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之菩提〔上)

四十二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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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时,他刚和两男三女在皇冠酒店玩了几轮。

    那天是他18岁的成人礼,新晋艺人们一边穿衣服一边和他说生日快乐,说完了就自觉离去。

    他点了根烟,看着垃圾桶里的几个套子,算了算每个人都高-潮了几次,算着算着自己笑了。

    他办事就办事,从不与人有唾液接触,且一定要带套。

    夜路走多了怕遇上鬼,上过的人多了怕得病,况且他不想搞出个孩子。

    对于弄出私生子这件事,他有超于常人的抵制,甚至说是,厌恶。

    回到酒店顶楼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他驱车到了会场。

    到处都是熟人,又到处都是陌生人。他晃着酒杯,就像每一天那样,和上至90下至19的男人女人们调侃,游刃有余。

    轮到他讲话时,他慢悠悠走过去,顺手将酒杯交给一边的张秘书。

    所过之处,人人都恭喜他小小年纪就要接手宏基地产,他觉得有点可笑。

    把宏基地产给他?李洐不过是说说罢了,吓吓一直攥着外孙子不放的王凯行。

    他上了台,对着底下的记者们斜唇一笑:“盖房子我可不擅长,不过要是用美人们盖温柔乡……可就另当别论。相比于宏基地产,我倒是更乐意管一管兰台。”

    对于他的这一番推辞,李洐很满意,连带着答应周末去看看他母亲。

    和张秘书打了个招呼,他避开人群,往休息室走,刚掏出烟,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哭声。

    他从不喜欢孩子,正要换个地方,却隔着半扇屏风,听到一个明明童稚却满是恶意的声音:“你以为哭就能把你的大脸塌鼻子兔子牙哭没了?”

    这话一落,哭声更凶了。

    那一天,那一刻,李公子好奇地绕过屏风,看了一眼。

    直到很多年后,枪声响起来前一刻,隔着罩在头上的黑布袋子,他摸了摸胸口的照片。

    还好,当时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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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他坐在沙发上,勾了勾手指:“过来。”

    然后,他看见那个还没长开的小猴子,一脚绊掉伙伴两颗门牙,朝着自己奔过来。

    他伸手把还没自己坐着时高的孩子拎住,笑道:“啧啧,这么小就懂得投怀送抱了?”

    那孩子对这四个字愣了愣,揉了揉小鼻子,含糊“嗯”了一声。

    人群被哭声吸引来,他松开那孩子,在她耳边轻声说:“年纪不大,下手倒是挺狠。”

    她一愣,随即可怜巴巴地:“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也不会在哥哥面前做啊。”

    他低头,看那双眼睛,细细长长,和母亲有几分相似。

    明明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偏偏透着一股子人不犯我我也犯人的劲儿。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在想,如果母亲也有三分她这个脾气,他们母子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以后有我在,你还可以更狠点。”他低头,把一部手机塞进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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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驯服那个孩子,他其实并没多用心。

    开始的时候,不过是在酒精和射-精的间隙,觉得无聊,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原本痞里痞气的声音变得一本正经:“李先生好。”

    哟,还挺会装。

    那天他开着兰博,在街边停下。

    矮矮小小一个人,和她边上的垃圾桶差不多大小,身上披了件外套,里头露出睡衣的边缘,一看就是偷跑出来的。

    他没下车,开了车锁,勾勾手指:“上来。”

    那孩子拿起手机,咔嚓对着他拍了张照片,又鼓捣了一会儿,才拉门车。

    他看她淡定系了安全带,好奇:“胆子不小。”

    “我哥哥有你照片。”

    他一愣,问:“你哥哥?”

    她腰板挺直靠在椅背上:“嗯,我有很多哥哥姐姐,都是我爸收养的。我都记不住名字,明邗哥像我亲哥哥一样。”

    他换了档,一点没考虑她的年龄:“‘哥哥’这个称呼,在某些时候确实能激起人*。”

    她好奇地把手伸出去捉风,半长不短的头发软乎乎地在风里飘,和她的性格不太像:“*?什么?”

    他换了档,也没知会一声,一脚油门冲上高架,带得她小脸刷白。

    “没兜过风?”

    “没这么兜过。”

    “害怕?”

    “怕的是小狗。”

    果然是小孩子。

    兰博基尼在环城路上飞驰。

    她嘴唇都哆嗦,还是死要面子地没话找话:“你有没有妹妹?”

    “有两个弟弟。”

    “哦……哥哥姐姐呢?”

    他想了一下,觉得有些无趣:“没有。”弹开储物格,夹出烟盒扔给她。

    那女孩儿愣了一下,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把烟盒放回老地方。

    “你几岁?就抽烟?”他觉得有点好笑。

    “十岁。”她叼着烟,“十岁怎么了?“

    半天都不见她点,他笑了,伸手夹走她嘴里的烟,放在唇间点燃:“行了,不会抽就别装,没人因为这个看不起你。”

    她转头,盯着他看了好半晌,忽然幽幽说:“喂,那根我咬过。”

    夹烟的手指一顿,他发现这是自己十二岁后第一次和人有唾液接触,笑问:“你有没有艾滋?”

    女孩子一愣,不太清楚艾滋是什么,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

    他又被逗乐了。

    那天他只是开车带她环城兜了几圈,和一个半大的小孩儿扯了些有的没的。

    他发现那个孩子十分健谈,不管什么都能掰出个四五六来,比那些故作矜持的成熟女人有趣些。

    等过个十年,她也会变成她们那样吧?在某个人的床上,咬着嘴唇红着脸不发声,或是扯着嗓子被人要。

    想到这里,他略有惋惜。

    车停在楼下,她却久久不下车,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喂,你为什么带我玩?”

    “我不痛快,”和这么点个孩子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今天是我母亲生日,我父亲却忘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给你妈妈过生日?”她有点不明白。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僵,无奈道:“她死了。”

    小女孩一愣,好像也没多大同情:“我也没妈妈,不知道她是活着还是死了,管它呢。”

    他松了松扣子,觉得这孩子果然早熟。

    “我有我家老头子就够了,”她松了松安全带,敲腿,“我那么多哥哥姐姐没爸爸也没妈妈,我比他们好命。”

    路边的夜色被过往的车辆带来又带走,一大一小相对无言坐了一会儿,还是年纪小的沉不住气了:“喂……我腿麻了,你背我上去好不?”

    他觉得这个提议很不现实:“你求人都是‘喂’来‘喂’去的?我连自己亲弟弟都不背,为什么要背你?”

    她低头想了半晌,好像下了决心一样:“你背我,我以后叫你哥哥。”末了补道,“我腿麻也是因为你开太快,我爸说了,男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他啧啧两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上了你。”

    她不理他满口黄腔:“喂,是不是男人?”

    他抽完剩下的半根烟,下车,拉开副驾驶车门,蹲下身:“上来。”

    她小人得志地爬了上去。

    只背到楼下,她就迫不及待地从他背上跳下来,朝他直摆手:“就到这儿吧,被我家老头子看到你就完了。”

    他抽着嘴角看她活蹦乱跳的两条腿,提醒:“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正儿八经地想了一下,理直气壮地:“我又没说什么时候叫,等我心情好了再说吧。”

    猴子说完,扭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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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难得吃瘪的李大少有些耿耿于怀。

    原本只是小有兴趣,不小心就杠上了。

    比如说,饭局和上床中间的时间,比如说,酒会和夜店中间的路程……

    他在纸醉金迷的*中游走,还不忘时刻把猴子拉出来溜溜。

    自那开始,成熟性感高端大气的李大少经常出现在一些奇怪的地方。

    贴着y的冷饮店、满是初中生的游戏厅、臭汗淋漓的武馆……

    猴子就是猴子,一点都不见外。她会挖一勺冰激凌给他,会往他手里塞一只玩具枪,也会挑衅他和三百来斤的胖子打架。

    简直幼稚到令人发指。

    她第一次喊那两个字的时候,他喝得烂醉。

    当天他上了娱乐版头条,评论员们搜集了他和各个男男女女的亲密照,大标题“宏基公子难挑重担”奉上。

    让他醉的不是这个,而是李董事长不经意的一句话:“他们看得不可说不准。”

    那天他坐在车里,眯着长眼睛看她:“我tm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他借着酒劲哈哈哈笑了:“我tm不过是李洐养的一条狗罢了。一个早晚要处理了的私生子,一个被怜悯喂大的可怜虫。”

    “哗”的一声,他被人泼了一脸水。

    那孩子拧了瓶盖,顺道在他衬衫上擦了擦手:“你看起来好热,脸都红了。”

    他头发丝都在滴水,正要发作,却听她学着他的口气:“我不知道你tm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你tm为什么觉得自己是个可怜虫。我只知道你tm又帅又酷,车开得好,上好大学,还会说话,比我班里的男同学都厉害。”

    她抽出一张纸递给他:“哥哥,你tm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那一晚,女孩子的脸在霓虹灯下明明暗暗,他于酒精迷醉中第一次记住了她五官。

    “我tm喝多了。”他用纸巾盖住脸,仰躺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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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称呼会上瘾,就好像打马里奥也会上瘾。

    当某一天,李大公子发现自己一周内打游戏的次数超过打炮时,他扔了手里的游戏手柄。

    “回家好好写作业,哥哥还有正事。”

    小女孩盘腿坐在地毯上,睁着一双不大的眼睛:“哥哥,你是不是打不过我,自爆了……不对……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自暴自弃。”他下意识补全,然后火气更大,“你说我打不过你?”

    之后又是一*战。

    “哥哥,你玩2p好不好?我还没完过1p……”

    他毫无花花公子自觉地学着她盘腿坐在地上,挥了挥手:“等你到我肩膀了再说。”

    “扑通”一声,红裤子的马里奥又殉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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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生日一前一后,差不了几天。

    他十九时,她十一。

    他拒了国外大学的offer,在本事某知名高等学府挂了个名,整日不见人,只期末时去考个试,居然从未挂科。有一天和他不熟的同学说:“前几天你没来上课,你妹来找你。教授逗她,让她求导。她和教授说‘爷爷你告诉我我哥在哪’,教授问‘爷爷告诉你,你就做题?’。你妹妹一摆手‘我叫我哥来,他肯定会做。’”

    她逃学,常被找家长。数学次次满分,语文永不及格。老师狐疑地对戴着眼镜自称她亲哥的李大公子抱怨:“没见过偏科偏成这样的。你们做家长的要多督促,让孩子多看看名著。”

    兰博基尼停在书店外,他收起眼镜,在《□□》和《西游记》间犹豫不决。

    他二十时,她十二。

    他大多时间扑在兰台,大量吸收新人。一是为自己享用,二是为投资新片。那一年,他几乎每周都要睡上三五个新面孔,好在年轻人体力好,夜夜笙歌也还撑得住。

    她的电话永远不合时宜。

    有时李公子正在紧要关头,地上的手机铃铃铃响了。他停,不顾床上人哀怨的表情,走过去捡起电话,清清嗓子:“又怎么了?”

    她永远有奇怪的突发事件。

    “哥哥我脸上长了个东西”,“哥哥我作业不会做”,“哥哥我今天揍人把那傻子门牙打下来了”,“哥哥我偷拍了美女给你看”……

    李公子一边要安抚身下的弟弟,一边又要安抚电话那边的妹妹:“你等20分钟,哥哥这就过去。”

    有一天他突发奇想,早上打了个电话给刚认识的男模:“半小时,皇冠酒店。”

    刚放下电话,又有新电话进来,对面的声音哆哆嗦嗦:“哥哥,你下来一下好不?”

    他一看表,六点,不知道又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