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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十一不仅没有得罪过他,他甚至还将他当成了朋友,送他了不少东西。
小高走到他面前,他弯下腰看着白十一,略带歉意地说道:“白公子,你的确没有得罪过我,但白公子的脑袋值一万两黄金。”
白十一顿悟,而后他笑了,笑的很好看。
“看来容引付你的工钱太少了,你很想要那一万两黄金?”
小高坦白,“很想。”
若是呆在容引身边,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得了一万两黄金。
高羽依旧清晰的记得,他儿时挨饿的感觉,他那时为了填饱肚子,吃了不少苦头,他去干苦力,捡石头,好几次都差点儿丧命,他自小便立志,有朝一日,一定要成为有钱人。
他若是有了这一万两黄金,日后便可逍遥快活,过上神仙般的日子。
“白公子,我是个俗人,是个爱钱的俗人。”
白十一点点头,“小高,此时,我也知道了,你的确俗得很。”
“所以,白公子,既然你已身中剧毒,也活不长久了,何不做个人情?”
白十一咽下喉头涌上的腥咸,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只是很奇怪,你是何时下得毒?”
“我们家公子点了白公子的睡穴,白公子睡觉之时,我曾进过你房中,将迷药放入茶水中,我没想到白公子竟然自己解开了穴道,幸而,容引公子先行了一步。”
看来,他运气倒好得很。
“小高,我还有问题,你这捆人的法子是跟谁学得?”
“是我自己琢磨的。”
白十一轻笑,回道:“小高,我可是个记仇的人。”
“我知道,不过,这个仇,只怕要等到百年之后了。”小高回应了一句,而后起身,他不会忘了,这海棠居内,还有另外两个人。
“那两人,你最好不要动他们。”
白十一突然开口威胁,小高一惊,他莫非读出了他的心思?
小高虽然贪财,但并不想滥杀无辜,“我不会伤他们性命,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坏了我的事。”
“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
“只要白公子肯乖乖同我回上京陆家,我自然不会动他们,特别是那位晏姑娘。”他的语气虽客气,但白十一听得出他话中的威胁之意。
“你若动她一根手指,我保证,那一万两黄金绝不会落到你的手中。”白十一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比小高还有底气。
不论他是否是夸大其词,对小高来说,白十一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他总有法子将不可能的事变为可能,过去,他就曾见识过,所以,他最好顺着他,反正,他要的只是他,那两人如何,他此时一点儿也不关心。
“好,我不动她,但白公子需答应我,今晚便启程。”
“好,就今晚。”
日暮,夕阳一点点被群山吞噬,晏小山倚在窗侧,黎孟跟她说有话要说,却在他们回房之后,一言不发。
晏小山感觉得到,他在生气,这个男人,还喜欢生闷气。
他不想说话,她也并不催促,她已帮他又处理了一遍伤口,伤口愈合的很慢,她只是担心他的伤。
院子里已渐渐漆黑,她一直默默地盯着白十一的房间,那里悄然无音,他一直都没有出现。
“公主,”黎孟忽然开口了,晏小山惊了下,她回过头来,看见黎孟已下了床,他向她走近了一步,而后,屈膝跪了下来。
晏小山怔住,呆了呆,才启唇,“黎孟,你这是?”
“公主,可否听卑职一言?”
这种情况,她能不听吗?
“你说……”
“卑职知公主一向不喜政治,不喜纷争,姚国南疆,经上京,明京,洛京,越静山,跨霜河,至姚国最南疆,乃存一国,名为丹奴国,丹奴国一直仰慕姚国文化,与姚国交好,每年都会进贡,乐京并非久留之地,孔盛似打算大肆屠杀姚国旧臣,卑职希望,公主随卑职去往丹奴国,卑职将公主护送至丹奴国,再返乐京,将皇上救出来。”
晏小山听完他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个丹奴国听起来好像很远,而他似乎还打算救她那个爹。
他们的想法大相径庭,晏小山也纠结起来,她想起了姚祯,想起了宜妃。
姚祯又如何想?他愿意逃离故土,躲到一个弹丸小国吗?晏小山同姚祯接触的时日不长,但她有时莫名的觉得,姚祯并非一个明君。
他更像一个多情的公子,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多情男人。
他将江山拱手相让,是被迫的还是他打心底里已厌倦了皇位,厌倦了他九五之尊的地位呢?
“公主!”黎孟又在叫她。
晏小山给不出答案,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知道的是,乐京的确不该是她呆的地方。
“黎孟,你先起来吧,容我先想想。”
黎孟默默起身,她的话,他很少不听,即便她此时已不是公主。
晏小山又托着腮,望着对面白十一的房间,她在想,若是问他,他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他定然会撺掇她去丹奴国吧?
“哎……”晏小山一声低叹。
月光照入院子里时,小高端着饭菜进门了。
有菜有肉,倒也丰盛。
“晏姑娘,我本打算多留在海棠居几日,无奈家中母亲病重,我今晚便要离开此处,黎孟公子的伤未好,晏姑娘若是不嫌弃,可在此多留几日。”
“奥,”晏小山闷闷应道,等小高将饭菜放在桌上,晏小山拉过小高的胳膊,低声问他,“小高,白十一呢?”
小高看了她一眼,说道:“白公子一个时辰之前,就已经离开海棠居了。”
晏小山恹恹地松了手,他就这样走了吗?
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忽而像灵魂回窍似的,又拉了小高的衣袖,“小高,你知道他去了哪儿吗?”
小高缓缓摇摇头。
晏小山又松开,她差点忘了,他本是一个浪子,四处流浪,小高又怎会知道他的去处?
可是,他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小高将将转身,晏小山又捏了他的袖口,“小高,他通常何时会找你们家公子喝酒?”
小高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晏小山再一次放手,就听小高问道:“晏姑娘,可还有别的话要问?”
晏小山摇摇头。
“那我便就此告辞了。”
黎孟一直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晏小山,看到她眼中由希望变得失望,再到此时的失魂落魄,他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晏小山看着桌上的饭菜,虽然丰盛,但她却有些胃口不佳。
“黎孟,你饿了吧,你先吃吧。”
“公主,”
“别再叫我公主了,我已经不是公主了。”
黎孟嘴唇翕动,却未吐出一个字,他坐在椅上,拿起饭碗,闷头吃了起来,他吃得很快,却意外地一点儿声响都没有,甚至连咀嚼声都没有。
他就这样将饭菜吞入肚中,食不知味,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
黎孟将碗放下时,晏小山将门打开了,她走了出去,一阵凉风袭来,黎孟感到一阵寒意。
伤口又在叫喧,他却似乎有些麻木了。
晏小山坐在海棠树下的那张石桌下,石桌上还放着那把琴,晏小山又想起白十一抚琴的样子。
他那时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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