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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轻笑忽地自身后不远处响起,惊得我浑身汗毛一竖!
回头一看,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小宫娥——仅从打扮上看是如此,气质却不似。
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的?
她手里端着一个已经空了的银盘,嘴里还在嚼着什么。末了伸出食指抵在唇上,嗓音放得极轻:“别怕,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什么鬼,你自己不也在这儿偷窥么……
她继而又走近我几步,附耳道:“真是听到了有意思的东西呢。”声音清和绵软,仿佛又掺杂着几许不明意味的笑意。
我闻言一惊:“你——”
“糟糕,我得走了!”还未等我说完这小宫娥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转过身拔腿就跑!我正犯着嘀咕,猛地就瞧见不远处绛竹狂奔而来的身影。
我先是与惊鸿的庭院拉开些距离,然后一把拽住绛竹——
“你在做什么?”
“有个偷吃的,糕点刚一装盘就被拿走了!”她气愤地大喊。幸而我机智地早些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不然肯定被那两人抓个正着。
“原来刚刚那个小宫娥……”
“什么什么?她跑到那边去了?贼!给姑奶奶等等啊——”
“……噗。”今天接收的信息量略大本来还挺忐忑,被绛竹这么一闹倒是轻松不少。
……
“桓玉姐,你真的要放弃这个白吃白喝的万年好机会吗?”回去路上这个聒噪的丫头一直在我耳边嗡嗡个没完。
“我最近有点消化不良,你自己去,好好玩儿啊。”
“诶?桓玉姐你真的不去?你原来不是这种人吗?”她一脸震惊。
“……这种人是哪种人啊喂?”
兴是见我面上黑了几分,绛竹讨好地笑了笑,继而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小声说:“听说这个迎宾宴是为晓鸯办的哦,她是长年守在仙界边境紫玚上神的女儿!”
“哦,名字挺可爱的。”
“你的重点错了!难道你不知道她?”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她可是咱们五殿下的相好!”
“哦……什么!相、相好?”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哈哈也不是啦,只是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感情好着呢。而且紫玚神君和天帝又是至交,这门婚事还不是迟早的事,”说着,她突然不怀好意地眯起眼来,“桓玉姐刚刚那么激动,莫非……”
“看,天上有东西在飞!”
“呿,你当骗小女孩呢……啊!还真有东西在飞!”
我心想不是吧,也跟着抬头望天。只见一驾青绸翠幄的马车自白得泛光的天边朝南天门方向驶去,行至近处时挂着层层流苏的帘子被一只衣袖掀起,从中探出一张脸来……
“我怎么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我仰着脖子喃喃出声。
“噗!不带这样勾搭人的,这方式早几百年就过时啦!”绛竹侧过脸来朝我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
“勾搭你个头!”我一指弹在她脑门儿上,“休息时间都被你搅黄了!走,蹭饭去!”
她捂着脑门睁大眼睛:“又改变主意啦?”
“废话少说。”
“诶诶、桓玉姐,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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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宫设宴为欢迎晓鸯上仙归来。为此本君决定,凡是赴宴的仙家无论品阶高低,仙龄几许,皆可尽情畅饮,不醉不归!”
“咦?这晓鸯才多大,怎么就已经是上仙了?”我在一片嘈杂声中询问身边的绛竹。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她装模作样地耸了耸肩,“晓鸯是‘魂镜’的主人啊。”
“所以呢?”
绛竹默默地盯了我一会儿,接着将我拉到一处僻静之地坐下:“看来,我真需要给你好好科普科普……”
形容枯槁质犹存,
渡绝尘世显芳魂。
潇洒春风可一顾,
长青酿作酒千觞。
——这是很久以前一位云游仙赠给天上友人的一首诗。而那位神仙为纪念他们的友谊,遂按照诗的四句话分别造出了四样神器:魂镜,渡尘,春风,长青。魂镜可看透人心,渡尘能助人渡劫,春风兼容并包,长青万古不朽。
两位仙人羽化之后,刻在山上的诗和那四样神器被留了下来,四样神器几经流转如今早已不知各自落于谁手。须得一提的是,四样神器并非都是实物,其中魂镜便是一种天赋,它的流传仅仅以血为媒,却也并非只要是后代就能传承,还得看一个运气。所以说,天帝想招晓鸯为儿媳其实也是有继承魂镜之力这一层考量在里面的。
“魂镜……听起来确实厉害。”
“话虽这么说,其实大多数人还是害怕这种能力的。本来也是嘛,如果有一个人能看穿你所有的伪装直看到你心里去,那确实让人不安啊……幸好,晓鸯的能力并不是时时都能用的,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准备才行,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敢和她亲近!”
科普完毕,身边的丫头早已吃得如狼似虎引来纷纷侧目……我挪了挪凳子与她拉开段距离,吃了几口菜便四下里望了望,想在宴席上找找那看起来很有几分眼熟的晓鸯。不一会儿就给我锁定了目标。
那姑娘真不愧对于她可爱的名字。一身秋香色长裙简易清爽,衬着她白皙的肤色煞是赏心悦目。头发不像位阶高的那些女仙挽成精致的发髻,只松松扎了两条长辫垂在胸前,发上还缀了些小珠花似的茉莉,整个小清新的范儿简直就像秋日森林里的精灵——不过我想我不会看错,她就是那日无声无息地站在我身后的“小宫娥”。那副打扮偷偷提前跑来是为见无弦的还是……偷吃?
此时她正和一身华服的无弦被一众爱好八卦的神仙围住问七问八。虽如此,两人像是见惯了这种阵仗,甚是自然地各自该干嘛干嘛:无弦恰到好处礼节性地应着,晓鸯则是忘情地埋头在那儿啃鸡腿……
不得不说,两人的气场还是挺合的。
“……绛竹,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吃得正来劲的绛竹鼓着腮帮子莫名其妙地抬头看我。我朝她笑了笑,也不多说便径自离开了。
来到一处路边的亭子坐下我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在闹哪门子的别扭?
说来也奇怪,自从中元节那一夜后我对无弦的态度就变得有些微妙,有时还会经常梦见那晚迷迷糊糊见到的男子……虽然我并不清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从那以后我就觉得无弦身上确实存在着一股让我怀念的气息,以至于呆在他身边的时候我都会动不动出神发呆,仿佛全世界一瞬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难道……我喜欢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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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想起有东西落在了殿上,在大家伙吃饱喝足散得差不多之时我又折了回去。
刚要走出那条隐蔽的竹径,我一眼便望见已经空荡荡的大殿一侧站着两个人。
“五哥,我回来了。”晓鸯那个清秀可爱的姑娘正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无弦。
——之前绛竹就告诉过我,因晓鸯和无弦他们几个小时候就一同玩耍,所以都是互相称哥哥妹妹的。
“嗯。”无弦应着,对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好冷淡的反应……”嘴上如是说她却并没有真的生气,“好久不见,我真的很想你!”
无弦没说什么,伸出手臂轻轻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她自然而然地回抱住,很轻地说了一句话,是我这个距离无法听到的。无弦闻言默默垂下了眼帘,然后极缓地回了一个字:
“好。”
晓鸯含笑松开无弦,怯怯道:“五哥,你会原谅我把油不小心揩到你身上吧?”
“……你又吃了几个鸡腿?”
“呵呵……五个!”
“小姑娘,以后还是少吃点。”
这画面太温馨我不敢看……
手顺势往边上一搭不想却被竹刺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不多时便有热乎乎的血开始往外渗……
我默默看着这道伤痕。
可恶……还是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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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不着,天宫又没有星星月亮可赏,我只得披了衣裳出去闲逛。
日日在中间地带晃悠看来看去也没半分新意,此番打定主意要跑远一点。
信步来到东境,这地儿除了园林布局有点特别之外实在乏善可陈,我满满的兴致都在自己空旷的脚步声中给磨得差不多了。未料在接近烟络湖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了——
无弦。此刻他正在湖边打坐。
啧,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等等!为何他身后的湖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该不会是银爪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