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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少年小小声地叫了一声, 一张漂亮的脸红了。
宋伊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他轻飘飘的，对于现在是有了金属异能的宋伊来说并不算什么重量，还不如手里的大剑沉重。
更何况虽然脑海里的记忆不多, 可是宋伊却隐隐地有些印象。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隐藏保密基地，基地的研究内容是关于异能战士的改造还有研究。
这里面的所有人包括宋伊都不过是试验品而已, 似乎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异能现象之后就被送到了这个基地进行试验研究。具体的实验研究在这个脑海里已经记不清楚, 可是她却还是有些模糊的印象。
印象里，大多都是苍白的实验室的屋顶, 还有围拢在自己所在的实验台上的很多的来来往往戴着白口罩的研究人员。
那种被放在实验台上被手术刀任意切割的感觉并不怎么样。
那并不是美好的记忆, 甚至还非常的痛苦。
被装在培养皿里，身体里被注射了可能会诱导出更加强大的异能的各种药剂，研究人员不在意研究对象会不会因为这些药剂而痛苦或者死亡，只希望得到满意的研究结果。宋伊想一想就觉得不怎么高兴。
说起来是研究对象。
可其实比起研究对象，她们这样的人更应该被称作试验品，或者消耗品。
在那些试验之中死亡的试验品不知道多少，各种各样的试验还有各种研究人员异想天开之后在她们身上加注的各种痛苦还有疼痛, 现在叫宋伊想想都觉得恼火。不过听这少年的意思这基地沦陷, 似乎研究人员的情况不怎么样……看着正小心翼翼地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少年, 宋伊垂了垂眼睛突然问道，“还有多少人活着。”
“不多了, 我也不知道。”这少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似乎是个很单纯的性格，当感觉到宋伊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他长长地睫毛就颤抖了一下, 有些紧张地小声说道，“我逃出来的时候一级研究员已经死了一大半。我被咬了一口……我想，临死以前大概可以放你出来。”他目光有些茫然，一只手却怯生生地抱住了宋伊覆盖着冰冷金属的肩膀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却想，无论怎么都要放你出来。这真奇怪。”
宋伊也觉得奇怪得厉害。
这少年在她的记忆里印象很模糊，大概只是跟在那些研究人员后面的小学徒，平常只管记录数据，还有一些琐碎的事。
不过没想到他这么热心的，还知道放自己出来。
当然，就算是他不放，宋伊醒过来之后也依旧能打碎这坚固的培养皿的。
巨大的圆柱形培养皿，里面装满了被研究人员配置的奇特的药品。宋伊的身上还有一种药剂的味道，可是她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了这少年一会儿缓缓地说道，“你的伤口在愈合。”
这少年脖子上的伤口刚刚非常巨大，撕裂伤，整个被咬下好大一块肉鲜血淋漓的样子，可是当被宋伊的金属丝围着一段时间之后，宋伊敏锐地发现，这个少年的伤口在金属之下竟然在自行愈合，甚至慢慢地连一点伤口都没有。
少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吧脖子，露出了一点茫然的表情。
片刻，他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点奇怪的感觉。
“我好像有异能了。”他呆呆地，带着几分孩子气地对宋伊说道。
他看起来是一个小书呆的样子，宋伊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会儿。
“异能？”
“有个空间，似乎能装东西的。”少年小小声地说着，看见宋伊似乎不相信，在她的怀里挣扎了一下，一只手去摸了摸一旁的操作台，操作台顿时消失在了宋伊的面前。她正一愣的功夫，少年似乎也吓了一跳，之后眼睛变得明亮起来，小声说道，“真的可以装进去。”他就像是发现了很惊奇的事物，宋伊却沉默了起来。
……带空间什么的。
这仿佛是女主才有的标配。
那个什么……做男子汉的，这异能就算不是个风火雷啥的，至少也得是个强悍点的不是？
“小伊？”
“你知道我叫什么？”
“我听老师叫你小伊。”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明亮得仿佛宝石一样。
他漂亮的眼睛看着宋伊，有点紧张，又似乎有些不安。不过宋伊没心情欣赏着小子的美貌，看见他似乎没事了，在这少年失落的目光里把他丢在地上冷淡地说道，“我要了解一些基地的情况。还有，你说的丧尸是怎么回事？你被丧尸咬了？异能者可以抵御丧尸病毒？”
她的问题很多，少年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脸色冷淡的女孩子，偷偷摸了摸她拄在地上的大剑，这才低声说道，“丧尸病毒是不久前在世界范围内蔓延的，也没有过去多久，刚刚暴发，在外面的情况还好。可是基地之前曾经接收过一些丧尸需要研究，一级研究员他们，他们……把丧尸病毒提炼浓缩出来，注射在了异能者的身体里，希望看到丧尸病毒在异能者身体里可能出现的抗体。”
在基地以外传来的消息，末世之后陆续出现更多的异能者。而那些在外面的异能者被丧尸啃咬了之后并不会发生丧尸变异。
因为这样，因此这个基地的领导者认为异能者的身上大概天然存在抵御丧尸的抗体，因此将丧尸病毒提炼出来，注射到了这些试验品的身上。
宋伊沉默了。
她非常厌恶这种人体实验。
所谓的试验品，在这些基地的研究人员的眼里只不过是没有任何思想的可以消耗的存在。
可是他们却完全忘记，试验品也是人，也是有着自己的思想和知道痛苦的人。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此刻正倒在实验室中那些培养皿里已经死去了的试验者。许久之后声音冷静地说道，“继续。”
“他们希望得到抗体，可是却没有想到，异能者被丧尸啃咬之后不会发生尸变并不是因为身体里含有抗体，而是本身的异能在抗拒那些病毒，将病毒排斥出体外。可是一旦病毒入侵超过了异能能够排斥的程度，异能者也会被感染。”
看见宋伊冷硬地勾了勾嘴角，少年坐在地上露出几分黯然地说道，“我的老师和我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不应该用异能者的生命去试验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是基地的人希望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因此整个基地的异能者都被注射了高浓度的丧尸病毒。异能者在之后丧尸化……他们转变的丧尸更加可怕，并且还比外面的丧尸更加强大。”
异能者本来就都是人类中的佼佼者。
一旦变成丧尸，那这基地的下场就别说了……
宋伊冷笑了一声。
“死的好。”
少年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抿了抿嘴角轻声说道，“可是大部分的异能者也会突然变成可怕的样子。就比如你身边的这些。”有的异能者被注射了丧尸病毒之后重新关在了培养皿里，之后发生了一些诡异的变化，比如突然多了一只手臂或者多了一些畸形的样子。他觉得这些实验者有些可怜，当看到他们透过玻璃央求地看着自己，希望以人类的身份死去的时候，他就沉默地开启了培养皿中的销毁试验者的装置。
宋伊是没有变异的，所以他想，她依旧是人类，依旧希望活下去的吧。
“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体里也有丧尸病毒？”
“有的。”少年垂头小小声地说道。
他似乎很难过。
“我讨厌这个基地的研究员，包括你。”看见少年一下子仰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宋伊垂目看了看他缓缓地说道，“你的确并没有对我们进行过实验，也反对这种实验。不过这个基地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东西。不过你刚刚放我出来，我救你一命。”
她的确感受到了一些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更加暴虐的因子在自己的身体里肆虐，然后在自己的异能的抗拒还有吞噬之下，变成了另一种很奇怪的力量……她转身，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的牙齿。
手指之下，两侧似乎出现了獠牙的感觉。
宋伊沉默了下来。
她依旧保持着身体的管理还有神志的清明，甚至还依旧拥有自己金属异能，可是她却知道，自己的身体的确不一样了。
痛觉在消失，手臂骨骼在金属化之后，心脏的部位似乎已经不再跳动。
至少现在来看，哪怕她被人掏出心脏，对她来说也依旧不算什么问题。
所以她现在变成了什么？
丧尸化的金属异能者？
宋伊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一股甜甜的令人觉得十分甜美并且想要咬一口的热乎乎刚出炉的奶油蛋糕的味道从身后的少年身上传来。
她转头，看见少年此刻仰起头来，眼泪汪汪惭愧又可怜地看着自己，那常年住在基地不见阳光变得有些白皙透明的皮肤叫宋伊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凝固了很久。
宋伊慢慢地收回目光，没有说话，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大剑。
……她竟然想要咬这少年一口。
那什么“味道该死的甜美”她本来以为只是当年妖妖灵那些恶俗总裁小说上的荒谬剧情，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未必不可理解。
“我要去看一看基地。”宋伊的目光沉了沉，想到这个基地里应该有不少丧尸了，除了那些异能者转变的丧尸之外，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在被咬或者被感染之后也成为了丧尸。
她也不大愿意跟这个会叫自己忍不住流口水的少年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慢慢地转身，沉默着把已经死去的那些看起来很异样的异能者的尸体都搬到一旁安放，她看着这些已经死去的异能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异能者也是人。
他们也是有家庭，也不是从石头缝儿里跳出来的。
那么这个身体的家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家的孩子被关在了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基地，然后受到了这么多的折磨。
难道这个世界的任务主线就是在末世里找到并且保护自己的家人？
……打从垃圾妖妖灵再三罢工之后，宋伊已经养成了对小世界的剧情的猜猜看。
她思考了一下，一边用大大的一块柔软的金属丝织成的金属布料覆盖在了那些异能者的尸体上。看见他们的身体被盖好，这才看见那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
对于这么一个弱鸡预备实验员，宋伊一根手指头都能叫他去死一死。只是想到这少年还知道让这些异能者以人类的身份死去，宋伊的目光又温和了几分，对他冷淡地说道，“我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把门关上，丧尸应该不能冲破这个实验室。”
“好。”少年似乎知道自己是拖后腿的，乖巧地点头，看着宋伊有些羞涩地说道，“那你也要小心。异能者转化的丧尸里有两个非常强大，一个会用火，一个会用水。”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他们还有神志，还可以压制基地里的低等丧尸。基地的几位高级负责人都……”他想到那两个异能者转化的丧尸一下子就把基地最高负责人给撕碎然后烧成了灰，脸色发白，对宋伊说道，“不要穿基地的衣服。他们对实验员非常仇恨。”
“换我也先灭了你们。”宋伊冷笑了一声说道。
少年垂头不吭声了。
他看起来更加愧疚，愧疚得不得了。
宋伊走到门口看他。
少年急忙跟到门边开了开门的按钮，当巨大的金属门升起，宋伊走出去的一瞬间，少年急忙说道，“小伊。”看见宋伊冷淡地回头，他一双还带着血迹的手用力地抓紧了自己的白色的白大褂小声说道，“你，你别忘了我。”他眼巴巴地看着宋伊，仿佛迷失在人生路上的幼崽，把宋伊当成自己的鸡妈妈似的，宋伊简单地答应了一声说道，“我回来会敲门。”
“你要小心点。”少年小声叮嘱。
宋伊不耐烦地对这种婆婆妈妈的家伙摆了摆手，直接走到了安静又充满了隐隐血腥的走廊里。
走廊里的灯光非常明亮，本来就应该是安静万分的实验基地，此刻除了两侧的灯光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人影晃动。宋伊直到走了很远，回头还能看见那个少年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直到她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很久，她听到一声细微的关门声。
不过顺着这条路走过去，她就可以开始慢慢地看见走廊两旁出现了血迹，之后出现了一些研究员的尸体。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非常凄惨，似乎死亡以前遭遇到了非常暴虐的折磨，至少胳膊腿儿都不在身体上了。
血迹喷满了整个墙壁。
还有一些已经敞开的实验室里，同样会有很多死亡的看起来奇形怪状的异能者的尸体。
可是更多的却是那些实验人员的尸体。这些尸体没有被啃食的痕迹，不过却都死相不怎么好看，宋伊一下子就想到那少年跟自己说过，有两个丧尸是保留了神志的。看这种没吃人的样子似乎还真的蛮有道理的，毕竟作为有神志的人来说，就算是成了丧尸也对人肉下不去嘴不是？
她看见那些死亡的异能者的尸体上都被盖上了雪白的布料，目光温和了几分。
会想到给死去的人遮掩尸体，看起来那两个异能者也不是很坏。
不过戒备还是要的，宋伊一手拖着一把重剑，另一只手里金属飞快地成型，化作了一个棱角冰冷的巨大的银色盾牌。她就顺着一些拖行的血迹往基地里曾经记忆中的那些叫自己感到压抑痛苦的实验室走去，走到了后面，就开始发现一些丧尸的影子。
这些丧尸都是一些很低等的丧尸，穿着实验员的衣裳，到处游走，走到了一些已经死去的那些被杀死的实验人员的跟前，然后就纷纷扑过去大吃。
当宋伊走过的时候，他们抬头，用一双双瞳孔透着恐怖的死白的眼睛看着宋伊，却没有动作，仿佛把宋伊当成了同类。
宋伊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这显然叫她明白，她现在的这个身体或许真的已经丧尸化。
她没有在意这些，然而走过这些丧尸的时候，手里的大剑划出一个银色的弧度，挥舞过去，所有的头颅都高高飞起，丧尸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她继续前行，直到来到了实验室门前，听到里面传来了恐惧又尖锐的叫声，想了想，礼貌地先敲了敲门。这么礼貌的动作叫实验室里似乎传来了一些声音，片刻之后，实验室的门被打开，宋伊看见里面正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帅气的青年，另一个却是一个很甜美漂亮，看起来软乎乎的小姑娘。
小姑娘歪了歪头，看了宋伊一会儿。
宋伊礼貌地点了点头。
“打搅了。”她的目光投在了实验台上，看到上面是一个陌生的研究员，这个研究员不是负责自己这一组试验的，所以宋伊对他并不熟悉。不过既然被绑上实验台还被捆着，在这两个看起来没有异样的异能者的面前被丧尸一寸寸地吃着他的身体，活生生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分食，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货。
作为一个需要曾经被系统再三提醒杀人犯法的善良的剑修，宋伊的道德指数一般，因此看见了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
软乎乎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走过来，仰头看宋伊，一笑，露出小小的獠牙。
“我是软软。”她看着宋伊好奇地问道，“你不问我和阿火为什么这么残忍的么？”
“阿火？”宋伊嘴角抽搐地问道。
“阿火。火系异能，可厉害了。”软软指了指身后冷峻的帅气青年。
宋伊不吭声了。
拥有火系异能就叫阿火，这怕不是充话费送的。
“你们有自己的理由。”她有些冷淡，看了看这小姑娘，因为上一个世界经常揉主播花花，因此信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冷淡地说道，“我只是看看情况。对这个基地没有兴趣。”
她的确兴趣不大的样子，软乎乎的小姑娘看了她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头，一边下意识地往她的手心蹭了蹭说道，“他曾经欺负过试验品，叫试验者怀孕，然后把那个实验者就这样绑上了实验台……”
“别说了。他活该。”宋伊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说话了。
小姑娘咬着嘴角看了她一会儿。
“你也是异能者对不对？我好像见过你。”
“嗯。”宋伊平静地点了点头。
她顿了顿，看着这小姑娘问道，“所有的研究人员都死了？”
她这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小姑娘却怔忡了一会儿才摇头说道，“有一些还活着。”她似乎有属于自己的一套评价好人坏人的标准，对宋伊说道，“没有伤害过实验者，当初反对异能者丧尸病毒注入计划的人，都被我们关着。不杀，养着！”她骄傲地扬起了自己的小胸脯。
宋伊看了看这似乎已经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觉得这小姑娘现在求表扬的样子似乎被丧尸病毒影响了智商似的。
“会不会有问题？”
“不会。他们不知道我们是丧尸。”小姑娘有点小狡黠地凑过来，似乎因为同是试验品和丧尸，她很高兴地对宋伊说道，“我们保护他们去了大仓库，他们没有看到我们杀坏人。我们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坏事，都是丧尸干的！”
她漂亮的手指指了指外面那些穿着研究人员白大褂已经被宋伊干掉的丧尸，之后又有些犹豫地说道，“还有一些异能者，他们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呆呆地说道，“还不聪明。”
这说明还有一些异能者被丧尸化之后没有太多神志。
宋伊点了点头问道，“你想怎么办？”
“留在基地，会变好的。”小姑娘急忙说道。
这就是要把那些没有神志的异能者丧尸给先关在基地，什么时候有了神志再放出来。
如果一直都没有神志，那丧尸困在基地里也对外界没什么危险。
“挺好的。你做的很好。”看见那个叫阿火的青年沉默着走过来，小姑娘露出一双小獠牙看着自己笑了，宋伊笑了笑，觉得这里不需要担心，准备离开。
一只小爪子抓住了她的盾牌。
“你去哪里？”
“我要去外面找我的家人。”这只不过是一个推测，不过宋伊却想要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似乎当宋伊说起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么一个选择。
“我跟你去。”她抱着宋伊的盾牌，突然看着宋伊一笑，小獠牙尖尖的，说道，“不吃人。我是好尸！”
作者有话要说：感想一下demeter的地雷啦亲亲mua!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