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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现有朝廷通缉的要犯逃脱,有人见到他就在这一带出没,你们继续阻拦下去的话,难不成是想和逃犯同罪吗?”
这管家名叫沈金,县衙前,沈金可是被张青收拾的不轻,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连带的把杨家也给恨上了,眼下逮着这么个出气机会,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小姐和夫人不在,家里也就老太太罢了,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围在外面,门房明显吓得不轻:
“里面除了老太太外,并没有其他主子在,至于嫌犯什么的,我们根本不曾见过,还请这位官爷去别的人家看看吧,里面决计没有什么嫌犯的。”
沈金如何肯?
“别说你一个小小的门房,就是你们老爷在,爷说要进府搜也没人敢拦。识时务的现在就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他身后的彪形大汉果然就齐齐向前踏了一步,门房吓得一踉跄,连带的头皮一阵发麻。
下一刻脸上神情却忽然一喜——
却是长街尽头急速而来的那辆马车可不正是小姐的?
“让开。”护着车子的管家杨忠已是冷喝一声。
沈金回头,眼睛闪了闪,神情倒是并没有什么意外,一挥手,那些大汉就退到两边。
车夫赶着车子不紧不慢的通过人墙,最终停在大门前。
又等了会儿,车里面的人却根本没有下来的意思,沈金顿时就有些不耐烦:
“杨小姐还要磨蹭什么?你家门房不懂事,杨小姐应该是识时务的吧?快些让人开门,若然耽搁了捉拿逃犯的时机,杨小姐怕是吃罪不起。”
“是吗?”车里的人终于开口,清脆的声音中分明透露出几分不愉,“倒是小女子孤陋寡闻了——不知沈管家放着好好的公府管家不做,什么时候改入公门,做了六扇门的行当?对了,既是这么要紧的逃犯,想来你手里应该有那海捕公文了?小女子正好识得几个字,倒要借来一观,若然家里真有官家追缉的逃犯,我自会亲自缚了去官府认罪。”
一番话明显把沈金噎的不轻——
自己什么时候说是官府中人了?至于那海捕公文,更是没影儿的事。
还真是邪门了,一个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怎么这么难缠。
这边还没想出对策来,那边希和已经沉下脸:
“沈管家这是没有了?没有文书还敢扰闹乡里,沈管家还真是好大的脸面。”
“我的脸面算什么,打了国公府的脸,杨小姐端的是好大的气势。”沈金铁青着脸道,“这条街上其他人家已然尽皆搜过,就只你杨家金贵,若然走了逃犯,国公府怪罪下来,杨小姐可担待的起?”
车里的声音却依旧不急不缓:“你的意思是说,扰乱民宅,是国公府的授意了?”
这杨家小姐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竟还这般油盐不进。只小丫头果然还是太嫩了些,岂不知她越是拼命阻拦,越能证明,宅子里果然藏了要紧人物,既如此,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到时候让外人亲眼见证府里藏了个要犯兼野男人,便是别人的唾沫也能把这臭丫头给淹死。
当下跺脚道:
“去,把里正叫来。”
“小姐——”杨忠心一下提了起来——里正若真出面,倒是真不好再扛着不让进门了,毕竟对方地位比之沈府虽是远远不及,却好歹算是这一地的主政者,又素来和自家关系尚好,倒不好依旧拒之门外。
“无妨。”希和却是浑不在意——沈家既然把门给堵上了,想把他们撵走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这么大一会儿工夫了,已足够里面的张青做出应对,凭他的身手,自己拖延的这段儿时间内,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到时候人都走了,又怕个什么?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里正果然满头大汗的赶了来。
沈金的火气憋着,全朝这人撒了过去:“你去,叫开这家的门。”
里正虽然神情为难,却也不敢不听,当下小跑着来到车前,只还未张口,车里的希和已然笑道:
“既是里正大伯来了,这门如何能不开?”
随着希和话音一落,大门果然洞开。
沈金气的脸都红了——合着自己堂堂公府管家的脸面还不如一个小小的里正好使?却也不好说什么,当下气冲冲带了五六个彪形大汉大踏步往里走。
刚来至花园外,就听见里面正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哎哟,祖母的好孙子,瞧瞧这脸上脏的,来来来,让祖母给你擦擦这小猫脸儿。”
又一个欢快的男声道:
“那敢情好,就是要劳动祖母,孙儿可是心疼呢。”
沈金就猛地站住脚,难不成是杨家长子杨希言回来了?顿时有些苦恼。
实在是这杨希言早在七年前便考中了举人,也算是半个官场人了,再加上那性子不是一般的刁钻,真是他的话,自己绝讨不了好去。
至于后面车里的希和脸色更是难看之极——沈金听不出来,她却听得分明,可不正是祖母和那张青两个?
这张青到底要搞什么?不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倒还把祖母牵扯进来了?
正想着要如何应对,沈金却已然踮起脚跟往里面瞧了一眼,恰好瞧见满脸胡子的张青,登时气了个倒仰——
杨希言自己可也是见过的,分明是俊俏的白面书生一枚,怎么也不可能是里面这个满脸凶相的高大男子!
这祖孙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狡猾,差点儿就把自己骗了过去。
当下一挥手,推开花园小门就往里闯:
“张青!你往哪里跑!”
突然闯进来这么多人,还喊打喊杀的,正满脸笑容拿着块儿手帕小心帮张青擦脸的老太太吓了一跳,不独手帕掉在地上,连带的脸盆都差点儿打翻,亏得张青反应快,才没有倒在老太太身上:
“乖孙子,外面,外面有坏人——”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惊恐的想往张青身后躲。却又意识到什么,又一把揪住张青往自己身后藏:
“乖孙子,你,你快躲好,有土匪来了,奶奶不叫你,可不许出来……”
只老太太瘦小的身子,那里遮得住张青?遮了脚露出头,盖了左边又现出来右边,一时急的都快要哭了。
张青顺从的“躲”到老太太身后,再瞧着沈金时,方才对着老太太的那一脸笑容顿时收了个干干净净:
“滚出去!”
沈金简直要气乐了。好吗,自己是不是天生和杨家犯冲啊!这一个两个的,竟然全都横的不得了。瞧瞧这张青,明知道自己来抓他的,还有心思哄着个老太太玩躲猫猫!这也太张狂,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吧?
只今日可和往日不同,就凭带的这些人手,就不信还治不了一个匪徒了。
当即一挥手:
“混账王八蛋——唔——”
却是张青忽然扬手,一个土坷垃不偏不倚,恰恰好砸进沈金的喉咙眼。
直把个沈金给噎的直翻白眼,蹲在地上不停的拿手指抠喉咙,又不住干呕,竟是眼泪鼻涕流的一脸都是。
本来惊恐无比的老太太先是张大了眼睛,下一刻指着沈金哈哈哈的就笑了起来。
沈金好不容易直起腰,正看到这一幕,直气的恨不得跑过去踹死这不长眼的老太太:“好……你们好……去,抓起来,把这些人全……咳咳……抓起来……”
本来还想着给杨家留下些颜面,也好给沈亭一个交待,这会儿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听他发话,那些彪形大汉当即就要往上冲。
殊不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几个大汉刚一迈脚,又有几个石块儿迎面飞来,不偏不倚,全打在弹跳穴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全都五体投地趴在了老太太面前。
“哎哟,哎哟,这是做什么呀?”老太太明显有些发怔,半晌不确定的回头道,“乖孙子,他们不是土匪,是跑来,给祖母要压岁钱呢?怎么我觉着昨儿才刚给过啊,怎么今儿个又来了……”
“祖母的压岁钱全是我的,才不用理这些贪财的龟孙子,咱们一文钱也不给他。”张青顺着老太太的话道,语气里说不出的乖巧讨喜。
哄得老太太立马眉开眼笑:
“那是,祖母那里还有很多好东西呢,全给我孙子留着呢,走走走,奶奶带你去看看。”
竟是想一出是一出,转身就要领着张青往自己房间而去。
“好嘞。”张青应了一声,身子飞速后撤,揪起沈金的衣领往外扔去,“带着你的人,立马滚出这里,再敢出现,你的腿就不用要了。”
沈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已然被抛到高空,然后惨叫着落在杨府门前,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至于那些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彪形大汉,更是吓得魂儿都飞了,竟不待穴道解开,便跌跌撞撞的往外冲,当真是好不狼狈。
“沈,沈管家——”里正也没料到,竟会闹出这样的事来,好险没给吓哭了。忙想上前劝解,却被沈金一把推开:
“所有人都在这里守着,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我这就回去请公子爷过来!”
至此已然再无疑虑——那张青如此凶悍,铁定真是漕帮的人了。
临走时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里正:
“若真走了嫌犯,就拿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