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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儿与辛妈妈这般咄咄逼人的姿态,实在让郑雁卿有些不知所措。无奈之下,也只有硬着头皮与屋内的几人稍稍寒暄了一阵,就借故暂时离开了宴客厅。只是再他临走时却略有深意地给一直看戏的无良堂兄递了个眼色。
郑雁鸣到底是个聪明人,才见到堂弟给自己的暗示,就了然于胸了。他朝辛妈妈与秦婉儿略微告罪、随便寻了个由头就紧随其后离开了宴客厅,而辛妈妈等人好歹也是常年混迹在风月场所的,他们兄弟二人间的小动作自然不曾躲过她们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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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就躲在宴客厅外不远处的郑雁卿看见堂兄刚刚出门,就快步迎上去抢声问道。
“雁卿啊,你此言何解啊?恕愚兄听得不大明白啊!”见到堂弟这般急躁,郑雁鸣存心捉弄他,稍微用力便挣开了郑雁卿攥着自己的衣袖。
“我的好哥哥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与小弟开玩笑啊!”郑雁卿一脸苦相,悲声道,“兄长你倒是与小弟好生说说,这秦婉儿她们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劳神子的诗会我不是帮她们赢下了么!怎么现在还找上门,非要与小弟兑现那个破承诺了啊?”
“贤弟莫要急躁,你问的这么急切,愚兄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啊!稍安片刻,先让愚兄捋捋。”见到堂弟一改往日的淡然,变得如此心浮气躁,郑雁鸣仍旧没个正行,装模作样地拿捏了半天。
“兄长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捋个啥啊!可别再捉弄小弟了,快赶紧把这事好好与小弟说说吧!”郑雁卿无语地暗暗扶额,他是彻底被无良堂兄这幅无赖的嘴脸气得够呛。“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不说,继续与小弟在这装疯卖傻。只是兄长,日后你千万可不要记恨小弟!我这就把你瞒着家里带我逛青楼的事儿好好地与祖母说道说道!”
“唉~别介!”见堂弟作势要走,郑雁鸣赶紧一把拦住,“雁卿啊,愚兄不过就是想和你耍个乐子,你咋这么不经逗啊!罢了、罢了!愚兄这就全都告诉你算了,….雁卿你人长得好、文采也不差,再加上一副难得的好脾气,人家婉儿姑娘又不是瞎子如何不会对贤弟有些意思。只不过之前贤弟一直一副拒人于千里的鬼样子,加上平时不大出门,人家婉儿姑娘即便真是对你存了些心思也苦于无门,无从下手呀!”
见堂弟被自己说得面色讪讪有些尴尬,郑雁鸣稍稍顿了下给堂弟递了个白眼,待郑雁卿又是一副作势要走的样子后,郑雁鸣这才又换上一副讨好的模样,接着说下去:“贤弟,你却不知,自前些日子那场淮阴诗会你打败侯愈白后,雁卿神童之名,就已经在咱们秦淮之地被盛传开了。甚至好些个有心人,也将贤弟之前的过往也差了底儿朝天,你之前写的话本、作得楹联、填得词曲早就被这些人整集成册,供给到市面上发售了!而辛姐姐的楚袖馆也是沾了贤弟的余荫,亦是在八百里秦淮青楼画舫博了好大的名声。而婉儿姑娘也趁着这次诗会余波,在当今风月花魁当中占据一席之地,一举晋升到真正的当红的头牌了。现在可是有不少的达官贵人、风流雅客都奔着咱们汝阴县慕名拜见呢!”
“兄长,你与我瞎扯这些做什么!”郑雁卿差点被无良堂兄绕晕,他无语地白了堂兄一眼,“小弟是问你,这秦婉儿为何今日来咱们家非要与小弟兑现那个劳神子承诺的,你可别再岔开话题了!否则,我这就将你与辛妈妈之间不清不楚的事儿告诉祖母,看看到时候是谁后悔!”
“什么不清不楚!”郑雁鸣显然被吓了一跳,赶紧矢口否认,“愚兄虽说与辛姐姐有些熟识,但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可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啊!贤弟可莫要信口雌黄,污蔑为兄!”
郑雁卿也不答话,只是吊着脸子撇了撇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无良堂兄。
“咳咳~!”郑雁鸣虽然心生不悦,但是奈何留有把柄与人,只得借助讪讪一笑来化解当前尴尬,“好了、好了!愚兄再不卖关子了,这就全都与贤弟说了吧!”
“就在前天,愚兄受辛姐姐所邀又去了趟楚袖馆。原本愚兄以为这不过就是辛姐姐为了感谢我等诗会上为其解围罢了!可哪曾想!我到时,辛姐姐却与我提起要将秦婉儿赠与贤弟从以兑现诗会承诺之事,起初愚兄也是与贤弟一般惊诧至极,想着当初那个所谓的承诺不过就是为了迷惑侯愈白等人的权宜之计罢了!我等与辛姐姐这般交好,可从未想过要做这趁火打劫之事的呀!于是,愚兄便越俎代庖替贤弟好言婉拒了此事。”
“原本愚兄以为,如此以来这便是个你我双赢、皆大欢喜之事。却没料到,辛姐姐与婉儿姑娘非但不愿领情,还叱责愚兄背信弃义,她们轮番还与为兄说了好些人文典故来佐证信义之要。好在愚兄也不是个傻的,稍稍想了片刻就知道这二人此间必有一些难言之隐。”
“于是,愚兄便佯装痴呆开始对其旁敲侧击,只是这二人着实有些难应付,愚兄问了许久也是一头雾水!这场面便一度僵持住了,后来许是婉儿姑娘心绪急躁了,这才与为兄说了实话。原来,那日诗会贤弟打败侯愈白一行人离开后,婉儿姑娘非但不曾摆脱侯愈白的继续纠缠;而且在其有心人刻意宣扬之下,更有甚者从外地远赴而来求见于她。一开始,楚袖馆的人直把这些个人当作慕名而来的文人看客罢了!却不曾想!在偶然之下,辛姐姐从一个外乡人的口中得知,原来这些所谓的文人看客都是侯愈白等人用一个荒诞的谣言引过来士林好友罢了!”
“谣言?”郑雁卿用手掌摩梭着下巴,耐人寻味的问道。
“不错!”郑雁鸣收起刚才的浪荡,一脸郑重的说道:“侯愈白此人端是阴毒无比!那日诗会他落败之后,表面与外人装作一副心服口服的谦恭模样,背地里却让人外传,之所以会有淮阴诗会,乃是楚袖馆暗中做局挑拨贤弟与他侯愈白不和,借此由头拾掇你们二人摆下文擂考校比拼,而楚袖馆则借此生辉从而达到渔翁之利!”
“嗯,~!”郑雁卿皱着眉头,像是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可是这又关秦婉儿什么事呢?”
“贤弟不知,侯愈白传予外人说:雁卿贤弟在诗会取胜之后,楚袖馆绝口不提秦婉儿彩头之事。乃是因为楚袖馆用心险恶,为了捧红秦婉儿作头牌姑娘,便提出她腆面佯作本次诗会的彩头,而她本人以及楚袖馆压根就不曾想过要将其赠出的。而婉儿姑娘作为贤弟与侯愈白之间的赌注,只不过是被有心人所算计到了,籍此来扬艳宣名罢了!”
“噢~小弟总算明白了!”郑雁卿以拳击掌作出一副恍然的模样,“兄长是说,这次辛妈妈特地带秦婉儿过来要与小弟兑现当初的承诺,其实是想籍此给外人作一场戏,以此来佐证她们的清白的!”
“贤弟你怎么会这么想?”郑雁鸣满脸诧异地望着郑雁卿,“婉儿姑娘这次过来,可是诚心实意要与贤弟完成相约誓言的呀!”
“怎么可能?”郑雁卿顿时懵了,“那秦婉儿不一直想做秦淮画舫的花魁娘子么?之前她们还以此向小弟索取了一阕《画堂春》,当时还说这是要用做明年女儿节的花魁评选用的!这、这件事难道是诓骗小弟不成?”
“婉儿姑娘想做花魁么…..当然是真的呀!”郑雁鸣微微一笑,淡然的说道。
“可是,秦婉儿如今好不容易才坐上花魁的宝座,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要与小弟兑现那个劳神子的承诺,难道她突然想从良了?”
“屁话~!”郑雁鸣全然不见往日的玩世不恭,一脸冰冷地叱道:“雁卿,在咱们大明朝,你见过有几个正经人家的女儿不愿做的,非要出去抛头露面的与人卖笑才算趁心意的。你难道真得就以为婉儿姑娘是因为想出风头才想做花魁的么?”
看着仍旧一脸疑惑的堂弟,郑雁鸣不禁苦笑起来,“在咱们大明朝,家余温饱的寻常百姓家尚且从小悉心教导自家儿女要秉持礼法,令其不敢逾越。生怕其日后品行不检,为家族抹黑。婉儿姑娘虽然不幸谙涉于风月,但是她自幼熟读诗书,知礼明义,端是个难得的温婉恭淑的好女子。你以为她当初一心想要夺取花魁是为了做什么?不过就是想籍此提高些身价,以后能遇到个称心如意的良人罢了!”
“可是,即便如此!那有关小弟何事?!”郑雁卿实在不大理解,为何堂兄一提到风尘女子就这么上心。然而他虽然心有郁结,但是面对堂兄这般的言辞恳切,也是不好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只得唯唯诺诺的说道:“兄长,你不会想要告诉小弟,她秦婉儿如今当上花魁后真是看上我了,一心想要从良了吧?”
“为兄正是此意!!!”
“怎么可能?!”郑雁卿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堂兄,“秦婉儿怎么会看上小弟呢!她…..她可是比我大了不少啊?!”
“贤弟难道没有听过,女大三抱金砖么!!!”
“那也不对!”面对堂兄几近令自己崩溃的解释,郑雁卿双手抱头最后挣扎道:“秦婉儿可是楚袖馆新近的花魁,辛妈妈刚捂热的摇钱树,辛妈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她从良了!这…这简直有悖常理!”
“噢~你说这个么!”郑雁鸣微微一笑,“秦婉儿从来没有卖身于楚袖馆,她是外来寄宿在辛姐姐那里的。两者之间不过是因为互惠共赢才走到一块的,如今秦婉儿要走,辛姐姐那里也实在拦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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