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骞驮笑了,虽然只是微微一笑,但他的神情没有那么可怕了,他说:“能在须弥山活下来的人类,实在算不上是弱小。”
我说:“毕竟是血肉之躯,和阿修罗的铜皮铁骨无法比拟。”
“铜皮铁骨么?这不过是为了在须弥山这种鬼地方生存进化而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总是很生气,但看起来确实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我甚至敢尝试问他:“这里看起来确实不适合居住,所以,你们去阎浮提是为了移居么?”
这样的问题听起来有些蠢,但在梦中,我曾见到千年前的郁垒,他一副侵略者的模样,看到须弥山的环境,我甚至有些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去阎浮提。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说说也无妨,弱小者群居,强大者独行或作为统领,每个阿修罗都是骁勇善战的,自然谁都不想被统治,互相厮杀血流成河的局面维持了几千年,这里食物匮乏,战败者会被吃,我们四大阿修罗王,每个人都杀过万千的同类,吸收了力量变得越来越强,最后才有了现在的阿修罗国。”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眼前已经闪现过血流成河的画面,杀了同类,然后吃掉吸收力量,阿修罗就是怪物吧……
“没有其他共存的办法么……”
“有,”他冷笑着说,“阎浮提有充足的水和食物,而且原住民软弱如同蝼蚁。”
“你既然也说阎浮提有充足的水和食物,那便没有大举进攻的必要吧……”
“如何,你要打开家门欢迎我们么?”
我苦笑一下,想来也知道,阎浮提的地狱和酆都之间局势已十分微妙,朱厚照另立山头酆都已经如坐针毡,如果强大到离谱的阿修罗来到阎浮提,必然会破坏原有的平衡。阿修罗本性好战,强大的力量不可能不用,若没有被阻止,就算他们没必要把人间斩尽杀绝,也会想要接管酆都,甚至神界的统治吧,而对人类来说,谁做为神明都无所谓的,就像千叶一族、长生教,他们只是想追随强者而已。
我说:“其实神仙打架凡人无所谓的,但恐怕酆都和你们没法坐下来喝茶聊天划分领土。”
“让我们和酆都谈一谈?上次听到这个可笑的想法还是从地藏口中。”
果然,地藏王千年前已经在想办法阻止杀戮了……
“看起来当年的谈判失败了。”
骞驮说:“一个世界里不需要太多的神仙。”
听他说了这些我突然就不害怕了,到头来还是“神仙”在争夺掌控资源的权力,可是一旦打起来,遭殃的还是人类,恐怕发展了千百年的冷热兵器,在他们眼中全都十分可笑。
骞驮的语气突然缓和了许多,他说:“没想到我说了这么多,这样倒没有指责苏摩的立场了……”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沉默,警惕地看着我背后的方向,我转身,看到一抹耀眼的金色,一个无比美丽的金发女郎正向我走来,她是欧洲人的样貌特征,金色微卷的长发衬托着高傲的脸庞,身段高挑苗条,穿着和苏摩风格相似的白裙,皮肤白的发光,上面有美丽的红色花纹,她的眼睛和其他阿修罗王不一样,是碧蓝色,但绝对不是普通的蓝眼睛,远远就看到瞳孔中心向外辐射的些许红光,正凶狠地盯着我。
这一定就是婆雅,我本能地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在她闪现到我面前的同时,我已经猛地向后跳出好远,浑身的毛孔都在战栗,飘过眼前的发丝已经变成了白色,甚至能看到自己眼中的蓝光。
婆雅再次消失,我周围已凝结环绕的冰盾,但转瞬被看不见的攻击击碎,一个高大的人影在眼角闪过,我被一只大手拉住手臂扔了出去,难看地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借势爬了起来,刚后退一步就撞在一堵墙一般的身躯上,回头看见了面无表情的骞驮。
此刻我刚才所在的地面已经粉碎,婆雅愤怒地对骞驮吼道:“你干什么?!”
“不要做这种无聊的蠢事,她是苏摩带回来的人,你若杀了她,苏摩会放过你么?”
“那又如何?我看看她有什么本事做罗侯的爱人!”她的眼中燃烧着嫉恨的火焰,果然,她是喜欢郁垒的……
“罗侯一定会来找她,就算为了避免自相残杀,我也不会让你杀了她。”他说着挡在了我面前,我依然警惕着婆雅,不敢作声。
婆雅显然迟疑了,她似乎不想和骞驮打架,但依旧恶狠狠盯着我,说:“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急忙向骞驮道谢:“谢谢你刚才救我。”
“我若不出手,就只有苏摩能拦得住她,这点小事就不叫她来了。”
“果然苏摩是你们的首领……”
然而骞驮却说:“算是吧,在这阿修罗国,是靠绝对的力量说话的,苏摩是最强的,所以我们姑且听她的统领。”
可我总觉得苏摩哪里有些不一样,她除了异常的发色和瞳色,没有阿修罗的特征,比如犬齿,耳尖等等……
“苏摩……她是阿修罗么?”
“你已经问了太多的问题,我劝你在婆雅返回继续杀你之前回苏摩给你准备的房间呆着。”
“……还是谢谢你刚才救我!”
“我是为了罗侯而救你的,走吧!”
我点了点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坐在椅子上发呆,果然最需要提防的人是婆雅。
我穿过的那个裂缝不知现在是否还存在,若像开了一扇门一般,为什么只有多罗一个过去了,其他的阿修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恐怕两个世界之间强行打开的裂缝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而且那裂缝还是多罗撕开的。更糟糕的是,当时打开那个裂缝应该是借助了蜈蚣、千叶一族、四个阿修罗甚至赵承的力量才完成,这其中不知是由于世界间的平衡还是靠着什么法门,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开门,只能等,等郁垒出现,或者说至少等那个裂缝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