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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数日疾驰,刘表荆州人马终于赶到河东。
“杀~”
刘表一声令下,荆州兵呐喊着抢进城来,刘表也在蒯越以及张虎、陈生等荆州将领的簇拥下抢进城来,只见城内火光冲天,陈纪的兵马正和张宝的黄巾军打得沸反盈天,兵器的撞击声和战马的悲嘶声响彻云霄。
不过很快,蒯越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城中虽然杀得热闹却半天不见有人倒下,这些黄巾兵与其说是在玩命厮杀,不如说是在演戏!
“演戏?”蒯越心中一惊,急策马抢到刘表面前,扯住马缰大喊道:“主公且慢,事情有些不对劲。”
“嗯?”刘表困惑地望着蒯越,问道,“异度,发现什么了?”
就这会功夫,已经有五千多荆州兵涌进了城内,将紧挨城墙的空地挤得水泄不通,而那两伙正在厮杀的黄巾军却忽然诡异地停了下来,然后开始列队,在刘表、蒯越以及所有荆州将士吃惊的眼神注视下
,刚刚还在厮杀的两支军队很快就成了血水相依的袍泽。
“不好!”蒯越大叫道,“主公,我们中计了!快撤~”
“杀~”
“杀~”
“杀~”
蒯越话音方落,城中杀声四起,无数黄巾弓箭手的身影从城墙上、长街两侧的营垒上鬼魅般冒了出来,无数枝锋利的狼牙箭已经对准了挤成一团的荆州兵。霎时间,密集如雨的箭矢已经从城上倾泄而下
,无所不至地攒射在荆州兵头上。
绵绵不息的惨叫声中,荆州兵就像被割倒的小麦般倒伏下来。
“快,保护主公!”
大将张虎大叫一声,闪身护在刘表身前,将手中的长刀舞得水泄不透,攒射而至的箭矢纷纷格落,旋即又向身边的荆州兵大喝道,“后队改前队,撤,快撤出城外!”
“嘎嘎嘎……”
刺耳的金属抹擦声中,沉重的城门正在缓缓关闭,张虎翻身下马,以一己之力狠狠的推住城门,大吼一声,“开!”
沉重的城门却又缓缓的打开,刘表终于在荆州诸将的簇拥下抢出关来,大将陈生原本与张虎同为贼寇,此刻拍马冲到张虎身边,大声道:“兄长!主公已经撤出关外了,我们也快走吧。”
“蒯越先生还在城内,我不能走。”张虎说此一顿,向那陈生喝道,“兄弟,速去护卫主公安全!记住,我等兄弟身受主公厚恩,一定要将主公安全护还襄阳啊。”
陈生咬牙悭然道:“你放心,本将不似,绝不会让黄巾逆贼伤了主公一根汗毛!”
“嗯。”张虎点了点头,艰难地喝道,“兄弟,快走!”
“兄长,保重!”
陈生向张虎抱拳一揖,打马疾驰而去。
“咻!”
陈生才刚刚离去,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隔空射至,噗的一声射穿了张虎的咽喉,张虎闷哼一声双臂颓然塌落,下一刻,沉重的城门再一次缓缓的合璧,沉重的城门将城内与城外隔成了两个世界。可怜蒯
越还有四、五百荆州兵来不及逃出关外,全部成了黄巾的俘虏。
。。。。。。
刘表领着荆州残兵与张鲁纪合兵一处,一直往南败退了三十余里才敢停下来稍事休整,一清点,发现两万大军已经折损过半,其中有三千多人死于黄巾的箭雨之下,倒有四五千余人死于自相践踏。
更让刘表惶恐不安的是,蒯越、张虎居然都没有跟上来。
“异度呢?”刘表环顾左右荆州诸将,急问道,“诸位将军有没有看到异度?”
众将皆无言以对,方才各人只顾着自己逃命,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刘表正惶急不安时,忽见一员武将虎目含泪,从河东方向疾驰而回,尤其令刘表及诸将感到震惊莫名的是,此人的背上居然背负着半截尸体,赫然正是大将张虎。
陈生策马来到刘表面前,泣声道:“主公,张虎~已经战死了。”
“唉。”刘表摇头长叹一声,向陈生道,“陈生,从今天其张虎的旧部就由你来统率吧。”
陈生咽声道:“末将领命。”
“呜~呜~呜~”
沉声话音方落,四野里忽然响起沉沉的号角声,刘表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吃声道:“何。。何处号角声?”
“主公快看,西北方!”大将张羡忽然大叫起来,“骑兵,黄巾铁骑!”
“什……什么?”
刘表倒吸一口冷气,霍然回首,果见西北方向烟尘滚滚,一支黑压压的黄巾骑兵正漫山遍野地席卷而来,当先一员大将手持一柄黝黑混铁棍直取刘表,厉声大喝道:“黄巾何曼,奉主公之令,在此恭候多时了!”
陈生目露切齿之色,向刘表道:“主公勿忧,某来断后!”
“又中埋伏了!”刘表哀叹一声,急道,“韩嵩何在?率一半兵马与陈生一并断后,其余诸将各率本部火速后撤,快。”
。。。。。。。
联军大营。
联军大营一片寂静,一杆“刘”字大旗高悬辕门之上,正迎风猎猎飘扬。
“呼……”侥幸逃脱的刘表长长地舒了口气,以手扶额,不无庆幸地说道,“终于回来了。”
回顾身后,由于遭受黄巾军沿途围杀堵截,士卒早已军心涣散,沿途私自逃亡的、走散的,数不胜数,跟随而来的不过还剩两千余残兵罢了,且大多浑身浴血、神情凄惶,随军辎重早已遗失殆尽,许多将士为了逃命甚至连手中的兵器都扔掉了。眼看着这副残兵败卒的凄凉景象,刘表不禁悲从中来,这难道就是自己引以为傲的那支荆州精兵吗?
大将蔡中策马来到辕门前,扬鞭大喝道:“快去禀报蒯良先生,主公率领大军回返,让他速来迎接,快去!”
“咻!”
回答蔡中的是一声凄厉的尖啸,寒光一闪,蔡中已经惨叫一声从马背上一头栽落下来,刘表、张鲁、蔡瑁、刘度等人见状大吃一惊,急定睛看时,蔡中早已气绝身亡,咽喉处赫然插着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羽箭。
“轰!”
没等蔡瑁伤心,辕门上那杆随风飘扬的“刘”字大旗轰然倒下。
旋即有一杆血色大旗越空腾起,凄艳如血的旗面上赫然绣着黄巾无敌四个斗大的字。
“吼~~”
“吼~~”
“吼~~”
原本寂静无比的大营里突然间沸反盈天,黑压压的黄巾兵就像蚂蚁般从营帐里冒了出来,坚闭的辕门也轰然洞开,一到雄伟的身影在数千黄巾铁骑的簇拥下席卷而出,直进至荆州兵阵前一箭之遥处驻足。
刘表心胆俱寒,吃声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子柔呢?”
刘表话音刚落,就看到了蒯良,此时的蒯良已经被人五花大绑捆在了一辆囚车上,正从辕门里隆隆驶出,蒯良甫见刘表,忍不住高声泣喊道:“主公,蒯良无能,没能守住大营,没能守住大营~”
刘表浑身颤抖,失魂落魄地低喃道:“子柔?子柔!怎么会~”
本就不擅用兵的刘表,已经被张宝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奇袭彻底打懵。素来倚重的谋士死的死,俘虏的俘虏,此时此刻的刘表心中茫然~
张宝策马来到阵前,扬鞭遥指刘表,冷然道:“刘表,识得某乎?”
“你是张宝!?”
“哈哈哈……”张宝仰天长笑,大声道,“刘表,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曰!”
“撤,快撤回襄阳,快~~”
张宝话音方落,刘表便早已经凄厉地长嗥起来,一边喊一边急策马回头、向着前方漫无目的地落荒而逃,精神恍惚下,根本就来不及辨别方向,只是死命逃奔。目睹刘表如此狼狈而又无措的样子,张宝以及身后诸将都轰然大笑起来。
荀正策马靠了上来,低声道:“主公,此时若率军追杀,则刘表必死无疑。”
“不。”张宝霍然举手,摇头道,“有时候一个活着的废物,远远比死了的废物有用的多。荆州在这种废物的手中,比在曹操、孙坚或者刘备手中强得多。”
“诺。”荀正低声“主公深谋远虑,小人不及!”
。。。。。。。。
傍晚。
何曼、姜囧、冯伟等将领各率所部骑兵前来大营与张宝汇合,各部斩获颇丰,缴获粮草器械无算。
中军大帐。
张宝目光灼灼地扫视大帐一圈,大声道:“诸位将军都辛苦了,这一仗大伙打的很漂亮!打出了我们黄巾男儿铮铮铁骨!现在荆州军那些软脚蟹是闻风丧胆哪。”
“哈哈哈……”
诸将皆惬意地轰笑起来,突然之间发现,在张宝手下带兵打仗那才真叫过瘾,以前在董卓、郭汜还有马腾他们手下带兵打仗时,从来就没有过这样酣畅淋漓的大胜!这才是西凉男儿该有的威风!当然现在他们属于黄巾军。
“不过~”张宝语锋一转,沉声说道,“现在远未到论功行赏的时候!”
“主公有话就直说吧,让弟兄们干什么弟兄们就干什么!”姜囧不失时机地踏前一步,挥舞着强壮的双臂疾声喝道:“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末将就敢率领本部铁骑直取襄阳,斩了刘表狗头献于主公案前!”
“主公你就下令吧,末将等唯主公之令是从!”
“对,只要主公有令,水里火里,末将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算是胯下有卵的汉子!”
“说得好!这几年我们凉州男儿一直被人打得溃不成军,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了,就冲这一点,末将这百来斤肉就卖给主公了!”
张宝的一席话就像一颗火星扔进了干柴堆,顷刻间引燃了这些西凉硬汉心中压抑已久的那堆烈火!这些狂野骠悍的西凉汉子不识字,也没什么文化,你跟他们讲大道理,讲仁义道德,讲圣人教化那是对牛弹琴,甚至还会对你不屑一顾。
不过,这对张宝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当年,张宝能凭着一张嘴将一伙农民调教成一伙虎狼之徒,今天,他就能将一伙乱军调教成一支铁打的精锐之师!
其实秘诀说穿了,不过是只有两个字,血姓。只要你能将这些汉子的血姓激发出来,然后又让他们的血姓得以酣畅淋漓的释放,你就会获得这些汉子由衷的拥戴,他们就会对你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碰~”
张宝狠狠一拳砸在桌面上,厉声:“众将听令,所有人依照之前命令,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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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阳县,宁上村,曹操中军大帐。
随着时间的流逝,素来沉稳的曹操也忍不住的焦虑起来,据细作回报,张宝毫无动静。半月之前,还不时有千骑规模的黄巾骑兵南下劫掠,可现在却连这些小股骑兵都销声匿迹了。曹操在帐中来回踱步,焦躁不安,如果张宝真的打算出奇兵袭扰侧后,那么早该有所动静了!难道郭嘉失算了,张宝并没有出奇兵袭扰侧后的打算?
在曹操心焦的时候,终于等来了张宝的消息,不过却是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郭嘉并没有失算,张宝的确出兵了。不过,却不是如曹操所算,而之直接奔走河东。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曹操难以置信地说道,“张宝怎可能去河东?”
“主公,这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了。”程昱凝声道,“陈纪举众投降,刘表已经败回襄阳,张鲁正往汉中徐徐后撤!现在张宝又集结了数万大军,正沿着大路浩浩荡荡地杀奔襄阳,刘表已经急令江夏、江陵、长沙、零陵、武陵各郡太守起兵救援了。”
“张宝真的是率先出兵河东了?”曹操微眯的小眼睛有莫名的阴蛰之色一掠而逝,凝声道,“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张宝啊,行事每每出人意料,当年公伟将军称其狡诈如狐,果然不错啊~”
“主公,看来在舞阳伏击张宝的计划是完全落空了。”程昱道,“现在我军有两种选择,一是东北青州,与公路大人的中路联军东西呼应,两面夹击官渡,这么做的好处是可以给冀州更大的压力,迫使张宝退守官渡,坏处是过于冒险,情急之下,敌军很可能全面退守,以精兵猛将扼守官渡,然后集结大军全力绞杀我军;二是假天子名义,兵出荆州,协助刘表剿灭张宝,不过刘表此人谨小慎微、疑心极重,很可能会拒绝主公出兵。”
“不对。”曹操眸中掠过一道精光,微微摇头,说道,“还有第三种选择!”
“哦?”程昱凝声道,“第三种选择?”
曹操小眼睛里阴茫闪烁,向程昱道:“仲德,张宝行事每每出人意表,绝不可以常理度之!别人不可能做到的,张宝却往往可以做到,自从其举兵,张宝带给我们的惊奇难道还少吗?”
“主公是说,张宝会南下进攻襄阳?张宝麾下都是骑兵,而荆州一带水网纵横不利于骑兵行动,如果其南下进攻襄阳、江陵,可谓自取灭亡!”程昱略一思忖,说道:不过如果张宝大举进兵襄阳只是佯攻,真正的意图却是渡过丹水、育水向东,从南阳郡和江夏郡的交界处挺进汝南郡,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在中原腹地搅起翻天风云,更可以从侧后威胁中路联军三十万大军的粮道,如此联军必败也!”
“不,此并非张宝进军路线!”曹操凝声道,“依操对其了解,张宝大举进攻襄阳只能是幌子,其目的无非是为了混淆刘表军的视听,若操所料不差,张宝的真正目的必然是南下袭取江水沿岸的某个港口,甚至是直接进攻江陵。”
“什么?”程昱惊声道,“然后呢?”
“然后搜集大量船只,募集或者干脆劫持大批船夫,在荆州水军反应过来之前沿水路顺流而下,直取江东!”曹操说此一顿,伸手在地图上重重一拍,沉声道,“这里!张宝的铁骑将会在这里重新上岸。”
“徐州广陵!?”
“对,就是徐州广陵郡!张宝一定会在这里上岸!”曹操沉声道,“从广陵上岸,张宝的骑兵就可以长驱向西,直取徐、扬腹地,黄巾铁骑过处,徐、扬大地势必生灵涂炭、城池毁坏,沿途州郡仓廪中储存的粮草也将被洗劫焚毁殆尽,如此一来操与公路还有各路诸侯,不得不退兵以求自保,如此联军也就不战而溃了!”
“明白了。”程昱的目光变得无比深沉,向曹操道,“昱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一次,张宝死定了。”