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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儿哪有哥哥博学多才。”覃晴悠悠地给了一句,“既然事已至此,哥哥不如安心娶了惠然姐姐,要我看惠然姐姐可是极好的呢。”
“你个臭丫头,真是胳膊肘只会往外拐,她给你灌什么*汤了你这么替她说话!”覃子懿一拍桌子就站起来,一脚踏在凳子上,仿佛就要扑过来揍覃晴的模样。
“哥哥不想去惠然姐姐那样的,那想娶哪样的,娘给你看的那些画像吗?平阳侯府的二姑娘,还是临阳伯的长女,或者云平郡王府的县主娘娘?”
覃晴说的这些具是之前温氏给覃子懿物色的大家闺秀,文静内敛,柔弱秀美,十指纤纤恐怕连刀长什么样儿都没见过,覃晴可是记得,覃子懿最烦的就是这些了。
“去去去去……”想到那些个娇滴滴文弱弱风一吹就要飘走一样的大小姐,覃子懿简直恶心透了,挥了挥手道:“你给小爷滚蛋,以后都别来了,不耐烦见你。”
覃子懿挥手赶人极是不耐烦,腰间悬着的一样缀着宝石的饰物便随着身子的震动晃动着,宝石上耀眼的流光映进了覃晴的眼中,叫覃晴的神色蓦地一变。
“那是什么?”覃晴指着覃子懿腰上的东西道。
“什么?”覃子懿低头看去,是一把嵌着细碎小宝石的袖珍匕首,不知道谁送的,不过没事儿挂来玩玩的小玩意儿罢了,说来做得这般花哨,还真不太配他这样阳刚的大男人,有些像小白脸的玩意儿,但做工倒是不错的,里头的匕首也是真开了刃的,偶尔拿来修个指甲倒是方便
覃晴盯着覃子懿腰间的那把小匕首,手掌不由便抚了上自己的脖颈。
上一世,她便是用这把匕首自尽的呢,同样的,这把匕首,也是覃子懿上一世给他的,依稀记得好像是及笄礼之后,那厮从外边混回来随手就敷衍给了她当及笄礼。
“怎么,你喜欢?”覃子懿瞧着覃晴怔怔看着自己腰间饰物的模样,问了一句。
覃晴紧紧盯着那把匕首,胸中有心思翻涌,口中却是缓缓道:“哥哥从小到大,都没送过妹妹什么东西呢。”
“嗯?”覃子懿叫覃晴说的一愣,想想也的确是如此,不过她有什么会可能缺的吗?
“这匕首好生精致,却与哥哥的气质不符,挂这个小的,不如真挂把刀来显得有男子气呢。”覃晴的口气平淡,却是直击中了要点。
不过是个小玩意儿,覃子懿也并非多喜欢,见覃晴想要,也懒得多为难,摘了就抛给覃晴,道:“行了,东拉西扯的,送你就是了,仔细别划伤了你自己。”
“谢谢哥哥。”覃晴将那匕首死死握入掌中,对着覃子懿笑了笑,转身便出了屋门。
“姑娘接下来去哪儿?”浅夏见覃晴出来,忙给覃晴披上大氅递上手拢,问道。
覃晴深深吸了一口冬日冰冷的空气,低头看向掌中的东西,眸中是望不到底的黑沉。
“这是三少爷给的吗?好生精致。”浅春瞧见了,不由道。
“是啊。”覃晴的唇角勾起,带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沧桑,将那匕首悬在了腰间。
纵使轮回一世,有些印记也是不能抹去的。
“去二姐姐的院子。”覃晴道。
…………
一路往梧桐院去,到了门口的时候,覃晴不由得踌躇了一番,停在那里不敢走进去。
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又没见过的人之前是什么感觉,覃晴上一辈子也是体味过的,当时大约心如死灰就是那种感觉了。
“姑娘,咱们怎么不进去,外边儿多冷啊。”浅春见着,不由道。
覃晴长叹一声,哈出一团氤氲的白气,道:“走吧。”
进了梧桐院里,覃晴径直便到了覃韵的屋子,明镜早已迎了出来,给覃晴打了帘子,道:“六姑娘来了,我们姑娘今儿老早就在盼姑娘呢。”
覃晴看着明镜的脸色,说不出有多少的忧愁,可也没多少的高兴,只叫她觉出一种强颜欢笑的味道来。
覃晴干笑了两声,转身进了屋子。
屋中烧着炭,并不算寒冷,覃晴进去的时候便看见覃韵坐在绣架之前,上边绷着的大红绸缎上已能见着一对鸳鸯初具雏形。
这是……在绣喜服?
“六妹妹,你来了。”覃韵听着声儿抬起头来,恬静的面上笑意盈盈。
“二姐姐……”覃晴的神色不由一顿。
“我本想一回府就来寻你的,可是听说你不在府中,而且……”覃韵看向身前的绣架,面上闪过丝丝羞赧,“这日子太过着急,我也是真要赶不及了……”
覃晴的心中犹疑,看着覃韵的神色试探道:“二姐姐对这桩婚事可是满意?若是不愿,我同你一道求祖母去。”
“嗯?”覃韵微愣,转过头道:“为什么要去求老太君?”
“因为……”覃晴的喉咙微哽,仔仔细细地盯着覃韵的脸色问道:“难道二姐姐真心想嫁沈厉?”
叫提及了那个名字,覃韵不由得愈发羞赧,垂下眸去看着身前的绣架,面上映上两片飞红,“老太君既已应了,怎能不嫁?”
话是这样说,可……覃晴看着覃韵,她并非那种恨嫁之女,也不是那种为了逃离宁国公府的桎梏而不管不顾随便哪个男人都肯嫁的,更不是会对老太君的压迫真正忍气吞声到赔了自己一辈子幸福的人,覃韵这般藏不住面上欣喜的模样,更是在她提及沈厉时那种羞赧却向往的样子,恐怕其中定是藏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二姐姐见过那个沈校尉了?二姐姐认识他。”
覃晴也是有过暗中相识心上人的经历的,覃韵面上的神情她不会觉错。
覃韵垂着眸的神色微顿,面上更红,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嗯。”
覃晴看着,勉力勾出一抹笑来,“什么时候的事情?二姐姐可能同妹妹讲讲?”
覃韵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在颐园的时候……”
颐园?覃晴略一思索,的确,当时她和言朔从假山阵里出来的时候,除了九皇子言沂,旁边站着的还有沈厉,当时她心底还疑惑过言朔这么把这颗暗棋给带了出来,那假山阵复杂,恐怕覃韵定是惊慌,莫不是沈厉弄了一出英雄救美惹得她这个二门不迈的姐姐芳心一动?
“二姐姐难道当时便对沈校尉一见钟情了?”覃晴觉着,若是这样,那就是活生生的欺诈,套路!
当时可是言朔故意启动的阵法,也是言朔派的人呢!
覃韵却是忙摇了摇头,羞红了脸,却又有些嗔怪,道:“妹妹难道觉着姐姐是这样轻浮的人吗?”
覃晴忙道:“妹妹哪里敢,姐姐是怎样的风骨,难道妹妹会不知道吗?妹妹只是好奇,那沈校尉是有何等的大本事,能叫姐姐心甘情愿嫁给他一个小小昭信校尉。”
覃韵又是一阵羞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明镜忍不住替她夸道:“沈将军的本领可是大呢,当初在鼎云寺的时候夫人生了急病,可是全靠了沈将军连夜背了大夫上来,还有前些日子,姑娘的古琴也是沈将军寻来的百年青桐木才给修好的,当时送来的时候都已是斫好的,可是有心呢,想来是早已看中了我家姑娘。”
覃韵的脸色已是胀红,听了明镜这般直白没羞臊的话,不由就低斥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还不赶快出去那点心沏茶。”
“是,奴婢这就出去。”明镜笑眯眯地告退。
“你们两个也过去帮忙吧。”覃晴自己脱了身上的大氅还有手拢,交给身后的浅春浅夏,道。
“是。”
身边侍候的人都退尽了,覃晴方靠前两步道:“二姐姐你可得和我讲讲,你和那个沈校尉到底是怎么……两情相悦的。”
覃晴并非是起了兴如同那些后宅长舌妇一般想探听他人的私事,只是覃韵与沈厉的事情,她不得不弄明白了。
覃韵伸出手指一下点在覃晴的额头上,“你这丫头才几岁罢了,怎对这样的事情如此热衷,莫不是也想早日披上嫁衣了吗?”
“二姐姐可快别这样打趣我,妹妹可是关心二姐姐呢,若是换了别人,管她嫁给阿猫阿狗,妹妹才懒得多管她一句呢。”覃晴拖了绣墩在覃韵的身边坐下,摆明了你不说我就不罢休的模样。
“你……”覃韵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覃晴,别过了头道:“这,这可是怎么好意思说的……”
覃晴伸手握住覃韵的手,道:“那就让妹妹来问,姐姐答我一句总是可以了吧?”
覃韵闻言,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覃晴笑了笑,道:“方才明镜说,当日四婶婶在山上病倒,是沈校尉连夜从山下背的大夫上山?”
“嗯。”覃韵点了点头。
覃韵追问道:“那沈校尉不在军营里,怎么会在山上呢?”
这才是她要疑心的地方,那沈厉挂职在五军营里,便是要在外面走,想他那样杀人如麻的人总归不可能到鼎云寺去,忏悔吗?
覃韵道:“他从小父母双亡,那父母的牌位都供在鼎云寺里,那几日正好是他父母的忌日,是以他都是在山上呢。”
“他同你说的?看来沈校尉当真是对姐姐无所不言。”那几日都在山上,也就是说自她走后,覃韵估计就同沈厉相处过一段时日了。覃晴心中不由有些松动,这个沈厉,还真是下手够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