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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轮明月,照的四野亮堂。初冬的夜风吹得廊下灯笼左摇右摆,留下地上斑驳陆离的光晕。
郑琛煜侧身匿于廊下红柱之后。呼吸轻缓,动作隐蔽,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确定并无其他人之后,心里稍稍安心些。
月下,屋脊之上,一人面带着精铁面具,手持双刀,身形灵巧。另一人黑布蒙面,手握长剑,剑法虽说稀松平常,可身上时不时出现的暗器让人防不胜防。
一时间两人势均力敌,打的如火如荼,难分上下。
连过十招后,面具人优势渐起,招招狠辣,直逼对手要害,打得黑衣人节节败退。瞧那架势大有不共戴天之仇。
黑衣人见败局已定,转身欲走。只见面具人从脚下从容拾起飞镖,手起镖出。
黑衣人脚步踉跄,更加发狠的朝前奔逃而走。
面具人则停下屋脊之上,向下俯瞰整合院落。
郑琛煜如临大敌,面具人武功不弱,自己也没有一击擒杀的把握。
想起屋内惊恐无措的蒋小花,不由得内心自责起来。这两人多半是因自己而来,虽说不知为何动起手来,但于自己定有一场恶战。
果然,面具人双足一登,飞身而下,双刀带着寒光逼近。刀身轻薄坚韧,向着脖颈而来。
郑琛煜足尖一点,身后倒仰着向后飞去。与此同时,手自腰间掠过,一柄软剑已然在手。
双刀照门面袭来,直取要害。带着凄冷肃杀之意。郑琛煜举剑横挡,双臂被巨大的力道震得有些发麻。
脚步一溜,一退再退,背脊已贴上廊下的红柱。此时郑琛煜离厢房稍远了些,顿觉安心不少。
这一举动倒让面具人有些分神。郑琛煜见势,身形暴掠上前,长剑化作飞虹,逼人的剑气催得院中落叶飞舞。
面具人双臂一振,掠过森冷剑气,如落叶般停在院中。紧接着,郑琛煜凌空腾起,长剑带着必杀之意朝面具人要害奔袭而去。
见避无可避,面具人双刀交叠于胸前,只听闻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面具人借力倒退数丈,一跃而起站在屋脊之上。
“公子武艺不凡,在下心生敬意,可惜身无长物只得借花献佛,将刚刚那位仁兄遗失之物赠予公子。”
一块黑铁牌,划过一道弧线落在郑琛煜脚边的泥土中。
月下,面具人深深望了一眼厢房,飞身离去。
郑琛煜依旧警觉的望着面具人离去的方向,生怕对方杀个回马枪。
如果他以命相博自己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而他看似刺杀的行径倒更像是试探。
迷雾丛生,前路堪忧。
厢房里,蒋小花依旧屏息凝神,压抑颤抖的身体。窗外是一闪而逝的两道人影,耳边是兵器碰撞的刺耳声响。
一声刺耳声响后,忽然安静了下来。
四下里的黑暗寂静,让她四肢百骸好似坠入泥潭,浑身包围着阴暗和沉重,难以呼吸。她觉得自己甚至能听见窗外落叶的声响。
可为什么听不见郑琛煜的声音。
哪怕是一声惊呼抑或是他沉稳的脚步声,都可以!
未知的等待往往最为可怕。它会犹如食人的小蚁,一点一点啃食你。
短短的几息时间,显得格外的漫长可怖。直到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猛地打起哆嗦,又咬着嘴唇让自己强制镇定下来。
手里紧紧握着那把折叠弩。手心布满细密的汗珠。
她甚至不敢睁眼,眯缝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直到她看见那双绣着飞鹤的黑金锦靴重新出现在眼前。
他回来!
嘴里弥散开血液的腥甜。她强自撑起疲软的身体,从书桌下狼狈的爬出来。
郑琛煜惊呆了,眼前的蒋小花面如金纸,全身冷汗淋漓,嘴角带着一抹异样的鲜红,眼神空洞的上下认真打量自己。
确定了他的安全无恙,整人个募然间松懈下来。嘴一扁,哇的哭出声。“你下次能不能别丢下我,我……”
话还未说完,人软软的朝地上倒去。
郑琛煜慌忙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双手自腿弯穿过。稍一用力,将人打横抱在怀里。怀中人,凌乱细软的黑发,随风肆意拂过脸颊夹带着一股芙蓉的芳香。
心急如焚朝后衙主院奔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蒋小花重新被带回厢房。
因为县令之妻杨氏,并无婢女,又有黄发小儿需要照顾。郑琛煜也不好强人所难让人守着昏睡的蒋小花。
“郑公子放心,蒋姑娘并无大碍。妾身眼下已替姑娘收拾妥当。相信明日姑娘定能恢复如初。”
郑琛煜深施一礼。“郑琛煜多谢杨夫人出手相帮。此番恩情他日必当百倍奉还。”
杨氏摆手,随即拢了拢身上的夹袄。“小事一件,郑公子不必介怀。夜寒露重,公子保重。妾身先行离开。”
杨氏本是县令微末之时的青梅竹马,夫妻伉俪情深,夫唱妇随,虽说县令升迁之路坎坷,杨氏亦是多年陪伴左右。操持家务,侍奉双亲,秀山县坊间传为佳话。
时间已至子时。蒋小花安静的躺在床上纹丝不动。
原本苍白的面色此时稍有了丝血色。嘴唇的裂口也已结痂,模样像条丑陋的虫子。
即便是睡梦中蒋小花仍旧眉头紧锁,是不是发出一声痛苦的叮咛。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尤为牵动人心。
郑琛煜原本冷漠寡淡的表情更加阴沉,黑眸里的自责和愧疚将人团团围住,化成不可拆卸的茧。
“爹,你快回来…”带着惊恐无措的哭喊,蒋小花双手在空中毫无章法的摸索乱抓。
仓促间,郑琛煜显得迷惑无措。
他的眼里,蒋小花是个能午夜验尸,解剖探案的坚毅女子。有着超乎年龄的心智。
此时幡然觉悟,这般哭喊的脆弱无助的蒋小花,才是她原本的模样。
没由来,郑琛煜将手轻轻放在她的手心里。蒋小花猛地攥住,深怕一松手就消失了。
胡乱挥舞的手终是停了下来,心满意足的放在胸前,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手心传来的温暖,让郑琛煜停下试图抽回手的想法。
心里有丝不易觉察的窃喜。却又倔强的暗自告诉自己,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她安静下来,并非轻薄于她。
但是,如果她愿意……
不知是夜风吹过,还是其他原因,郑琛煜打了个激灵。
窗外明月照的大地,落叶,屋舍,万物皆一片金黄温暖。窗内,闪着微弱火光的红烛,安静沉睡的女子,深情凝视的男人。岁月静好。
离秀山县不远的一座无名荒山中,面具人安静坐在树上,迎着圆月,脸上条条刀疤,新旧覆盖。“我还是没听你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