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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暗流(四十三)
单福田临时的府邸是在一座普通院落里。
由于单福田不是京官在京师城单福田没有属于他自己的府邸,因此在进入京师城之后单福田只能临时征用一座院子作为他在京师城的府邸。同时也作为他暂时的办公之所。
单福田的心情很不错,单福田刚刚被宋宇仁召见,而且宋宇仁对他的表现相当满意,总之这一趟的勤王来的值当。能得到君王的肯定和信任是一个臣子最大的渴望,单福田也不例外。
单福田正对着地图发呆,苦苦思索着退敌之策,揣测着辽军的下一步作战意图,辽军真能够像贺腾骁所预料的那样退出京师城?
贺腾骁断言辽军很可能会从京师城外围撤军,单福田对此还是保留一定的质疑态度。虽说单福田很看好贺腾骁,也觉得贺腾骁是这些年间难得一见的英才,但是贺腾骁毕竟年轻,作战的经验也不是那么的丰富。
贺腾骁的推论可以作为参考,但是单福田不敢全盘相信。
单福田正想着,单志航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打断了单福田的思路。
“爹爹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单志航一脸慌张的神色,仿佛是天要塌下来了一般。
单福田皱着眉头,心想单志航都这么大的人了遇到事情还是这么慌慌张张的。和他年纪差不了多少的贺腾骁相比,单志航的表现则是显得有些幼稚。
平心而论,单福田也不得不承认,贺腾骁要比单福田的这个儿子单志航要成熟稳重不少。这可能是贺腾骁在边疆地区呆久了的缘故吧。单福田这么想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到底还是缺乏些历练啊,有经过历练和没有经过历练的差距已经在贺腾骁和单志航的身上体现的很明显。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难道是天要塌下来了不成?”
单福田皱着没有看着一脸慌张样,隆冬时节额头上还带着汗珠子的单志航,脸上带着不满也带着不悦。
“差不多,差不多。”单志航喘着粗气道,“这和天要塌下来了差不多,贺腾骁的骁骑营和真定府的勤王军火并啦!”
单志航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是一路上没有停歇地一直跑进来的,此时单志航气喘连连,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
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和真定府的镇军发生火并,单福田大感意外,单福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贺腾骁不像是胸襟狭隘之人,恰恰相反,单福田反而还觉得贺腾骁的胸襟很开阔。能够识大体,在危难之时主动承担主攻,打头阵的人,他的人品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贺腾骁不可能,也没有必要会和真定府的勤王镇军产生冲突。为什么两方人马会在这个时候发生火并?
在单福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难怪单志航一路跑来火急火燎的。刚刚进入京师城的勤王军,此时在京师城内发生火并,这无疑会对京师城内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到底谁总督天下勤王兵马,宋宇仁还在犹豫之中没有做出任命。照理来讲吗,彭朝栋资格老,作战经验丰富。总督天下勤王兵马非彭朝栋莫属。事实上,彭朝栋也是总督天下勤王兵马最合适的人选,没有之一。
但宋宇仁在这个时候迟迟没有做出任命,也很明显地说明宋宇仁还在犹豫之中,辽国高层的离间赵国君臣的反间计起了作用。
宋宇仁现在没有任命谁总督天下的勤王大军,说明现在京师城的勤王军没有一个明确的统属。虽然如此,但是贺腾骁和真定府的勤王军事在他单福田的负责下带进京师城的。
这两支勤王军在京师城发生火并,单福田自然也要为此负责,虽然事情看似和他不相干。但是谁让这两支勤王军事他单福田带进京师城的。至少现在在名义上,这两支勤王军都是归由单福田负责。
“带上卫兵!马上出发!”单福田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无论如何,他都要制止这两支勤王军火并事件的发生,就算是已经发生了,单福田也要讲这次火并事件造成的损失和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大敌当前,敌国的军队虎视眈眈,陈兵京师城下,这这个时候城内发生勤王军火并可是大忌。这件事情半点也含糊不得。
单福田叫上了所有能够马上交了金陵城勤王军,骑上战马,火急火燎地前往的贺腾骁的军营。单福田心在的狼狈样,不必他的儿子单志航刚才好上一丁半点,甚至看上去被单志航还要狼狈不堪。
单福田一面纵马飞驰,一面听着单志航讲述这次火并事件的始末。很快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了个大概。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真定府镇军不是。
单福田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是贺腾骁的责任。镇军是什么鸟样单福田也很清楚,不了解镇军败坏到了何种程度,单福田也不能够整顿出一支像模像样的金陵城水师。
只是单福田没有想到,真定府镇军竟然会胆大包天,丧心病狂,甚至可以说是愚蠢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竟然刚在京师城内胡作非为。
除了活腻歪了,单福田找不到其他的原因来解释真定府镇军敢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师城名目张胆的淫掠的缘由。
如果说只考虑情感因素的话,单福田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贺腾骁的这一边,坚定不移地支持贺腾骁。单福田也对镇军中的一些陋习厌恶至极。只是他能力有限,并不能够改变很多。
单福田最多能够做到的也就是约束好金陵城水营的士卒,撑破天了再依靠他在金陵城攒下的威望,约束住金陵城勤王军。这已经是单福田的极限了。
至于真定府和其他地方的镇军。单福田则是有心无力鞭长莫及。这些镇军在成为听从单福田的号令,尊奉单福田为他们的最高军事长官也是出于不得已。并不是对单福田心服口服。
单福田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鼓,能不能镇军这些镇军单福田没有底。毕竟男方和北方的差异很大,镇军的差异更是大,单福田能够应对南方的镇军,不代表他就有能力应对北方的镇军。
北方地区的民风要比南方地区来的剽悍很多。北方的士卒自然也要比南方的士卒来的更难约束!
很快,单福田抵达了贺腾骁骁骑营的军营门口。
贺腾骁骁骑营的军营是从禁军中借用过来的,所有的军事设施一应齐全,还有一个可以容纳千人以上的大校场。
此时在军营的门口围拢这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一片人。所有的人脸上无不是怒气疼疼,恨不得冲上前去将对方碎尸万段。
单福田心想,着应该就是真定府的勤王军。要是真定府的勤王军能够在面对辽军的时候也是这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而不是一副熊样就好了。单福田这么想着,真定府镇军在面对辽军的时候一个个都说软脚虾。如果没有他单福田带着金陵城的勤王军在背后压阵的话,恐怕在战局不利的时候,这些真定府镇军早就跑路了吧。
但是对付起自己人,真定府镇军倒是一把好手,一点也不含糊。只可惜这么好的劲头用不到辽军身上反而全部用在了自家人身上。
单福田越想越是对真定府对付镇军感到反感!
好在两边的人马还在对峙都没有动手,事情还没有发展的到不可收拾的局面,这是令单福田唯一感到庆幸的事情。既然还没有动手,单福天介入调停的把握也就更大一些。不会连入手都没办法入手。
单福田下令朝天鸣铳,引起对峙双方人马的注意。
单福田麾下的火铳兵不多,但是找出几个朝天鸣铳的火铳手,问题还是不大的。
在单福田的授意下,金陵城水营的火铳手朝天鸣铳示警戒,试图引起双方人马的注意。
火一阵炒豆似的火铳声爆响响起,在骁骑营和腾豹营军营门前对峙的双方人马注意力转移到了火铳声响处。
原来是单福田来了,单福田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言而喻。无论是贺腾骁还是周吉都很清楚单福田无非就是来调停的。他们都是在单福田的负责下带进来的。出了事情单福田也逃脱不了干系,虽说单福田不用负主要责任,但是承担其中一点的责任是难免的。
单福田好不容易才冒险进入京师城,立了大功,受到了宋宇仁的肯定,单福田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叉子,导致他前功尽弃。此前所有付出多年努力都为此付之东流!
“怎么回事!”单福田纵马走到了对峙队伍的中间,迎着数千人愤怒的眼睛沉声喝到,“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要造反么?!”
单福田语气凌厉,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表现出强硬的态度,以凌厉的语气说话,否则他是镇不住这些处于失控状态的老兵油子和兵痞子。
这些人大都是吃硬不吃软,对付他们用软的不行,必须来硬的才能够震慑住他们。
单福田将造反这两个字讲的很重,造反是本朝最大也是最忌讳的罪。正因为造反这个罪名最大,最忌讳,因此对造反之罪的惩处也很严厉。单福田搬出这两个字的用字自是不言而喻。
“禀尚书大人。”见单福田来了,而且单福田好歹也是一个朝廷重臣,至少在总督天下勤王兵马的总督没有正式任命之前,单福田还是他们名义上最高的长官。
在单福田面前,周吉不敢肆意妄为,收敛了许多。
“周吉,怎么回事?你的人为什么堵在骁骑营和腾豹营军营门口?”单福田明知故问,周吉的真定府镇军为什么会堵在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军营门口他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要是真不知道,单福田就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单福天这么发问,只是想听听作为真定府镇军参将的周吉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一番说辞。
“尚书大人,您来的正好,还请尚书大人给小的做主!”周吉恶心的跪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屈起来,似乎是受了天大的,难以忍受的委屈一般。
单福天对周吉的这般作态感到恶心,心里虽是觉得恶心。好歹也是一军的参将,向他下跪没什么,毕竟官阶摆在那里,大赵朝又是文贵武贱人,周吉向他单福天下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这哭未免也太恶心了罢。恶心归恶心但是单福天只能忍受。单福天板着面孔,干咳了一声问道。
这一声干咳也是在提醒周吉注意形象,好歹是一军参将,在全军将士面前又哭又闹,像个撒泼的泼妇一般,这未免也太不像话,太说不过去了罢?
单福天又联想到一军的主帅,顶梁柱尚且如此,上梁不正到了这种程度,他手底下的兵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鸟。
周吉的此举本是想要博得单福天的同情,却没有想到惹的单福天对周吉十分反感厌恶。单福天甚至反感厌恶到了要作呕的地步。
要是单福田对镇军不了解,没准现在已经被周吉惟妙惟肖的表演给忽悠了。好在单福田也是整顿过镇军的能臣,大赵镇军是什么样的德行心里有底。没有被周吉的一番精彩表演所迷惑。
“什么事情你且慢慢说来,只要是本兵能够给你做主的本兵一定给你做主。”单福天打起了官腔,事情的大体经过他已经知道了,只是现在还是要先听听双方的说辞。
虽说单福天心里还是偏向和贺腾骁这一边的,心里也暗自为贺腾骁的所为所谓喝彩,感到痛快。但是单福天现在还是要表现出两碗水端平,不偏向任何一边的姿态出来。
周吉早有准备,将郑龙以及被贺腾骁杀死的郑龙亲卫的尸体搬了上来,抬到单福天面前。向单福天哭诉道:“尚书大人为小的做主,大家本来都是勤王军,一个战壕里有过过命交情的弟兄。”
一个战壕里有过过命交情的弟兄这句话传到贺腾骁的耳朵里,贺腾骁差点没有忍住吐出来?只觉得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在翻江倒海一般地翻腾。
一个战壕里有过过命交情的弟兄这句话也亏周吉有脸能够说的出口,明明是骁骑营和腾豹营在前面拼命。真定府的镇军像缩头乌龟一样畏畏缩缩地躲在后面观望形式,捡便宜好么?
贺腾骁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宣泄心中的愤懑和不满:谁他娘的和你有过命的交情羞也不羞!
“贼他娘的?”周石是直爽性子,当即就没有忍住,破口大骂道,“还一个战壕,过命的交情的弟兄,还不是他娘的老子们在前面拿命和辽军搏杀,你们这些真定府的龟儿子在后边捡漏?”
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没想到周吉会恬不知耻到这种地步,纷纷站出来为自己鸣不平。
真定府勤王军虽然在战场是怂货,但是在口水战上,他们的表现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双方再次展开的唇枪舌战的交锋,好不激烈。
眼见局势又要失控,单福天夺过身边一个火铳兵手上的火铳,上药点燃引线击发的火铳。火铳的爆响声响起之后,场面才再次稳定了下来。
“都住嘴,一个一个说,有你们说话的地方!”
单福天板着脸说。
安静下来之后,单福天对周吉说道:“周参将,有什么想说的继续说下去吧,本兵听着。”
“好!好!好!”周吉忙不迭地点头应道,生怕话茬被贺腾骁一边给抢了过去,周石接着刚才那句一个战壕里有过过命交情的弟兄的话继续延展开说了下去,“谁想贺腾骁这厮这般毒辣,居然向自家的弟兄下黑手,我的这些兄弟都是死在贺腾骁手上的,他们都是抗击辽军的好兄弟,他们死的冤吶,还请尚书大人为小的做主,为死去的弟兄做主,为真定府的八千好男儿做主,给弟兄们一个交代。”
周吉一般颠倒是非黑白的说辞,除了让单福天感到恶心作呕之外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单福天不是三岁小儿,也不是那种没见识的书呆子式官员,自然不会听信周吉的一面之词。再者周吉只是夸大的事情的结果。
事情的结果往往不是重点所在,重要的是事情的过程。而周吉恰恰将事情的过程全部都跳了过去。一件事情没有起因经过又哪里来的结果。周吉要是没有鬼,除非他单福田脑袋生锈了才会相信。
“请尚书大人为死去的弟兄做主!为真定府的八千好男儿做主!给弟兄们一个交到!”无耻的真定府镇军这个时候倒是表现出了非凡的默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齐刷刷地同时跪下,在跪下之后又异口同声地喊出了无耻的口号。
真定府的镇军脸皮厚也是厚到了极致,厚到了一种境界啊。贺腾骁感叹道,还什么抗击辽军的好兄弟,在辽军面前你们不跑路就不错了,祸害百姓倒是一把好手,抢劫强(奸)民女倒是一把好手。
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眼见真定府府镇军无耻到了这种地步,恨不得在这个时候上前将他们撕碎。如果不是单福田和单福天的金陵城水营的勤王军在场,卖他们一个面子,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这时候不用贺腾骁的号令,也会上前将这些无耻地龟孙子活剐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