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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
“掌事，”男子着装素白官服，瞧四周看了看，微微靠近他李掌事，语气暗带讨好，“冷宫那位废夫，近来倒是开口朝内务府要了人……”
“掌事的这您也知道，那位是跟过太上皇的，自太上皇还在时便被打入那处，哪怕陛下有意要放他出冷宫，也断然不是件易事。如今他伸手朝内务府要人了……这内务府，不是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李掌事挑了挑眉头，斜眼打量着对方，一边笑骂对方一边重重哼叹，“直接说你的打算！”
“嘿咻，小的啊，这不是感念掌事的您曾经对小的担待嘛！大人您听小的说，前段时间您不是寻得了个新的……您也说这姓秀的您早就腻歪了，这人啊要是突然在宫里消失免不了被人怀疑，依小的看，倒不如把那姓秀的送进废夫那处，这后宫哪哪都有关注着，唯独那处……”
男子挤眉弄眼，一张勉强说得上清秀的脸，此时却大打折扣。
“掌事的，您看……”
见李掌事有被自己说动的迹象，男子再添一把火力，声音更低了些许，“更何况掌事您殿里最近新来的那个……不是听说，比姓秀的那个更……嘿嘿。”
李掌事看到男子眼里露出的贪婪，狠狠踩了对方一脚，男子见其不悦，立刻收敛了几分，“是小的没了规矩，掌事的您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李掌事撅着眉，不知想到了什么，倒吸了声凉气，“算了，你派人把新来的那个送过去好了！”
“啊？”男子眼珠瞪得像铜铃，一脸疑惑。
“哼，那孩子别看年纪不大，倔得像秃驴，老子的宝贝差点被他给踢没了，要不是我有先见，提前给他喂了药，那晚好事都未必能成……”李掌事斜眼看着对方，见对方诧异，又得意的冲对方笑了笑
“再野的，不还是被我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这孩子我还挺喜欢的，但每次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这次数久了啊，难免膈应人。”
“更何况现今他的气也出多进少，不如趁此送他去冷宫伺候那位吧，这今后是死是活也少了我的事……就是啊，那位曾经是跟过太上皇的人，也不知道这脾性是个好的还是善妒的，这要碰巧是个后者……”
“掌事的您是个顶好的人啊，那小子不从您是他没这个福分，今后可少不了他后悔的呢！况且啊，这般姿色的您也舍得送过去，不如……”官服男子挤眉弄眼。
“呵，”李掌事行走的步伐蓦地加快，“都说了那孩子能不能活过这些天都不好说，要是死在你这里……”他睥睨着对方，“你可真就赔在手里了！”
寂静的夜晚，风声呜呜作响，像是宫人的哭泣。
官服男子点头哈腰，终是停下，不再继续跟李掌事。
看着对方渐渐隐没于夜的背影，没忍住，朝身侧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咒骂，“老东西，人都被你害这么惨了，还不肯放过！”
皇宫偏殿，夜晚的月高悬在天上，湛黑的天空给破落的庭院添上几分荒寂。
屋内，孩子蜷缩在地，像猫儿般吞吐着气。
窗子未关，风从外面吹进，把淡薄的孩子吹的发颤。
摇摇欲坠的门被人粗暴的从外面推开，孩子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
幼幼能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最后那人在自己身边停下脚步，蹲了下来。
他想要反抗，可惜唯一的力气便是呜咽。
幼幼强忍胸口涌上来的恶心，那双狭长的眼眸布满泪水，他克制自己不要哭。
可是生理反应让他终是没能控制住泪水的夺眶。
月色沉静，屋外，竟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
细碎的声音伴随着雨滴声一点点在他心头撞击，他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噩梦，现实中自己还在和阿朝姐姐在集市里猜灯谜，阿朝姐姐可好了，他还发誓要去大漠骑马、燕阳喝茶。
他觉得以前的自己真可笑，竟然会因为狐狸成日里提防人类就觉得狐狸小题大做，可是倘若狐狸不提防别人，或许早就被人捉去剥了皮了……
他像是发了烧，大脑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一样发烫，想着或许自己可能熬不过今夜，那双平日里澄澈的眼睛竟然悄悄弯了弯，瞳孔的颜色随着屋外滴答的雨声而变得愈加深邃。
所以说，在皇宫里，还是要像狐狸一样啊！
“太上皇的那位皇夫前些日子里在问内务府要人手，不出意外的话你明日就可以离开猫狗坊了，”幼幼听到李成喜嘶哑难听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往后可要多来猫狗坊孝敬孝敬你家掌事。”
他不知道李掌事在嘀咕些什么，只是在奄奄一息前仿若听到了自己一声轻哼，像奶猫濒死前下意识的求救。
他觉得对方的声音就像是深渊里的一把手，不停的把他向下拉，就连气息都将他熏得头脑发晕。
“待你以后在宫中站稳了脚，可别忘了掌事的我！”
那一脚踩空的异样感朝他席卷了过来，他不在乎对方说的任何话，只是那个嘈杂的人似乎是说他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哪怕他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不过没关系，毕竟……这就已经够了。
这就，已经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