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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一死,皇上便离开了。”秦总管有些心酸的黯然开口,皇家的冷酷和薄情,即便骨肉之情也是这样淡薄,皇上甚至后来没再过问一句还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太子如何了。
杜子衿微微点头,常德帝一走,群臣肯定也不会多做逗留。表面上皇上是为了弥留的太子清白而来,可是除了逼死李灿,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成效,在外人看来更像是欲盖弥彰的袒护。
常德帝此番作为,倒是极为可疑。若是太子真的没救,他也不必多此一举。
“郡主这边请……”秦总管见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便引着杜子衿走廊下去隔壁的偏房用晚饭。
“不必……”杜子衿不想吃东西,刚想拒绝,就看见太子正屋的门打开了。
“如何?我家太子有救了吗?”杜子衿还没动,秦总管却反应极快的迎上前,关切着急的询问。
墨桑面色疲惫,不过并无惋惜伤感之色,杜子衿远远的看着,就知道太子已经度过难关了。
“没什么大碍了,烧已经退下来。”后一步跟着出门的玉奴哑着嗓子开口。“我已经用本命蛊替他蚕食掉体内那些蛊虫,毒素也已经清除完毕,最迟后天他就会醒来……”玉奴说着,却脚下一软,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小心!”秦总管靠的近,及时伸手扶了一把,待她站稳又很快松开。“玉师父劳累了……”
墨桑伸手扶着有些摇晃的玉奴,杜子衿也上前几步,这才发现玉奴的面色极为难看,气息也有些紊乱。
“玉师父的本命蛊一下子蚕食太多血蛊,它们体内释放毒素,是以一下子有些负荷过重。”墨桑看出杜子衿的疑惑,便主动小声的解释。
“可有什么法子缓解?”杜子衿微微皱眉,“玉师父如此,身体可吃得消?”
“没事,我休息几天就好了。”玉奴虚弱的说道,不过看表情倒不像是在说客气话。“太子体内的毒蛊盘桓了有半年之久,余毒还有残留,需要再请大夫调理才可,药浴针灸皆可。”
“半年之久……”秦总管震惊道,“那岂不是是在去南疆之前就……”他乍听太子中的是蛊毒,一直以为就是在去南疆之行不小心沾染的。
“至少半年以上。”玉奴以为秦总管不相信她的专业,便强调了一句。
“玉师父,你看着面色十分难看,身体还能支持吗?可要用些饭菜再回去?”杜子衿轻声开口询问玉奴,她早就知道,太子体内的蛊毒是齐王的手笔,当初太子也是明知会中毒仍旧故意上当降低齐王的戒心的。
玉奴虽是劳累了大半天,本命蛊受创,但是却一点也没有胃口,“不用了,我没胃口,劳烦五小姐送我回客栈即可。”她需要回去尽早净化毒素修复本命蛊的活力。
杜子衿点头,对着秦总管道,“秦总管,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皇上那儿恐怕还要去说一声,太子体内残留的毒素就劳烦太医吧,至于玉师父替太子驱蛊一事,还请秦总管兜着点。”
玉奴救了太子,就是齐王一派的眼中钉,此事若传出去,恐怕于她不利。
秦总管也是心思玲珑之人,稍加点拨便明白其中关窍,当下应道。“郡主放心,个中厉害,奴才省的。”
之后,秦总管更是亲自殷切的亲自送杜子衿等人出府。
太子府离定国公府距离不远太远,只是杜子衿先送体力不济的玉奴先回城西的客栈再绕回城东,一来一回相当于绕了半个京城,时辰便有些晚了。
夜愈深,雨,也似乎更大了。
车夫虽然穿着蓑衣,但是天色太黑,又是迎头雨,被砸的几乎睁不开眼,一路马车蜗行,不免令人心急。
杜子衿倒是一片沉静,今日虽不是她亲自手刃,可是那李灿却的的确确死在她一步一步编制的天罗地网中。心中说不出是畅快还是空虚,一直到现在那种血液急速流动的感觉还没有平息下来。只是这么久以来,她习惯了冷静克制,不动声色,表面一点也看不出异常。
“小姐,约莫已经亥时了,这才刚进东城区域,照这雨势和速度,恐怕至少还得一个时辰才能回府……”墨桑看了一眼车窗外,密实的雨帘下,乌漆墨黑什么也看不清。
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剧烈的颠簸一下,墨桑猝不及防一下子撞了头。
杜子衿也是扶着车壁堪堪稳住身体,见墨桑皱着眉头在揉着额头,“怎么样?”
墨桑摇摇头,随即弯身上前对着车门外扬声询问。“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车轱辘的中轴卡了一块石子儿……”车夫在外面大声的回答,听声音的来源,似乎已经下了车检查过了。“小姐稍等,一会儿就能弄好。”
“知道了。”雨势太大,墨桑也是大声的说着,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楚。
墨桑折回身坐下,随即又担忧道,“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因着上次雨夜的事情太过惊骇,墨桑心中不免留下阴影。
虽然没有说的详细,不过杜子衿却心有灵至的想到一处去了,她淡声安抚,“不用担心,还有月寒在暗中,况且上次在城外,这次在城中……”
忽然传来一阵阵隐约的马蹄声,得得得,由近及远。
墨桑虽然听了杜子衿的安慰心中稍安,可一颗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提起。
杜子衿亦是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
得得得,马蹄声声,越发清晰,但是因着雨声,总觉得隔着很远,有些虚无的恍惚。
一道天雷劈下,马儿高高抬起前腿嘶鸣,一下子惊了所有人。
萧夜离策马疾驰,追风在大雨中丝毫没有阻碍,依旧风驰电掣。
隔着密室的雨帘,隐约可辨前方有马车停着,萧夜离喝了不少酒,冰凉的雨让有了短暂的清醒,便稍稍缓下速度。
突然一道惊雷闪现,不仅惊了套着马车的马,连带追风也是一声仰天长嘶。
“吁……”萧夜离停下策马,安抚着在原地打转的爱马。
这时车夫已经取出碎石,忙坐上车头安抚受惊的马,并甩鞭驱马。
萧夜离避过几许,让这两辆马车过去,点漆深眸沉默的注视他们消失在夜色中。
而他不知,这是一次与让他心里彷徨消沉的那个人的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