宝宝自已第一个挑的。”兰缜平啃了一下右边手的鸭腿,又晃了晃左手上未动过的鸭腿,在宝宝万分的期待下,蓦地啃了一大口左边手的鸭腿,然后,得意洋泮瞥了一眼宝宝,对他眼底的湿气毫不内疚,没办法,谁让这小家伙长的眼睛跟她的皇兄一样,看着他要哭不哭的样子,她心里爽得冒泡。
连吃了几口后,兰缜平拿着帕子抹了一下油腻腻的唇瓣,“宝宝,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是吧!还有动不动就流眼泪,哭鼻子,这样的小孩,会长出长鼻子的。”兰缜平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神情忒认真。
一家伙吃惊地掩住鼻子,一双眼睁得大大,总算把眼里欲滴的泪忍住,蔫蔫地说:“不跟你做好朋友了。”宝宝缩着小肩膀,垂头丧气地把小凳子搬到桂花树下,捏着鸭屁股,慢慢地舔起来。
南宫茉和周舟相视一眼,皆暗叹:多可怜的小世子!这小心灵得受多大的摧残呀。
谢良媛于心不忍,正想扯了嗓门告诉宝宝,厨房里给他留了肉馍,突然——
“嘶”地一声脆响,胸口处一凉,谢良媛深吸了一口气,感到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胸口上。
低头一瞧,刚刚好不容易能站直的双腿一下就软了下去,她的衣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男人从中间撕开,软软分开两边,露出小得可怜的胸……膛!
是的,以她目前发育的程度,权只能称之为胸膛,想升级为胸房,似乎还是路慢慢。
“该死,你能不能不要碎碎念。”压抑下的声音不再那么轻柔,而是有点过于急燥的低哑。
微微抬眸,只见眉宇间染了欲色的年轻帝王,半睁着流彩般的双瞳,如在人间盛开的地狱之花,沐浴在暖阳下,成了人间唯一的绝色。
谢良媛心不规则地乱跳着,想要推开他,她的脑子现在还很乱,她懊恼自己为什么总是被他的情绪所主导,总被迷惑,她还未婚、未及笄,总之,老是这样很不好!
男子水汪汪地透出股氤氲*再次染上怒色,原本想在此一泄心中怒忿,进而洗去她脑子里住进的有关别的男子窗前行欢的画面,可此时,他已然明白,再留在这里跟他磨蹭下去,疯的绝对是自已。
谢良媛内心正万马奔腾之际,身子一轻,被人横抱起,下一刻,袖风扑出的利风,令身后的窗子自然关上,然后,男子抱着她流星阔步地进入内寝,身后的门再次自动关上。
寝房里一下子暗了下来,她的脸,半埋在他颈上,看着他半撩起的衣襟,好象故意露出了锁骨般,她视线一下就舍不得离开,咽了一下口水,胸口处“砰砰砰”,总感觉那不是在跳,而是如同在旋转,慢慢地、慢慢地将周身的血液掀起,直至形成一个旋窝将她卷入。
后背一软,仿佛有一种悬空触地的感觉,她眯着双眼,不敢轻易触及他的眼睛,犹自盯在他精致的锁骨上,少顷,视线不由自主的下滑,呼吸急促而紊乱,瞳孔晶晶亮亮。
“想看么?”他声线暗哑,*裸地问,“想看朕的身体么?”
她咽了一下口水,心里嗔怨:我都给你看了几百遍了,你的一次我也没瞧到,你说我想不想看呢?哼,想脱就干脆些呀,问这话,哪个女的会跟你回答想呀。
兰天赐嘴角一勾,双手略微展开,吐出一字,“脱!”
谢良媛心头瑟了一下:让她动手,脱皇帝的衣服。
啊……。这是夙愿呀!
谢良媛万般意淫中,支身坐起。
小心翼翼地帮他解着衣袍上黑色盘龙腰扣,这也是她第一次帮一个男人脱衣服,脸微微地烫着,手有点抖,加上盘扣很繁杂,不得要领的解法,所以她解得并不顺利。
他没有去打断她的笨拙,双手趁她专注地解扣时,搂住她细致的腰身,指腹隔着她的衣裳摩裟着她的肌肤。他不安份的手,和他那奕奕闪着璨灿之光的琉璃眸流连在她的脸上,让她更加局促不安,双靥滚灼,动作愈发笨拙起来。
许久后,终于解了腰带,释去了外袍。
紧接着一看,谢良媛吸了口气,外袍的腰扣不过是六颗盘龙扣,而里衣从腋下开始,整整一排的盘扣,又小分布又密。
谢良媛眉眼一挑,双手左右抓着衣襟两边,豪情万丈地一撕……。纹丝不动!
谢良缓蹙了眉,看看自已被撕成两片的衣襟,一样的面料呀,怎么他撕自己的就这么容易?
不甘心,咬了唇瓣,使了吃奶的力,再次用力,还是……。纹丝不动。
“自已搞定!”原本想脱口而出的话,让她生生压在了喉咙。
她俯下首,仔细的摸索着那小小的盘龙扣。那扣身虽小,绣工却繁复,特别是绣扣的龙头,细看之下,惟妙惟肖。
在终于成功的那一刹那,如同终于完成了一件玉作般,谢良媛几乎想欢呼起来,接着,如同帮心爱的玉作揭开红绸盘,谢良媛两手一掀,男子白壁无暇,骨骼均匀的身体展现在她的面前。
真美,少女带着惊叹如同观赏着上天的匠心之作,不自禁,手指轻轻触在他的琐骨之上这里,增一分则失了男子体魄力道,浅一分则失了骨骼之美。
在她陷于忘情之中时,耳畔微微响起低碎的笑声,“喜不喜欢?”
霎时,得意的笑容僵在唇瓣,她,似乎太忘情了,以致……。忘了这意味着什么!
下一刻,兰天赐火热的掌手握上她的手腕,轻颤中,搭上了她的脉搏,而后将女孩轻轻推倒在床上,眸光轻洒琉璃碎光,“媛儿,不许闭上眼睛……。”
确认无碍后,兰天赐的双手渐渐从她的腰际上移,至前襟,缓缓往两边拨开,挑开——
常年寝居,女孩肌肤白得透明,虽瘦,骨格却很漂亮,尤其是两条笔直的细腿。
整个过往,他极有耐性,每每挑着她的感官,将她挑拨到极限,描摩身下莹白的每一寸肌肤,他,依然不餍足——却一直徘徊不进,直到她被他折腾哭了……
此番,她好难受——她有些神智不清地,无助地抱着他的头,十指插入他的黑发,她颤抖地,忍不住地叫着他的名字,“天赐,天赐……”
听到她情动时不知不觉地娇呤之声,他心神一阵激荡,竟脱口而出,“阿惜,我的阿惜……。”
这一刻,兰天赐甚至没有意会到,他第一次在人面前,自称“我”。
谢良媛的庚贴在礼部及皇宫敬事房登记在册后,由钦天鉴择日,礼部尚书亲呈康贴摆上皇家祠堂的香案上,而后,依皇家祖制告知诉求。
依祖制,谢良媛的庚贴将在祠堂前搁上四十九天,若祖宗灵位不倒、香烛不灭,则表示先帝爷们默准了让新媳进门。
此礼毕,礼部再次亲临谢府,先转告谢家六小姐庚贴入皇家祠堂,并呈出圣旨,封赐谢老夫人为西凌一品诰命。
谢家好消息频频,门庭若市,谢老夫人原本想等谢良媛之事定下后,方大举宴宾。但考虑到目前谢家的情况,准备提前宴请,以杜绝,每日有访客上门。
原因在于,帝王兰天赐每日三次派宫人给谢家六小姐送膳食,而他自已隔三差五也会亲临谢府,且,无任何避讳,直从谢府大门进入,虽然只呆在谢良媛的碧慧阁,并拒绝谢家任何人前来参见,但于谢府而言,皆是莫大的荣耀。
何况,皇家的另一小宠儿,瑞王的小世子也每天来谢府报道,除了晚上时间回宫,其它时间与谢府上下已打成一片,包括负责清扫的丫鬟都清楚,瑞王府的小世子,喜欢吃肉。
所以,谢家的厨房每日不间断地供应各种肉食,以供小世子时不时地来巡逻检阅。
沈千染自是知道小兰君最近都过量饮食,但看到小家伙不但没胖起来,反倒开始抽条般长个,进而了解到,小兰君每天忙得捉鱼,与谢府丫鬟捉迷藏,与护院们们在甘泉湖上打水战,比起宫中,除了水玉水月给小家伙说些小故事外,小家伙每天的节目实在是太丰富,所以,不再干预。
这于小兰君而言,仿佛身置蜜糖,有得吃,有人陪着玩,一堆大人争着宠着他,哄着他,如果不是牵挂宫中的那一片草地,他肯定直接在谢府宿下,把这里当成他的地盘。
而这些,也是外面宾客争相来谢家的理由之一,尤其是地方朝庭大员,打听到帝王经常莅临谢府,皆削尖了脑袋与谢府攀交情。
谢老夫人考虑到谢良媛将来就算是一国皇后,也不宜得罪众多朝庭官员,所以,来便是客,从不拒绝探访。
只是苦了谢老夫人的三个儿子,每天应酬完后,倒头便睡。
谢良媛每日会在天蒙蒙未亮之际,被身边神出鬼没的人弄醒。
两人相拥,谢良媛忍受着穿棱在唇齿之间的呻吟,“小心些,别弄出印子,下午有宴。”
“朕下午去东郊营,回来时,若时辰赶得上,就来凑个热闹,你先别声张,免得那些人闻声,不肯走,扰到你休息。”兰天赐也不敢撩拨她,省得到时候自已控不住,这不能尽情欢爱的床事,如隔靴挠痒,越做越不餍足。
谢良媛知道,皇帝哪是想凑热闹,分明是想给足谢家的面子。
谢良媛透着纱窗,看着外面微微泛光的天色,便卷着薄衿欲起身。
见谢良媛起身,兰天赐曲掌支颐,斜靠在黑檀木雕花床上,雪白的亵衣微敞,露出了一截白皙有锁骨。
待谢良媛跨过他的身子欲下床时,他两手一捆,将她按坐在自已腹上,他的琉璃眸暗了几分,醉色染上眉梢,手掌滑进她的亵衣,细细摩挲她的身体。
秋衫薄,被他一阵一阵地抚摸着腰间的敏感,只觉慢慢熟悉*的身体隔了一样沉睡后,又被唤醒,血液里奔走着酥麻很快延至全身,一波一波至心口时,引起一阵阵的悸动。
不觉软了身,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再挣不出一丝力气下床。
兰天赐见她双眸情愫轻荡,腮透霞红,心中欢喜,总算没白废这一段日夜的悉心调教,小丫头现在身体敏感的很,稍有挑拨,便软得象没骨头般摊在他的身上。
两人又亲热了大半个时辰,等她下床时,天已大亮。
谢良媛梳洗出来时,见兰天赐还在床上,突然想起,这几天兰天赐几乎在她寝房中呆到辰时末才离去,便问,“皇上,你最近都不用上朝么?”
“有父皇在。”兰天赐禁不住暗笑开,兰亭调侃着许他七日豪华之旅,兰天赐就有本事,半年不上朝,让他父皇做一做天下最忙碌的太上皇。
“那也得起来吃点东西。”谢良媛摧他起来,等他洗漱后,青竹已端上一蛊的红枣粥,还有几道可口的小菜。
帝王夜夜枕在她寝房中,现在在碧慧阁已不是秘密,谢良媛初时很害羞,觉得自己是未出阁的女子,总归是不好。
后来,南宫茉告诉她,兰天赐是皇帝,皇帝要宠幸任何一个女子,只要是未婚配他人,未出阁,都是天经地义,何况,谢良媛也不是无名无份,是朝庭下了礼书的。
十月十五,谢家宴请西凌贵宾。
此次宴请的贵宾,除了邀请这些年生意上与谢家往来颇频繁的商客外,还宴请了西凌四品京官及地方四品以上的大员。因为谢府容纳有限,所以,只限制二品以上官员可携带家眷。
如今,谢老夫人已是西凌一品诰命这尊,便在在二品官员面前,也可平起平坐,所以,无法携眷前来的地方官员除了表示遗憾外,无人表现出不满。
兰天赐及时给了谢家这门荣耀,连谢老夫人都感到,皇帝对自家的孙女何止是上心,简直是恩宠倍加。
辰时末,谢良媛在青荷和青竹的陪伴下,到刘氏的寝房门前,霓裳坊老板娘郝老板款款迎了上来,轻抚一下鬓角的翡翠钗子,笑得仪态万千,声线婉转:“六小姐,我已领着三个绣娘和两个妆娘备妥一切,只等为今日谢家宴会的正主打扮呢。”
郝海菁,原是富庶之宅门的正房,因丈夫宠妾灭妻,八年前,一气之下带着自已的嫁妆与丈夫合离,凭着一手好绣工,创建了西凌霓裳坊,在皇城里,专为达官贵人绣制名贵衣裳。
她的丈夫后来懊悔不迭,几次欲与她和好,皆被她拒之门外。
此妇人敢作敢当,在三年前,与一名上京赶考的穷秀才相识,助他考取功名后,不畏男子小他十一岁,与他成亲,如今,夫妻合合美美,成为西凌一段佳话。
郝海菁与刘氏年岁相当,但两人站在一处,刘氏象是大了她十岁般,令谢良媛心头瑟痛难当,更下定决心,助刘氏走出后宅。
一旁的绣娘上回来过谢家,为谢良媛改过衣裳,自然认得,此时,见眼前的少女,不过是两个月未见,肌肤如玉,眉眼染着动人心魄的魅色,心中暗暗称奇:果然是鸾凤之命的人,一旦浴火,便可展翅高飞。
她上前礼拜,“六小姐,今晚,您一定是宴中最璨灿的明珠。”
谢良媛心底却清楚,今晚她成不了众人的视线中心,有人会蓄意争艳。
而她,是来架干柴的,让这把火烧得更艳。
郝老板指了指摆放在桌面上的十几盒宫裙,嘴色噙着一丝淡淡笑意,含蓄道:“这是霓裳坊新款的裙子,尚未开售,六小姐尽可随便挑,需要改动的话,您尽管开口,我们得刘夫人错爱,霓裳坊有兴再次为六小姐梳妆打扮,没准,这是最后一次了,下回,我们起见六小姐一面都难了。”谢良媛一旦入宫,以她的身份,将来所着的必是沈家专为皇家所绣的江南彩帛宫裙。
谢良媛将成为西凌皇后的消息,早已传遍大街小巷,但凡与谢家有关的人,都沾了光,包括她们霓裳坊,因为今年中秋刘氏曾在她们那订制过一件百雀衣,如今这款裙子已经卖得脱销。
所以,这一次谢家六小姐订制的霓裳,不仅由她亲手缝制,还带了三个绣娘两个妆娘亲自上门服务。
“郝老板,您也来给我娘亲参谋参谋。”谢良媛走到母亲身边,按着她坐在妆台前,“青荷,把东西拿出来。”
青荷将手中的大包袱放妆台上一放,打开露出五个黑檀木雕花镂空匣盒,青竹将五个匣盒呈一字打开,饶是郝老板见多识广亦掩嘴惊叹,“六小姐,这些全是金装玉库今年所出的最新款,我们霓裳坊去年就开始订了,可惜一套也拿不到,想不到六小姐您能弄到五套。”
金装玉库是宁家的产业,每年所出的新首饰,基本要提前一年预订,还未必能拿到。
刘氏亦是一脸震惊,“媛儿,你这是从哪得来的?”
谢良媛搂了刘氏的腰,女儿家笑得眉眼间流光溢彩,“是太后娘娘赏了女儿十二套,春夏秋冬每季三套,女儿思忖着,这里五套的花式很适合娘亲,所以,拿过来给您瞧瞧。”
刘氏慌忙拒绝,“既然是太后娘娘赏给媛儿的,娘亲哪能要。”
谢良媛一脸不依,象个小孩般摇着刘氏的手臂,“娘亲,您就放心吧,太后娘娘给的时候就说了,里头有几套未必适合女儿,让女儿作主送人。”
刘氏眉目攒起一团紧皱的忧愁,“话是这样说,可依礼不合。”毕竟是太后的赏赐,哪能转赠别人,既便是最亲的人。
“娘亲,有女儿在,您担心什么,万事有皇上为女儿作主呢。”谢良媛心道:这话一传出去,谢良媛不谙人事要深入人心了。
郝老板心中暗叹,这样懵懵憧憧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女,竟福缘至此,果然,人好不如命好!
不过,她更信的是,人定胜天!
转念间,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钗子,轻摇,只听得几声悦耳的音乐声,一脸惊叹,“这白玉响铃钗坊间多少人想仿制,可做出来的声音效果,只是一个音符,而不是一连窜不同的音符。还有……。”郝老板轻放下后,拿起一个坠子,“这是金镶紫英坠子,也是仿不了,也是工艺难,紫英的钻孔,别家都难免出裂缝,唯有金装玉库能完整打出一个圆孔。”
谢良媛展颜一笑,“郝老板,今天您为我母亲准备的是哪套衣裙。”
“瞧,我都差点忘了正事。”郝老板定了定神,笑道:“今日我为刘夫人备的是一套浅紫的罗裙,刘夫人皮肤白皙,浅紫色宫纱裙,裙增一层月白纱罩,裙尾以荷叶收边,同色玉带,边滚镏金色,即压得住场,又不至于喧宾夺主。”
“那您看,首饰和发髻。”所谓术有专攻,谢良媛对然擅长玉品的设计,眼光也极高,但对服饰装扮上而言,她更愿听从郝老板的意见,因为,今晚夜宴,对刘氏将是开启人生的一把钥匙。
郝老板也不客气,直接指着一套紫英系列的首饰,“这款与衣裙相得益彰,甚好。”
郝老板带来的人动作细致又敏捷,不到一个时辰,便将刘氏打扮得涣然一新。
一旁的妆娘也配制好脂粉,正准备开始描妆时,谢良媛突然开口道:“忘了提醒你们,我娘她对脂粉过敏,所以,只能描眉和上点唇脂。”
郝老板看着刘氏两颊暗黯的肌肤,及眼角清晰可见的细纹,心中遗憾,“夫人,若不能上这些脂粉,今晚的打扮会减色不少。况且……”郝老板半个月前接了郦海瑶的单子,那妇人还真舍得,单今晚晚宴的衣裳,就花了近千金,如果刘氏不上妆的话,恐怕会被郦海瑶比了下去。
她曾经经历过被美艳的妾氏打压,所以,心中对郦海瑶万般不屑,可她是开门做生意的,没理由拒人于门外。
思忖间,郝老板用略显斟酌的口吻道:“郦夫人今晚所着的衣裙是月白色,也是在霓裳坊所订制,这款衣裙色淡,不显眼,但她是郦人妆的掌柜,恐怕今晚想突出的是妆容,所以,我担心……。”
谢良媛听出郝老板的好意,嘴角一挑,转身走到窗边,看着谢府花园一片结彩,笑容不起波澜,蕴着一股清冷气息,近似自语:“鸠的本事也不过是占占鹊巢。”
很快,她要让她的娘亲所宿的巢,就算不是凤巢,也是灵鸟之窝。
刘氏嘴里发苦,凑近黄铜镜细细地看着自己,看着镜中的自已,脆弱表情如同浮在水面上,曾经皓亮的双眸象被掏空了所有的神彩般黯然无光。
她的皮肤,明明她在扬州时,也没花什么心思去打理皮肤,许是江南的水养人,她的皮肤一直水水嫩嫩,可现在才过了三年呀。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一摸,指腹过处,干涩粗糙,眼角松驰,蓦然发现,已经老了这么多。
刘氏低了首,久久方敛下情绪,待再抬首时,依旧笑得温温润润:“是的,我不能沾这些东西。”对胭脂并不敏,但自从谢良媛上次坦承告知周玉苏之事后,她便对这个女儿的心智有了另一番的看法。
谢良媛将刘氏的神色尽心眼底,她上前一步,握了刘氏的手,眸光变得柔软而水润,俯身在她的耳边轻语:“娘亲,梅花香自苦寒来,您,一定要自己走过这个寒冬。”她了解刘氏心中的苦楚和委屈,在今晚属于女儿的日子里,她身为母亲,却要被一个妾氏公然打压,这让人何等难受。
但现在,她还不能告诉刘氏她心中的计划。
午时末。
到了仲秋,既便是午后的太阳,也只能让人感到熏暖舒畅,毫不见炙热。
郦海瑶站在寝房的窗口,谢府的秋天是最美的,因为谢老夫人喜石榴和海棠,到了秋季,满园的红艳赶走了秋日的萧飒,伴着不远处时不时传来的笑声,让人仿如身在暖春。
可郦海瑶的心却如置寒冬。
尤其是看到谢良媛扶着穿着一身罕见美服的刘氏从小苑中慢慢离开时,她一把将帘子拉上,厚重的窗幔瞬间将外面的风景阻隔。
她走到黄铜镜前,慢慢旋身,看着镜中体态丰盈的女子,嘴角抹出一丝不屑:不过是生了个好女儿,有什么了不起?哼,今晚,你就是穿得再美,我也要让你黯然无光!
转瞬,又是一叹,扬声道:“冬雪,去风华苑瞧一瞧,陶清公主是否回府了?”
“是,夫人。”冬雪连忙应了一声。
郦海瑶急燥在地寝房里反复踱着,耳畔隐约听到一两声脚步声,让她一阵欣喜,掀了帘出去,见是两个正抱着一团脏衣服准备拿出去洗的丫鬟,心头窝起火,“晚上不洗衣裙,这时候洗,万一我房里缺人侍候,差个人都没有,你们担得起?”
丫鬟一撞到那冷得要拧出冰来的眼眸,吓得瑟瑟地抿了一下唇瓣,心里委屈,明明是昨晚,她想洗衣裙,被训了一顿,说她正想睡,洗衣服时发出的杵衣之声,会骚乱到她。
郦海瑶其实也知道自已无理取闹,她拍了拍额头,发出的一声颓败的嗟叹,寝房内,刚刚煮的茶已经烧开了,她走到茶几上,从茶壶里倒出碧青带黄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慢慢踱到黄铜镜前,看着镜中妆容精致,一身月白华衫的女子,又怔怔发呆。
周以晴和冬云几夜未归,让她感到很不安。
今晚就是谢府家宴,她已一切就绪,准备在女宾宴上一鸣惊人。
可她在谢家的身份是妾氏,在宴席中,她是不允许主动出风头,唯有周以晴在场,以她东越郡主的身份压场,那就事半功倍了。
在这节骨眼上,她其实希望周以晴暂时先搁下私事,可她自已都连出几次差错,又有什么资格却阻止周以晴去见她唯一的妹妹。
所以,她只能安慰自已,以周以晴的机智,就算没探访成功,也能全身而退。
却不料,怕什么来什么。
让她更烦恼的是,周以晴带走的是冬云,没了冬云,就无人帮她改脉象,万一那谢家老太婆心血来潮,找个大夫给她诊脉,她岂不是要露馅了?
末时,谢府开始迎接执拜贴前来的客宾,谢晋河三兄弟站在谢府大门左侧,与贵宾们打招呼后,是男宾的,让外堂的小厮领到男宾部小酌,女眷的,便由谢府内堂的丫鬟领至内堂上,由谢老夫人和几个儿媳亲自招待。
谢老夫人着一身枣红色的团福吉袍,坐在谢府内堂招待早到的女贵宾。
郦海瑶妾氏的身份,自然不能坐着和一群贵妇聊天,只能和几个妾氏站在内堂中,帮着丫鬟婆子打点,照看一下女眷的需要。
不少年轻的女眷频频注视着她,尤其是其中一个女商,左看右看觉得郦海瑶有些面熟,但看她与一群妾氏低眉顺耳地站着,偶尔还要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给贵客上茶,心里便觉得自己一定是认错了人。
谢老夫人精神奕奕,与众人攀谈,言辞幽默,加上老夫人经商半辈子,见多识广,说得让众夫人语笑连连。
蔡氏静坐在谢老夫人的下首,几次想说什么,有关金或玉的行情,却发现,比起这些贵妇所佩戴的首饰,自已头上所戴的简直土不堪言,还有什么好吹嘘的。
懊恼间,瞄到郦海瑶,不禁盯着她头上的那颗价值连城的金色东珠,心里不自禁兴灾乐祸起来:看刘氏一会来了,估计要被自家的妾氏给压下。哎,还是自家上不了台面的妾氏好,身上穿的戴的,还是她大发慈悲赏的。
谢老夫人与另一个一品浩命聊天中,突然指着郦海瑶道:“这是我二儿子新纳的妾氏,是东越女商,她厉害着呢,经营着东越的丽人妆,占了东越女子脂粉买卖七成以上。”
郦海瑶心中猛地一跳,几乎受宠若惊,这谢老夫人不是傻了吧,居然肯把她介绍出来,她正愁失了周以晴的引见,她只能乖乖地做一晚的粉头小妾。
下一刻,便眉飞色舞起来,思忖着,这里富贵云集,不是女商,就是仕家阀门的贵妇人。
时辰未至,谢良媛尚未登场,蔡氏根本上不了台面,何况,就算是刘氏来了,也不过是个小官吏的女儿,所以,老太太拿她撑面子了。
这……不是正中她的下怀么?
那——好戏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