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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得火把剧烈摆动,人影如鬼魅一般荒山摇曳。
蒋小花只觉得大氅被风吹的兜不住,整个人随时会被吹走。
踉踉跄跄到了山溪旁,不知是夜风带来的寒冷还是尸骸带来的震惊,整个人猛地哆嗦了一下。
段思远大约是拼好了全部的尸骸,拍拍手站起身。
“我比蒋姑娘早到一刻钟,帮着把尸骸拼凑完成了。”
又伸手指了指边上盖着白布的尸体说道。
“那边两具还有些皮肉尚存,在下技不如人,可听姑娘吩咐。”
蒋小花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满脸脓包的段思远,眼神鄙夷不信。眼下倒真应了老话,风水轮流装啊。
又指了指一地的白骨,说道。“三具犬类尸骨,大程度是成年的大狗。尸骸有男有女,年纪都不大。”
蒋小花点点头,指着单独放着一旁的犬类尸体。?“的确是狗的,狼牙比狗牙大,更尖一些。我们这也不容易捕捉到狼,所以就是狗的。”
其实她也好奇,为什么会有狗的出现。
剩下的七具尸骸,肢体都是完整的,单看并没有缺少哪一块,也没有明显的击打破裂的痕迹。
甚至连早前那具扒皮女尸的胸口骨裂也没有。
“将这些尸骨按个收拾好。带回殓庄,明日再验。”蒋小花抬手招呼桥上的木槿。
很快,侍卫动作利落的收拾好。
狭小的溪岸显得宽敞了不少。
蒋小花猫腰抬手一把掀开白布,感觉连带掀飞了不少碎肉。
本就没有多少肉的尸骨,眼下肉更少了。
两具尸体身上的腐肉被泡的有些发白,已经看不见大面积的皮肤,只有腋下,腿弯那种褶皱处还有指甲盖大小的黏连在上面。
蒋小花小心的翻看第一具尸骸,半晌并没有任何突破性的进展。
死得太久,连内脏都开始自融,如果在晚个三五天,怕也只剩下一具骨架了。
心里不免有些急躁和压抑。
而另一具尸体显得相对完整很多。该怎么说呢,大概是因为一半被埋在溪岸一半泡在水里。
在水里的那部分被泡的肿胀开,最严重的莫过于胳膊,稀稀拉拉挂着惨白的腐肉。
潋滟的眉目打了寒霜,现在已经不单单为了赌约,为了能去安阳,而是为了这些枉死的孩子,和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庭。
蒋小花强打精神,山风吹得宽大的帽兜不住鼓胀收缩,一抬手索性扯了下去,露出粗粗琯在发顶的青丝。
郑琛煜眼神闪烁,制止的话也无声消失在夜风里。
蒋小花开始在褶皱处寻找残存的皮肤。很快在腋下发现指甲大小的碎屑。
从段思远手里接过的镊子并不太顺手,轻颤着想揭下来。
嗯?
这是什么情况?
蒋小花看看镊子上的皮,再看看碎肉上连接着的皮。
为什么有两块一样大小的?
为什么会重合在一起?
迷雾如喷涌而出的洪水将蒋小花吞没。
镊子上的皮肤和之前的见到的几近相同,有着同样长而浓密的毛发。
可黏连在碎肉上的那块就不一样。
白皙,细腻。
没有毛发。
一个极度充满人性恶意的揣度,无法克制在蒋小花脑海里嗡嗡作响。
为什么开始自己会一厢情愿人为那是孩子的皮肤!
愚蠢至此!
恐怖至此!
子时的荒山静谧无声,寒风吹得篝火发出噼啪噼啪的炸裂声燎得人心百孔千疮。
蒋小花只觉得那双星子可真亮,可好像又很不高兴呢。
郑琛煜看着怀里的人,懊恼的不行。如果知道这样,开始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回来。
入手的温度是滚烫的,娇嫩的小脸泛着异样的潮红。
这一次是彻底晕过去了。
寒眸凝了霜,郑琛煜把蒋小花裹好?,夜风中飞驰下山。
马车上蒋小花无意识轻扭身体离温暖靠近一点。
她觉得有点冷,明明自己身体里又很热。
郑琛煜看着怀里小小的她蜷缩着,毫无意识的紧挨着自己。
女孩身上特有的香味,在他鼻尖肆意萦绕,毫无波澜的眼神出现了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贪婪和迷恋。
剧烈的心跳,仿佛随时都会冲出胸腔,一时扰得他心乱如麻。
怀里的蒋小花不安的扭动身子,试图找到最温暖最安全的位置。
颤抖着身子。
迷迷糊糊不住说着一个字。
“冷。”
郑琛煜僵在半空手,仿佛石化一般,迟迟无法动弹。
“我会负责的。”
此言一出,石化像被咒语解开一般。
终于…
他的手穿过大氅,贴着她的身体紧紧环住,小心的把人放在自己腿上搂好。
不同于之前的事出有因,这大概是他们最为亲密的一次。
许是寻得让自己安心的姿态,蒋小花贴着他的颈窝蹭了蹭,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黑暗中骏马甩开四蹄风驰电掣。
城南空地几日间,搭好了长龙似的棚舍,以供外地来的客商和江湖艺人使用。
长龙的尽头是灯火通明的巨大帐篷,是异国猛兽团的营地。此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显然郑琛煜没有兴趣去参观这个。马车挨着棚舍驶回官道继续一路朝城主府前行。
公孙灏在城主府喝得酩酊大醉,坐在离酒窖最近的小院躺椅上。
脚一垫一垫让躺椅有节奏的摇晃着,白须白发随着呼吸浮动。
“公孙先生,你快来逸云居看看蒋姑娘吧。”小春推开门,嗓门全开的放声大喊。
比起公孙灏,小春显然更害怕黑着一张脸的郑琛煜。
一声不吭推门进来,把满院的丫鬟小厮安排厮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去烧热水,稍后准备给蒋姑娘用。”
“叫公孙先生来看看。”
“门口等着你们城主,让他别来添乱。”
“再寻两床褥子来卧房。”
………
停顿片刻,众人迅速做出反应快速各自跑开。
蒋小花依旧环着郑琛煜脖子,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无奈,郑琛煜只得继续抱着她,坐在床榻边缘等着公孙灏前来。
“小春姑娘快放下老夫的酒,哎呦呦,要摔坏了。”
院里响起公孙灏急头白脸的的呼声。
“公孙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怪我,我也没办法。”
很快郑琛煜就看着小春捧着酒坛从外间小跑着进来,身后公孙灏摇晃这身字扶着腰气喘吁吁。
“有话好说,那是最后一坛子梨花白了。”
话音未落,小春一个趔趄。
酒坛被高高抛起,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