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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嘴滑舌,他何时竟学得如那市井之人一般?
“你……”覃晴的眉心皱起,脸上不由更红,收了手冷了脸道:“王爷可是当臣女是那可随意调笑之人?”
“哪里敢,是我不好,阿晴你可别恼我。”言朔心知覃晴的心意不可能一夜之间转变,可有改变总是好的,也不起急进之心,伸手从一旁拿了块帕子递给覃晴擦去指尖剩余的药膏。
“王爷这下总该可以放开臣女了吧。”覃晴垂着眸淡漠道。
言朔这回松手倒是爽快,却没有将覃晴放回去之意,微挪了下位置,顺手将覃晴从腿上挪到了身旁。
“王爷之事臣女已经办妥,王爷可以放心了。”覃晴道。
手上还有佳人的余温,言朔暗暗搓了搓指尖,道:“此事有你,我哪里有不放心的。”
“那王爷来寻臣女是为何?”覃晴其实不怎么想问这一句,今生他们并无关系,可言朔却想借用宁国公府之力,若言朔再说出事来叫她办,她没胆子不应,但若应了,她成什么了?
言朔的从袖中拿出一物递到覃晴眼前,“近来多事之秋,这个你且拿着。”
覃晴看去,是他裕王府特有的信物,祥云朔月,不过春儿那块是乌木的,言朔递出来的是墨玉的。
既说到此,覃晴也不再压着心里的话,道:“臣女的生活不想有人监视。”
“我并非想要监视你。”言朔解释道,“当初的你从来不屑那种勾心斗角之事,我也是怕你吃亏才安插了春儿进去,察于细微,好叫我早日为你谋划。”
“可是多谢王爷了。”覃晴的心中滋味有些晦涩,想想自己以前也确实如此,若非重生,估计这会儿还唯我独尊清清高高地在府里来去,叫人算计了都察觉不出端倪来,可这会儿她重生了,还知道了有那么个钉子插在身边,可叫她心中怎么舒服?
言朔暗叹了一口,道:“你应当知道今后的路艰难,你在府中又没有什么亲信得力的人可以用,除了浅夏那个丫鬟还能帮上点力,你还有什么可用之人?”
覃晴的眸光微黯,二房里二老爷覃沛也是个身正不怕影子歪光明磊落的性格,自不会有意去钻营那些宅中争斗的暗昧阴私之事,身边恐怕有那种会谋划的人也叫他训斥驱逐了去,而温氏更不必说,自己都是个常常拎不清的,只比覃沛的感知敏锐些,与后宅斗争之事上根本不是大房三房的对手,身边忠心人的倒是有,可也不是什么能办事的。
而她的屋子里更是不容乐观,旁的下人她以前从不正眼瞧,也不知底细,只浅春浅夏亲近些,浅春却是个没甚心机的,只浅夏行事沉稳,也聪慧灵敏些,可这二房的下人里只这一枝独秀可怎么能好?
言朔看着覃晴的神色,继续道:“春儿在我手底下多年,也会些功夫,行事办差你只管放心,你只管差使,也可空出手来将手底下的人过一遍,选出能用的来。况且你也该知道,如今你心中虽然事事清明,可手伸得再长也只限于宁国公府中,府外之事总不可能靠你三哥去办,有了春儿帮你一把,你也好顺利行事。“
言朔又将手中的墨玉信物往覃晴眼前送了送,“而有了这样信物,你若有急事,也可寻我过来,你知道的,香金楼已是在我的手中了。”
覃晴看着眼前的东西,心中复杂,言朔分析的清楚直击要害,也是眼下她正迫在眉睫的事情,她虽然重生得了先机,可是她手底下没有人,根本伸不开手脚来,就如这回大夫人发难,她竟丝毫没有察觉。
她知言朔是好意,这这番好意太深重,她承受不起。
“王爷好意,臣女承受不起。”
她知道言朔此生的心意,虽不知他到底是何时、如何有了那种心思,可是她既然不能给予回应,此时便不能卑鄙无耻得接受了他的好意借他之力行事,他前世并不欠她什么,她能拒绝他,却没资格利用他。
“这是我甘愿之事,阿晴你不必为此介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既想你中意于我,总该先付出点代价,就如商贾经商之时先投利释放本金,最后到底是血本无归还是一本万利全在天意,绝无怨言。”
这比方可真是新颖。
覃晴不由勾唇笑了笑,“只怕倒时候王爷恼羞成怒。”
言朔的眸光坦然笑意澄然,丝毫不带算计之意,“心甘情愿之事,哪里有恼羞成怒之说?且本王岂是那种小气之人。阿晴不若当是承本王一个人情,小九的事情还要靠宁国公府,说不得今后还要借你之力,届时你再与我两清就是。”
这话说的,还真是合情合理无懈可击,叫人无从拒绝。
“王爷真真好口才,”覃晴唇边勾起的弧度涩然,伸手从言朔的手中接过那墨玉,“臣女谢过王爷今日之情。”
言朔的眸中终于释然,自侃道:“你且不必夸我好口才,若真是好口才,也不会沦落今日境地。”
细窄的墨玉令牌上由带着言朔手中的温度,覃晴捏在手中,没有去接言朔的话。
“我先走了,这般模样可是不好见旁人,得养上几日了,你且小心行事,也可找春儿出谋划策。”
覃晴耽搁在路上的时间已经够久,言朔也不再多言,嘱咐了一句起身下了马车。
找春儿出谋划策,岂非就是找你?
覃晴看着言朔离开的背影,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来,可动了动嘴没有出声叫住言朔,只看着他出了马车,春儿便立即驾车往宁国公府去。
说来,他上一世已是大业得成,怎么就也同她一样回来了呢?莫非突生变故?
覃晴想问,可那太过私隐,她问了,且不说言朔会不会羞怒什么的,若是他答了,她这听还是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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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覃子懿的书院绕去了一趟,马车驶回府中,跟来的丫鬟也终于醒了,覃晴抢先冷着些不愠不怒地训了一句,只叫那丫鬟吓得白了脸,连连请罪,根本无暇细想来龙去脉,被覃晴直接就打发走叫换了人来。
下了车,覃晴看着整理马辔要将准备卸车的春儿,迟疑了一下,终是没忍住低声问道:“王爷可是想插手军政之事?”
方才在回来的路上她在车中想了一下,言朔奉命巡视御林军,可不会无缘无故就跟人比划还叫人给打了,他可不是那种莽撞的性子会与人随便动手,也没豁达叫被人还跟没事人一样,定是有缘故在里头。
况且她也记得,上一世他始终在外头装得温文儒雅无心功名的模样不好明着沾手军政,暗中却是为了兵权一事费了不少功夫拉拢那些手握兵符的重臣,还偷偷往军营里插人,真真是费时费力不说,还是事倍功半的吃力活儿。
前车之鉴,恐怕今生言朔是打算换一种手法了。
春儿不动声色,继续低头卸着马车,低声道:“奴才不敢妄言,姑娘且问王爷就是。”
她疯了才会当面问他那种事情。
覃晴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往老太君处去请安。
檀香幽幽,她在路上耽搁许久,宫中的信报早已传到老太君的手中,是以覃晴进去请安的时候,老太君笑眯眯地拉着覃晴的手夸了一顿,高兴之余又赏了一套翡翠的头面给覃晴,眉开眼笑地叫覃晴回屋歇息去了。
覃晴恭敬从上房里退出来,大丫鬟秋心笑盈盈地捧着一锦盒打开给覃晴验收,
“六姑娘好福气,这可是去岁年节里宫里头赏下的,老太君果然是最疼姑娘的。”
覃晴亦是唇边含着淡笑,抬手示意外面候着的二房小丫鬟接着,道:“祖母厚爱,六儿断是不敢忘的。”
语毕,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院子。
“浅春浅夏今日怎么样了?”离了院子远了,覃晴方开口问道。
小丫鬟答道:“回六姑娘的话,比昨儿又好了点了,那济世堂的药果然灵验,两位姐姐脸上的肿已经快消下去了呢。”
若论府中哪个院子备的药最多,他们二房必是当仁不让的,有个好勇斗狠的覃子懿,又有个溺爱亲子的温氏天天准备着给覃子懿擦屁股,小药箱子里什么多少名贵的药没有,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浅春浅夏是她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按常例将来也是陪嫁丫鬟,是陪伴终身的人,纵然有错,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太君也不会下死手,十棍子的杖刑里不动猫腻,还不算特别糟糕。
小丫鬟道:“也好些了,只是今日浅春姐姐想勉强下地差点摔着了。”
浅春的性子好动,怕是躺不太平,覃晴摇了摇头,“可叫她好好养着,不许瞎动。”
“是,”小丫头笑道:“浅夏姐姐也是这么说的,叫浅春姐姐莫落下残疾,将来成瘸子姑娘不要她呢。”
“呵。”覃晴轻笑了一声,抬步上了荷桥,抬眼却见另一头亦走来一金银满身的玫红色身影。
“哟,是六妹妹呢。”覃涵一身新制的秋衫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