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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愕只是一瞬,眼见木野真绫伤忿之下杀意遽升,古霄霆不由得心头一凛,开口峻声道:“倘若古某方才全力施为,你此刻已经与她共赴黄泉,念在你有孕在身,古某不欲伤害无辜,劝你好自为之。”
木野真绫缓缓摇头道:“我救你和雷少爷一命,你也放我一条生路,如今你我两清,再也无须留手。”
古霄霆皱眉沉声道:“倭寇入侵造成兵连祸结,始作俑者正是足利义政,你难道还要对他效忠?”
木野真绫双手握刀,哑着嗓子道:“将军发动的战争或许是非正义的,但你毁灭了我最为珍视的心灵寄托,让我重新变成一把没有感情的利剑,我必须完成由美的遗愿,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古霄霆心中有数,仍是耐心的道:“你有自己的家人,很快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这些都是你的寄托。斩断与罪恶过去的联结,重新开始新的生活,难道不强于偏执自殤,甚至于无谓牺牲宝贵的性命?”
木野真绫不为所动,悲伤和愤恨不断压榨她的精气神,以生命之火点燃的异力,迅速充斥四肢百骸,手中的武士刀隐约蒙上一层青气,哪怕隔着三丈开外,都让古霄霆抱在怀里的雷文婷感到不寒而栗。
古霄霆知道势难善了,终是轻叹道:“罢了,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你非要执迷不悟,古某便送你早渡轮回。”
说罢古霄霆单掌一竖,其势如刀似剑,四指正对木野真绫,面现庄重的道:“请。”
虽然古霄霆并未真正出剑,但雷文婷明显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凛冽杀意,与方才击毙山下由美时一般无二。
这下由不得雷文婷满心焦急,本想劝说古霄霆手下留情,可自己又被下了药,根本没法开口。
木野真绫蓄势已久,一切信念都汇聚在手中的武士刀上,蓦地只听她悲怆尖叫道:“由美!你我始终同在!”
言犹未落,木野真绫拔步冲上,身形已然快到极处,瞬间分化三条残影,同时攻向古霄霆。
古霄霆面沉似水,岿然矗立间不动如山,心眼灵觉觑尽虚实,于毫厘之间洞察玄机,随即只闻一字震喝道:“破!”
霎时掌刀疾出,势如奔雷掣电,强悍力道穿透层层刀网,正中木野真绫的咽喉要害。
木野真绫身躯巨震,绝杀一刀戛然而止,脖颈以下顿时知觉,好像被寒冰封冻似的,脚下止不住踉跄暴退,终是仰身跌翻在地。
雷文婷见状心下猛沉,暗骂古霄霆丧心病狂,居然对一名孕妇痛下杀手!
即便敌我立场相左,即便对方不听劝告,可既然有挽回的机会,总该手下留情才对!
正在雷文婷满怀怨怼之际,忽听劈啪一声清脆炸响从东方传来,古霄霆循声望去,但见远空之中升起一团红色烟雾。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天色显得十分暗淡,红色的烟雾分外惹眼。
古霄霆认出那是求助的讯号,不由得脸色微变,无暇再去理会倒地不起的木野真绫,便即运起绝顶身法,风驰电掣般向着东方疾驰而去。
雷文婷悬心未解,如今又多了一份担忧,这次她被绑出玄冥镇,除了古霄霆之外,想必还有其他人一同寻找,结果却遇上麻烦,不得不发讯号求助,倘若当真出了意外,这份罪过雷文婷委实没法推卸。
古霄霆奔出数里之遥,终于听到叮当打斗之声,其中还夹杂着连声呵斥,他松气之余抖擞精神,向着声音的来处疾奔过去,少顷跃出一片密林,只见眼前是一大片开阔地,果然有人正在上演生死搏杀。
其中一人身着纯白劲装,足蹬薄底快靴,秀发梳作环髻,装束十分干净利落,手执一口松纹古剑,奋力抵挡敌方围攻。
雷文婷对这白衣女子并不陌生,敢情她正是那位剑盟凤座——“绿茶姐”凤明瑶。
围攻凤明瑶的共有六人,其中四人做东瀛浪人打扮,各自手持加长的武士刀,攻势异常凶狠犀利。
另外两人膀大腰圆,身披坚固铠甲,手中并无兵刃,但那蒲扇般的巨掌力拔千钧,威势着实不可小觑。
若是一对一单挑,凤明瑶根本不会将这六人放在眼里,但此时她是以寡敌众,多少有些捉襟见肘,尤其那两名披甲壮汉浑猛无比,好像两座小山似的,纵然凤明瑶剑法精妙,一时之间也奈何他们不得。
除去场中激战正酣的七人,外围还有十数人在观战,为首的是两名年轻男子。
其中一名身着紫袍,手里摇着一柄折扇,俨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悠闲模样,容貌倒也算得上俊秀,但神色之中透着一股邪气。
另外一名男子则垂手肃立,身着黑色劲装,背负一对金色护手钩,脸色白中泛青,显得十分瘦削,双目利若鹰隼,紧盯场中战局。
两名男子身后站着一排黑衣武士,个个腰佩钢刀,尽显森严肃杀之象。
看到古霄霆悍然现身,紫袍男子眼前一亮,抱拳含笑道:“古桑,咱们又见面了,用你们梁国的话说,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古霄霆一面留意凤明瑶的处境,一面看向紫袍男子,冷冷一哂道:“足利义圭,不必在古某面前卖弄学问,尔等倭寇鹦鹉学舌,只是贻笑大方罢了。”
足利义圭打个哈哈道:“鹦鹉学舌出自《景德传灯录》,贻笑大方出自《庄子》,敢问古桑,这些典故你可知道?”
听到足利义圭还在卖弄学问,雷文婷立刻想起《武林外传》里的“万事通”姬无病,鄙薄之余又觉好笑。
古霄霆目视足利义圭,不疾不徐的道:“你的确读了不少书,可惜囫囵吞枣,根本不解其意。”
足利义圭一怔道:“哦?此话怎讲?”
古霄霆淡淡的道:“‘伯夷辞之以为名,仲尼语之以为博,此其自多也,不似尔向之自多于水乎?’——你若当真了解《秋水篇》,又岂会如此热衷于卖弄呢?”
足利义圭这一瘪吃了个透心凉,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甚是尴尬,顿了顿才干笑道:“古桑言语如刀,的确让人心折,义圭今日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