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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的夏季,晴空万里。
然而,坐在头等舱里的楚丝颜,就连做梦都是冷的。
梦里——
熟悉的爸爸,自从过世之后就从来没有到她梦里来过的爸爸,微笑地看着她——
“颜颜,你要好好的,不要让爸爸担心。”
“颜颜,你要是想爸爸了,就看看天上的星辰,会眨眼的就是爸爸在看着你。”
可是,爸爸,你离开那么久,我却从来没有看见过天上会有会眨眼的星星。
梦里——
陌生的妈妈,那个刚离开不久的陌生的妈妈,她脸色惨白地盯着她——
“你跟唐尔言在一起,不会有好下惨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诅咒自己的女儿呢?她不知道,她除了跟他在一起,再也没有更好的路可走了吗?
梦里——
还有唐老太爷,一向严肃的脸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笑——
“小丫头,我要收你做孙女,你不要,日后别后悔。”
梦里——
还有那个像蛇一样阴冷的老男人唐闽,一双魔鬼的大手伸她伸过来想要抓住她
“不要……不要……”
她在无边无际的迷雾中奔跑,要逃离那双魔爪……
她好怕,她不能让他抓住的。
黑暗中,一双温暖的大手伸了过来,抓住她,将她拉出了迷雾。
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的一根稻草,怎么也不愿松手……
“爸爸……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会怕……”
唐尔言的视线离开打开着的笔电,看着那将自己的手紧紧往怀里抱的女孩——
从上机之后,她就很乖巧地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看书,如果不是偶尔纸页翻动的声响,他根本忘记了身边还有人。
只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困了,等他许久没有听到纸页翻动的声音时,她已经歪着脑袋睡过去了。
看着那张沉睡中的小脸,他想到了之前在爷爷的书房里那段简短的对话。
“尔言,她不适合在你身边。”唐老太爷看着那扇刚合上的房淡淡地开口。
“爷爷觉得什么样的才合适?”他不在意地撇撇嘴。
“她太小。”
“我对老女人没兴趣。”小,可以慢慢养啊,至少他现在觉得像养只小宠物一样的感觉也不错的。
“爷爷又没让你找老女人。”唐老太爷可以对任何人黑板着脸,但对这个唯一的金孙不行,也,舍不得。“至少找个合适的吧?”
“爷爷是觉得我应该找个适合婚娶的女人在一起是吧?”唐尔言怎么会不明白老太爷的想法呢?
他已经二十六岁了,要结婚的话年纪也不小了。他刚从英国回来接手家业的时候,爷爷就借口为他接风举办了个盛大的宴会,来了至少不低于二十个千金名媛。
这种戏码的相亲宴,他只当玩笑,给他老人家乐一乐。
至于,结婚,还没有列入他的计划之内,也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想婚。
“尔言,爷爷年纪大了啊。”老太爷在唯一的孙儿面前长叹一声。
“不会。爷爷还年轻得很,如果您寂寞的话,我不介意您才再找个年轻的伴侣。”
也只有唐尔言敢在他面前说话这般胆大了,老太爷虎目一瞪,“没大没小的。”
“如果没其它事,我还要赶飞机。”唐尔言主动切断对话。
“你要留她在身边我也没办法,但是尔言,爷爷不会同意你娶她进门。”唐家少夫人的位置,不是随便一个女人都能坐得上的。
“爷爷,您想太多了。我从未想过娶她。”
他只是,把她当个小宠物养罢了。
如今,这只小宠物像是在梦中受到惊吓一般,不停地呓语,洁白的额上开始冒汗,他伸手想拍拍她的脸让她清醒一下,她却抱往他的手,往他怀里钻……
如果是以往,哪个女人敢这样拉着他不放早就被他甩远了,可如今这只小宠物,他却难得有耐心任她抱着。
未了,竟还好心地伸出另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了几声:“别怕……”
飞机抵达悉尼机场,楚丝颜醒来,发现身上盖着毯子,而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小姐,该下机了。”沈惜进来,脸上带着她所熟悉的笑意。
一路回到悉尼的住处,楚丝颜与唐尔言一直没有机会说话,因为他在车上也是忙于处理公事,要么就是接听电话。
回到阔别几日的别墅,楚丝颜竟觉得自己是想念这个地方的。
天色已不早,她主动到厨房准备晚餐。而唐尔言及沈惜则是往一楼书房而去。
楚丝颜不确定沈惜会不会在这里一起用晚餐,也不想去书房打扰他们谈公事,于是多准备了一人份的。
晚餐还没有做好,唐尔言忽然到厨房来,差点吓了她一跳。
“还有一个菜就可以吃饭了。”她手里还拿着铲子,锅里炖的是牛肉,香味四溢。
唐尔言看了一眼烧得正旺的炉火,正欲开口说什么,沈惜却脚步匆忙过来,“BOSS……”
唐尔言俊眉毛轻蹙,“什么事?”
“您的电话。”沈惜将手中的电话递过来,稍稍停了一下,“是……”
唐尔言没有接,只是冷淡道,“今晚到明天,公事私事我一律不处理。”
沈惜看了一眼背对着她的楚丝颜,又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唐尔言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没有说又退了出去。
厨房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还有锅里冒着热气的炖牛肉。
楚丝颜想让他到外面等一会,却又不好开口,就这么背对着他继续手上的事情,而唐尔言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倚在厨房边的大冰柜旁边,看着她熟练的动作,不知在想什么。
晚餐开始,沈惜已经离开了。
两个人用餐,依旧没有太多的话,却比第一次一起吃晚餐时少了些不自在。
不过,才进行到一半,唐尔言放在客厅的手机地响个不停,会打他这个号码的人不起十个人,他蹙着眉正想放下手中的筷子,楚丝颜却比他更快地站了起来:“我帮你拿。”
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翩翩而去,唐尔言原本不爽的心情竟慢慢消失。
不过,等他接了电话后,脸上的表情却凝重起来,“我一个小时后到。”
他只回了对方一句就挂了,对着站在一边的楚丝颜道:“我有事出去。”
说完后就走了,没说什么事,也没说今晚会不会再回来,而她,也很乖巧的不再追问。
——
悉尼某家知名的私人医院头等病房里。
一名脸色苍白的女子正躺在床上未醒来,手上还打着点滴。
打开的窗前,站着一名男子,无视医院禁烟的标志,嘴里咬着烟对着黑色的夜空腾云驾雾。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不是该到了清醒的时间,还是被房间内的烟味给呛到,床上的女子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美丽的大眼睁开,第一眼便看到那站在窗前的男子。
“尔言……”娇娇弱弱的声音从她毫无血色的唇边溢了出来。
唐尔言闻声转过身子,嘴里还咬着半截烟。
“你终于愿意来看我了……”女子委屈地道,眼泪也随之流出眼眶,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
只是唐尔言却丝毫没有任何表情,他抽出嘴里的烟走到桌前按掉手上的烟才回到床边,看了一眼她右手腕处包着的纱布,再回头看着她美丽的脸庞——
“痛吗?”他开口,声音听起来温温和和的,似乎还带着一抹关心。
女子眼睛含着泪,“还有一点痛。”
“知道痛,下次要割脉的时候就干脆利落一点,下手之前也不要通知任何人,这样想死也没有救得了你。”他的声音仍旧是温和的,就出来的话却白了床上的人。
“尔言,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她的指责声中带着颤抖,因为他残忍的话语。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如果你还想死,要割脉要跳楼请随便。不需要再特意通知我,我不会再来。”他最不耐烦的就是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唐尔言站起来,想离开,床上的人儿却不甘心地坐起来,不顾手上还打着针地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身:“尔言,你不要走。我会乖乖听话,不会再随便打电话吵你了。”
她惊慌又委屈地求着,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湿了他的衬衫,他却无动于衷,连回头看她都没有,“放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带着不可地违抗的意味,让本是紧抱着他的女人双手不由自主的松开,得到自由的男人径自往外走,后面传来女人不甘心的叫声:“唐尔言,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你不再见我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她实在是不甘心与他就这样结束了,虽然没有见过,但以女人的直接,他知道他肯定是有了其它的女人才会这样的。
她苏紫烟才貌双全,唐尔言凭什么莫名其妙就甩了她?
唐尔言脚步顿住,却仍然没有回头看她,“我唐尔言要不要见一个女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是啊,唐尔言要甩掉一个女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她就是不甘心啊!
门关上了,又打开,她以为是他又折回来,才抬头,脸上的笑凝住了,是沈惜。
“苏小姐……”沈惜看着她打着针的左手已经在渗血,她走过去,“小心点,你还在打针。”
苏紫烟恨恨地盯着沈惜,“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狠心?”
沈惜嘴角淡笑,“你好好休息吧。”
苏紫烟咬着牙,“我怎么好好休息?我不甘心,不甘心……”
“你凭什么不甘心?”沈惜冷笑道,“他睡了你?还是承诺过你什么?你们苏家在那块土地开发案中,已经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还不满足?苏小姐,人有要自知之明。”
是啊,就是因为他没有睡过她,所以,她更不甘心啊。
她知道,她有机会跟唐尔言搭上,是因为苏家与唐尔言的商业合作。
为了那个合作案,她父亲不惜给自己的亲生女儿灌药亲手送上他的床上。
可惜,却不能打动他,那天晚上,他动都没有动过她一根毫毛,甚至让人将她送到医院。
那个开发案,因为苏家手里持有的土地份额最终还是谈成了,当然,他们唐氏的获利也不少。
之后,她借口约了唐尔言好几次,他偶尔也会赴约,在开发案的庆祝酒会上,他甚至与她跳了第一支舞……
那天晚上,她以为自己在他眼中是不一样的,因为唐尔言从来没有在任何的公众场合与女人跳过舞。
那天晚上,他喝了酒,有些微熏,俊逸的脸庞微红,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与她共舞……
他的温柔让她沉醉了,一曲结束之后,他在她耳边低语,“要不要到月光下再来一曲?”
她欢欣地应允了。
在那座美丽的花园,在柔和的月色之下,他与她再度搂在一起共舞,最后,她忍不住地主动吻了他……
没有男人在如此的气氛之下还拒绝得了女人的主动。
他们在无人的花园里亲吻纠缠,难舍难分,偏偏有人不识相地打搅了他们——
而那个不识相的人便是沈惜。
她是他的得力助手,当晚还是他的女伴,还要充当送喝了酒的他安全回去的司机。
所以,她的打扰理所当然。
而明明已经被挑起*的男人,竟然不恼,只是拍拍她的脸,在她耳边轻柔地低语:“我们再约个时间。”
可是,那天晚上过后,他就再也不见她了。
所以,这段时间她才会拼了命地找他,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才想到用这种办法逼他出现。
没料到,却让自己陷入了更大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