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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的赵府并不是赵官人正式的府邸,应该说是一处别苑或是山庄才对。它依河傍山就建在淮河边上,七座宏大的建筑,呈北斗七星状将此间灯会的街、坊全部囊括其中。每日行走于淮河上的船只都能看到它以惊人的建造逐渐矗立起来,但是由于淮河上经常会起晨雾,这些船只上的行人有时只能等到几近午时才能得以窥觑这赵府的全貌,而这也为赵府的北斗七星般的建筑蒙上了不少神秘色彩。
七座建筑风格迥异,气势宏伟、美轮美奂的高楼拔地而起,比起汝阴县最最出名的八宝酒楼,又要胜之一筹。这七座建筑,它们有望月轩的富丽堂皇,有落英阁的风情妩媚,有天宝斋的清新简约,有牛语亭的大气磅礴,有寿亭馆的肃穆庄严,有贤颖庐的典雅沁人,有观星台的空灵动人。
赵官人给家中这些别院起的名字非常有趣,一个个什么轩、阁、亭…的,让一些不明真理的外乡人时常会误以为这些建筑真的就是轩、阁、亭、台..的,其实则不然,这七座建筑分明就是一座座高楼被冠以假名罢了!
与赵官人交好的友人经常会劝他把这些别苑的假名改正过来,省的叫人耻笑,而赵官人也总会摇头笑道“若一个个全都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我这儿又该暮气沉沉、无趣至极了!”
今年汝阴县官办的元宵灯会,也是按照往常的老规矩借地赵府别苑,布置办理的。所以今年汝阴县的县太爷也会同样的出席的赵府家宴,这也使得整个汝阴县大大小小、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齐聚此地碰头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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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前院花厅的郑雁卿,原本是想与张县令打声招呼后就和无良堂兄一道离开此地回家的。只是他全然没有料到,才一会功夫不见,无良堂兄已经被人灌醉睡倒了…
“叔父安好,小侄向您见礼了…”郑雁卿费劲气力,好不容易才挤到被宾客们众星拱月、团团围住的张县令身边。
张县令怔了怔,很是仔细地打量了下来人一阵,才用手拍了拍脑袋、恍然笑道:“原来是咱们汝阴县千年不育的神童才子雁卿贤侄啊!…雁卿贤侄儿,你刚才与叔父说得什么….且再说一遍,叔父方才有些头晕听不大清…”
郑雁卿无语地白了一眼已经醉的七荤八素的张县令,正要再将刚才话再重复一边时,却闻到有人打着酒嗝、喘着粗气、前言不着后语地说道:“…呃~!华年兄,这…这个小人儿,小娃娃就…就是前段时间在楚…楚袖馆办的那个淮阴诗会一举创挫江南四大公子侯愈白的汝阴神童?…这..这不会假的吧…神童怎么这么小小年纪….”
“哈哈…赵佑亭!你刚才还与某家强诤说自己没喝多,现在却在这胡咧咧…..真是糊涂、糊涂之极!…你说这神童不是小小年纪,那应该是白发苍苍的暮色老人?…哈哈!…白发苍苍的那是吊书袋子的老学究,风华正劲的才该是神童呀!…且教诸位评评理,某家说的在不在理!…..”
周边众人哪敢弗了张县令的意思,便趁着酒兴连连上前附和。
来人这才猛地拍头,一脸恍然说道:“华年兄…说得对极,是小弟糊涂了!…这就自罚三杯!”话音刚落,这人便端起酒盅连连饮下三杯酒水,接着他又大着舌头对郑雁卿说道:“既然是…神童贤侄儿来了,按照咱们的规矩,也…也陪着咱们这些个叔伯们饮上两杯才算孝顺…来、来,且满饮此杯!”说着,也不管郑雁卿是否愿意就要将手中的酒给强灌下去。
“….赵叔父,小侄今年才满十岁,实在饮不得酒!….您别再为难小侄了,不如小侄便以茶代酒敬诸位长者一杯吧!”说着,郑雁卿便赶紧端起席上的一盏茶盅满杯闷了下去,“….嘶!…怎么…这茶杯里…装的是酒啊!”
众人见郑雁卿被酒水熏得面色红红的无辜窘相,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咳咳…这茶杯里装的可不就是酒么!….这还是你那堂兄方才与人赌斗时,专门斟满的酒水呢!…只不过,雁鸣那小子太过油滑,输了就不敢认账,倒头趴下装死狗,却不想雁卿贤侄倒是个实心眼的,这才刚到就替你那无耻兄长代饮满盏….雁卿贤侄,好酒量啊!”
看着张县令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郑雁卿不由得对无良堂兄脾性更鄙夷了几分,“叔父,既然这酒水小侄如今误打误撞也饮下了,就权当替家兄朝诸位长者赔不是了!…只是,小侄还有一事要与叔父相请!”
“….嗝~!何事啊?”张县令打了个酒嗝,一脸笑意的问道。
郑雁卿强忍着令他作呕的气味,一脸无奈的说道:“小侄想与叔父请辞!…原本来时,家中就曾仔细交代我与堂兄,赶赴叔父家宴之后就即刻回家,只是叔父一再相请,我等兄弟二人才勉强在县城逗留了一阵…如今天色已晚,小侄实在不能擅自在此久留,唯恐惹得家中牵挂…叔父仁慈,还请勉强答应此事!”
听完郑雁卿的说辞后,张县令渐渐地收回了笑意,他有心拒绝,但是看着郑雁卿一脸的委屈模样,不由得沉吟了一阵,“….贤侄说得倒也合情在理,这元宵佳节本就是一家亲人团聚的好日子,是叔父考虑不周,只顾着自家欢喜,倒忘了贤侄的苦衷,实在不该!…只是….我本该就此答应贤侄这个请求的,然…你那兄长雁鸣….刚刚醉倒,实在不宜长途奔袭….不如这样…叔父做主,今夜你与雁鸣全都于叔父家中暂住一宿,待明日一早,叔父再亲自派人将你兄弟二人送回郑家…至于其他….贤侄还请宽心,叔父这就遣人去趟郑家村,告知子厚兄当下情况,定然不会惹他担忧!….却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郑雁卿当然不愿意答应了,他早就与柳墨儿、秦婉儿约好今夜一起放花灯的,“叔父恕罪,小侄实在不能擅自答应。今夜,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赶回家中,与家人团聚的!…叔父不知,再过三日,小侄就要与堂兄一起离家外出求学,过完今夜实在难有佳期再与家人聚首。…叔父仁慈,还请答应小侄相请吧!”
张县令看着郑雁卿一脸悲切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感慨,想起自家当初不也是与眼前的贤侄一般,为了求学谋路,不也是千里迢迢远赴他乡么!
“唉!贤侄说得在理!是老夫糊涂了!…元宵佳节这般重要的日子,是一定要与家人团聚的!亏我还自作聪明,满心打算为贤侄着想,还强留你们兄弟….唉!枉做小人了!…既然贤侄主意已定,那…叔父这就不再强留你了,你且帮你堂兄收拾一下,叔父这就派人送你们回家!”
郑雁卿一听大喜,当即拜谢道:“谢叔父体恤,雁卿感激不尽!只是,叔父言道自己枉做小人…恕小侄不敢苟同!叔父对雁卿和家兄可是实打实的提携照顾,半点不曾作伪,小侄早就了然于心,铭刻腹内,似叔父这等赤诚君子哪里会是小人呢…倒是称之为君子亦不为过呢!”
张县令这才收起刚才的肃穆,一脸好笑的说道:“你倒是有张好嘴,跟你那父亲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刚才还在着埋怨叔父强留你兄弟二人,这才一转眼,就变着花样恭维起老夫了,这面憨心黑真是一点不差呢!….不过叔父虽然答应今日放过你这回,但是你却要付出点代价才行!”
“代价?”郑雁卿疑惑不解地看着张县令。
“没错!…雁卿贤侄儿,你今夜要离开不是不行,但你必须留下些诗词才行!…嘿嘿~!今夜若是就此轻易地放过了你,待三日之后你外出求学,叔父再想找你可就难了….还不如就趁着今次的元宵佳节,让你多多留下些诗词,让我等现在一饱眼福,省的以后再牵肠挂肚了!”
“又要写诗词啊!方才小侄在叔父官署不是刚为婶娘写下一篇么?…怎么还要写啊!”
“哼,还不乐意了!”张县令没有好气地往郑雁卿脑门上弹了一个响嘣,“刚才是给你家婶娘写的,现在你是替叔父写的!能一样么?!…叔父也不求多,就写个与你婶娘那个差不大多的就行!….贤侄儿,你可莫要厚此薄彼啊!”
郑雁卿无奈至极,一脸郁闷地说道:“可眼下也没有笔墨啊,你教侄儿如何能写?….不如…待小侄回家后,好生思量一番,写篇辞藻优美的…再让家父抽空派人给您老送过来吧?!”
“臭小子,你这缓兵之计还要用到老夫身上了?…”张县令又是弹了郑雁卿一个脑嘣,“叔父今夜放你回去后,你小子可就潜龙泥泽了,就你这滑不溜湫的性子,叔父想再让你认账可就难了!…你不是嫌没有给你准备笔墨么…你就用手指沾着酒水在这桌子上涂抹一阵吧!”说着,张县令便着手将酒席上的饭菜给挪到一旁,而在坐的看热闹的众人也连忙上前援手帮忙。
无奈之下,郑雁卿正要再做回文学大盗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叔父!小侄方才刚刚给楚袖馆的晴儿姑娘写下了一诗一词,待会等她登台献艺时,叔父不就能听到新曲了么!…要不这回…您老就战且放过小侄一回吧!”
“哈哈…你小子倒是个风流的性子,这才多大就一妻一妾了,还不满足?…又要招惹人家楚袖馆的姑娘!我可是知道的,这这个叫作晴儿的丫头,可是人家辛妈妈苦心费力又捧出来的头牌姐儿,辛妈妈还准备让她到七月七女儿节那天夺下花魁娘子的,好为楚袖馆顶门立柱的,贤侄这么做法可不厚道啊!…..楚袖馆又没招你惹你,你可别老是撬她家墙角,得给她们这群苦命女子留条活路呀!”
郑雁卿实在委屈,到现在他可是连这晴儿的面都没见过,又哪里谈得上挖人墙角,不过现在毕竟不好跟一个半醒半醉的人再做计较,只好一个劲的讪讪苦笑,勉强装傻。
“…好侄儿,叔父知道你心有郁结,不想被人拾掇着再作诗词。但是,叔父在得知贤侄三日后就要外出远门,心里实在不舍啊!…现在只盼你多做些诗词,以后再想你时,也好有个念想不是!…好侄儿,你便依了叔父这一遭,再续些诗词吧!”
看着张县令一脸诚恳的模样,郑雁卿也不好再过辩驳,只得从善如流地用手指沾着酒水在餐桌上写道:花灯大放闹喧天,狮子龙灯竹马全。看过锦城春不夜,爱人唯有采莲船。
写完后,郑雁卿郑重地向张县令施了一礼,“叔父,小侄如约续完诗词,还请叔父派人送我与家兄一程,小侄自是感激不尽!”
张县令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这首诗在口中默默念叨几遍,这才一脸笑意的点头应允。至此,郑雁卿与他的无良堂兄才在张县令的安排下被几个孔武有力的护卫搀扶着送出赵府。
而过了不久后,赵官人才睡眼惺忪低朦胧醒来:“....贤侄儿,再陪老夫满饮一杯...嗝~!..咱们今个不醉不归!”说罢,他又是呼呼地酣睡过去,直惹得众人哭笑不得。
另一边,赵曼樱在听完贴身侍女寰寰对那下流贼子的一番描述后,这才恍然悟道:“你是说,那人八九岁模样,长的白白净净像个女孩,还是身着蓝色锦袍的公子哥模样?”
“嗯呢!”侍女寰寰一脸羞涩的点了点小脑袋。
“寰寰,你说那人的腰间还挂着一块玉阙,上面镌刻着一个郑字?”
“嗯呢!….当时婢子一见有人闯进…闯进如厕,也没敢将来人面相看得仔细,只顾着害怕,转身藏去了!只是婢子却死死记住那人腰间确实挂着一块硕大的玉阙且上面只是单单镌刻了一个郑字的!”
“八九岁、白白净净像个女孩、身着蓝色锦袍、腰间佩玉,上面还镌刻着一个“郑”字”,赵曼樱恨恨地咬着牙关一字一句地说道:“寰寰,我想我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